林宋羨垂眸端詳著她，頭頂燈光在他眼下打出一小片陰影，他點(diǎn)了點(diǎn)頭。

    “你把我今天的計(jì)劃全部破壞了?！?/br>
    “?。俊彼晰L極其緩慢地眨了下眼，“什么計(jì)劃？”

    “睡橋洞計(jì)劃。”

    “.........”

    大晚上的一通折騰。

    第二天宋鶯光榮地睡過頭了。

    房間光線很好，坐北朝南，陽光從大大的落地窗外毫無遮掩的投射進(jìn)來，樹影晃動，綠色干凈明亮。

    宋鶯揉了揉眼睛下床，踩著拖鞋出去。

    從樓上往下看，客廳空蕩蕩的，廚房卻傳來細(xì)微響動，宋鶯身體伸出樓梯扶手，往下探了探。

    恰好林宋羨端著盤子出來，見到她已經(jīng)起床，出聲吩咐，“去刷牙洗臉，下來吃早餐?！?/br>
    宋鶯臉輕微一燙，直到洗漱完才平靜幾分。

    坐到餐桌前，林宋羨已經(jīng)把早餐全部擺上來了。

    很簡單的面包煎蛋牛奶，但比起她這個在別人家睡到日上三竿的懶蟲，實(shí)在是過于自律優(yōu)秀。

    宋鶯悶不吭聲地吃著東西，埋頭和面包煎蛋做抗?fàn)帲貌蜁r安靜無聲，林宋羨頗為新奇看她一眼，極其自然問，“你怎么不說話了?！?/br>
    “什么？”宋鶯艱難咽下嘴里煎蛋，睜大眼。

    “昨天你不是可以一口氣不停說上兩小時，現(xiàn)在怎么這么安靜了?！?/br>
    “哐當(dāng)——”

    宋鶯被他提起昨夜糗事，腦中頓時出現(xiàn)那段被她選擇性遺忘的丟臉記憶，激動得一失手，打翻了旁邊的牛奶杯。

    白色液體流淌在桌面，順著邊緣往下滴，兩人大眼對小眼，林宋羨頭疼扶額，認(rèn)命起身。

    “滴答?！遍T鈴聲與此同時響起，林宋羨身形一頓，宋鶯反應(yīng)過來，連忙推開椅子跑向廚房。

    “我來，我自己擦?！?/br>
    林宋羨家的廚房很寬敞，收納得過于干凈整潔，宋鶯翻找了半天也沒有找到抹布，正準(zhǔn)備出去問一下他時，外邊已經(jīng)傳來了方祁揚(yáng)的聲音，大大咧咧毫不收斂。

    “羨哥，今天怎么起這么早呢...”他話音還未落地，就看到從廚房走出來的宋鶯，女生身上穿著明顯屬于林宋羨的衣服，一副剛起床不久的模樣，站在那局促又慌張地看著他。

    方祁揚(yáng)腦中一道驚雷劈過，喪失言語能力，本能伸手指著她，轉(zhuǎn)頭看向面前的人語無倫次。

    “她她她、她是——”

    “我祖宗?！绷炙瘟w抬手按了下眉心，閉眼道。

    第11章

    宋鶯回到家時，宋之臨剛好要出門，撞見她進(jìn)來，拿包的動作微驚一停，目光從她身上掃過。

    “爸，我回來了?！彼晰L心虛避開他的眼，低頭換鞋。

    “你那個同學(xué)，還好吧？”宋之臨問。昨天宋鶯給他打電話說的是出門撞見了班里一位要好的女同學(xué)，爸媽吵架了所以夜里在外面游蕩，宋鶯擔(dān)心她于是陪了她一晚上。

    她從小乖巧聽話從來沒做過什么出格的事情，宋之臨雖然有點(diǎn)不放心但也沒有生疑，宋鶯他了解，小時候在路上看到一只小狗關(guān)在籠子里可憐，都央求他想要把它買回家，更何況還是自己的朋友同學(xué)。

    只是小女孩第一次在外面過夜，宋之臨還是不禁多問幾句。

    他視線落在她衣服上，有點(diǎn)新奇，“咦，這衣服是你同學(xué)的？”

    宋鶯出門前換回了自己的牛仔褲，只是t恤還是林宋羨那件，寬大的衣服塞進(jìn)褲角，絲毫不違和的男友風(fēng)。

    這件t恤是藍(lán)色，像夜幕降臨前的深藍(lán)，中間印著一個星球，上面是小王子和玫瑰，看不出男款女款。

    正是如此，宋鶯出門前才沒有換回來。

    因?yàn)樗蛲砟羌咨弦拢呀?jīng)透出了泛黃的汗?jié)n，撲面一股難以言喻的味道。

    “啊，是的?！甭牭絾栐?，宋鶯連忙答，同時解釋，“昨天洗澡沒有換洗衣服，她就給我找了一件自己的?！?/br>
    “哦哦?！彼沃R沒多想，背好包拉上門把手，臨走前又隨口對她說了句。

    “還怪好看的?！?/br>
    “.........”宋鶯慚愧低下頭。

    今天周日，補(bǔ)習(xí)班最忙的其中兩天，范雅照例不在家，一大早就出門。

    宋之臨走后，家里只剩宋鶯一個人，突然過于安靜，剛從熱鬧中脫離的情緒莫名有點(diǎn)不習(xí)慣。

    在林宋羨家，方祁揚(yáng)震驚過后，聽完了事情始末，接著吵吵鬧鬧了一早上，話多得出奇，從進(jìn)門就沒有停過。

    宋鶯好不容易吃完早餐立刻迫不及待地告別。

    林宋羨送她到小區(qū)門口，看她上了車才轉(zhuǎn)身回去。

    少年背影高挑挺拔，肩膀在寬松衣下顯得幾分清瘦，有種十幾歲特有的單薄秀頎。

    他時常帶著一股漫不經(jīng)心的模樣，哪怕只是此刻隨意地走著路，好像對一切都不在意。宋鶯目送著林宋羨遠(yuǎn)去，卻莫名的在他身上看到了孤單。

    衣服被換下來了，宋鶯用肥皂洗過一遍，掛在陽臺上。

    高高的晾衣繩，被風(fēng)吹動，藍(lán)色上衣在天空下?lián)u擺。

    宋鶯躺在床上盯著那一處，腦中不由自主出現(xiàn)了林宋羨穿上這件衣服的樣子。

    她咬起唇，飛快把這一幕趕出腦海。

    第二天去學(xué)校，宋鶯見到林宋羨有幾分不自然。

    男生卻是一副坦然自若的樣子，偶爾兩人目光不經(jīng)意撞上時，他也是靜靜看她兩秒，然后平常地移開視線。

    中午，宋鶯和田嘉嘉她們一起去食堂吃飯，回來路上經(jīng)過了小超市。

    兩人要去買飲料，在冷柜前挑挑選選，宋鶯一個人在貨架這邊搜尋著，目光中出現(xiàn)了一排玻璃罐裝酸奶。

    她半彎著腰，看了幾秒，伸手從上面拿下兩瓶。

    回到教室還早，里面沒有幾個人，顯得輕松空蕩。

    女生坐在一起聊天，高琪買了根冰棍美滋滋地舔著，田嘉嘉繪聲繪色講著昨天看的臺灣偶像劇，宋鶯沒說話，趴在桌上寫著什么。

    她面前是一張四四方方的黃色便利貼，女生手里握著筆，挪動。

    ——謝謝你，請你喝酸奶。

    她寫完收筆，認(rèn)真端詳了幾眼，方才滿意拿起貼在酸奶瓶上，然后假裝去后面打水的功夫，偷偷塞進(jìn)了林宋羨的桌子里。

    那件衣服，原本宋鶯臨走前說洗干凈還給他，林宋羨不在意地?fù)]揮手，可能是嫌棄，也可能是根本沒放在心上。

    “你自己留著吧，丟了也行。”好像是怕言語引起誤會，他又補(bǔ)充了句。

    “反正是舊衣服?！?/br>
    不管怎么樣，平白無故在人家家里住了一晚，還拿走了一件衣服，無論如何也要表示一下感謝。

    宋鶯想，心意到了就行，林宋羨應(yīng)該不差其他東西。

    一瓶小小的酸奶，足以表達(dá)她的謝意。

    五月末，是錦中七十周年校慶，學(xué)校準(zhǔn)備舉辦一場文藝匯演，各個班自行準(zhǔn)備節(jié)目，有問題可以找老師協(xié)調(diào)幫助。

    三班班會時，班主任徐真特意說了這件事情，同時鼓勵有才藝的同學(xué)積極踴躍參加，當(dāng)場征集了下意見。

    “大合唱嗎？太老土了吧！”有人提議，立刻遭到了反駁。

    “而且我聽說一班就打算搞這個，到時候肯定會刷掉一個?！?/br>
    “易溫茂不是會彈鋼琴嗎？可以弄個彈唱組合?！?/br>
    “對，還有蔣甜甜會跳舞！”

    “別瞎說，我跳得不好?！北稽c(diǎn)名的女生紅了臉，教室吵吵鬧鬧，大家都興致昂揚(yáng)，徐真敲了敲桌子，作下結(jié)論。

    “好了，這個就讓班長和文藝委員負(fù)責(zé)統(tǒng)籌，大家下課自行討論，有能力的也不要藏著掖著啊，這是為班級爭光的大好時機(jī)！”

    田嘉嘉是班長，雷厲風(fēng)行，一下課就拉著班里同學(xué)商量，定下幾個基本節(jié)目后，開始做蔣甜甜的動員工作了。

    “我可倒是可以，但是沒人啊。”女生細(xì)聲細(xì)氣，有點(diǎn)不好意思說。

    “這還不簡單！”田嘉嘉一拍板，胸有成竹，“人我分分鐘幫你找齊，你只要選好舞蹈告訴我要幾個人就行了。”

    她夸下?？诘耐瑫r，就是宋鶯遭殃了。

    田嘉嘉學(xué)得是爵士，節(jié)奏身體律動性都富有動感，盡管已經(jīng)刻意降低難度，不少人看完舞蹈視頻后還是紛紛打了退堂鼓，唯恐不及的拒絕。

    原本需要八個人，結(jié)果怎么也湊不齊，到后頭田嘉嘉把主意打到了宋鶯身上，以兩人情深似海的友誼死皮賴臉要挾她。

    宋鶯寧愿不要這份友誼。

    “你為什么不找高琪?！弊詈?，她被纏得沒辦法，停下做題的手，無奈問。

    “她啊。”田嘉嘉瞅了高琪一眼，遺憾咂嘴，小聲吐露真相。

    “矮了點(diǎn)。”

    “.........”

    “還有點(diǎn)胖?！?/br>
    “田嘉嘉，我鯊了你！”高琪舉起手掌，對她下達(dá)了追殺令。

    宋鶯還是沒能拒絕。

    大概是良心譴責(zé)，田嘉嘉對她們這個節(jié)目似乎比所有都要上心幾分。

    確定好排練時間之后，馬上屁顛屁顛找學(xué)校負(fù)責(zé)老師預(yù)約練習(xí)室。

    錦中一共有三個舞蹈室，平時都是藝術(shù)生排練，現(xiàn)在這段時間為了文藝晚會籌備的事情，各班輪流使用。

    田嘉嘉在班里和她們說好的是下午五點(diǎn)，提前幾分鐘下課過去，然后練兩個小時回家。

    洗手間，幾個女生在換衣服。

    舞蹈服裝是按照蔣甜甜的買的，她原本就練過這支舞蹈上臺比過賽，為了練習(xí)時能夠統(tǒng)一，提議大家都穿一樣的衣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