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那短暫的兩秒鐘里，奕和很專注地看著他。

    帶著這種得意與暗爽，謝佩韋給奕和的另一只眼睛也滴好眼藥水，陪著奕和閉目小憩。

    他沒有問奕和為什么會用眼過度。這兩天奕和回家都在抱著PAD看小說，謝佩韋都看在眼里。而且，他也看得出來，奕和看得很苦惱。有時(shí)候還會打個(gè)小抄，做個(gè)讀書筆記？

    這么大人了，也不至于讓丈夫來管用眼健康問題。半夜折騰一次，明天肯定就乖了。

    ※

    奕和確實(shí)不敢再看PAD了。

    他問過助理，原著很慘沒有出版，紙質(zhì)書是沒得看了。于是，奕和很高興地讓助理給他弄了份打印稿——把字號弄大一點(diǎn)，行間距弄透氣些，看起來才舒服。

    白天在片場抱著看，晚上回家還是看。謝佩韋還以為他在研究劇本呢。

    到晚上二人過了愉快的夜間生活，睡覺的時(shí)候，奕和又開始翻。

    “你這是不讓我睡覺了？”謝佩韋也生氣了。

    什么時(shí)候折騰不好，非得睡覺時(shí)折騰？他很累，如果晚上總也休息不好，肯定會發(fā)脾氣。

    “對不起?！鞭群推鹕砟搜蹨I，“我今天下去睡吧?！?/br>
    謝佩韋被他弄了個(gè)莫名其妙。怎么就要分床睡了？現(xiàn)在養(yǎng)得這么嬌氣，一句重話都受不了了？見奕和抹淚下床，他接連幾天沒休息好的怒氣撐了上來，霍地坐起：“站住！”

    奕和已經(jīng)走到門口了，正要開門，聞言很吃驚：“先生？”

    “滾回來！”謝佩韋掀起被子，赤腳下床，“你在使什么小性子？有事說話，別跟我玩猜猜猜。我只問你一次，不說就不必說了?！?/br>
    奕和被他罵得也很懵：“我沒有使小性兒，您這幾天都沒休息好，我怕打擾您?！?/br>
    謝佩韋有些梗住。

    從前奕和睡覺都很乖，從來不會打擾他休息，所以他才會跟奕和同床睡覺。

    但，沒有規(guī)定奕和一定要躺下就不動，悄無聲息地睡到次日清晨。現(xiàn)在奕和不過是睡得不舒服，翻過身，再翻過身，再翻過身……他就訓(xùn)斥人家，問人家是不是不讓自己睡覺了，也太霸道了？

    他希望奕和不要再翻身，乖乖地睡覺。奕和則選擇去樓下睡，不打擾他。

    他們倆的處置方式都能保證他的睡眠狀態(tài)。他這么生氣，只是因?yàn)檗群蜎]有為了他委屈自己？

    謝佩韋覺得自己魔怔了，這事兒都能發(fā)脾氣。大概是最近休息不好，火氣太大？

    “你去吧。”謝佩韋緩和下神色，“晚安?！?/br>
    奕和猶豫了一下。

    謝佩韋突然發(fā)脾氣，又突然偃旗息鼓，很大可能是他強(qiáng)大的糾錯系統(tǒng)又起作用了。

    這時(shí)候的謝佩韋是不會記仇的。

    但，奕和并不想錯過交流的機(jī)會。他裹著自己的睡袍，走到謝佩韋跟前，說：“我這幾天都在看拍那個(gè)戲的原著小說。今天晚上……剛好看到第一部分結(jié)束?！?/br>
    “我一開始很不喜歡那本書，字太多，主角也很奇怪。今天看到皇帝死了，國公餓死在皇陵里。我也不知道為什么就特別傷心?！鞭群偷姆磻?yīng)比較慢?？磿臅r(shí)候，他只覺得心里空落落的，因?yàn)樵缇涂催^劇本了，對此并不驚訝，那種沖擊也不很深。

    他還能安靜地洗漱，跟謝佩韋玩游戲，好像一切都被擱在了打印出來的稿紙之內(nèi)。

    等他們一起關(guān)了燈，謝佩韋在他身邊穩(wěn)穩(wěn)地躺下，他也閉上眼時(shí)。

    幾個(gè)小時(shí)之前閱讀的內(nèi)容就像是飛旋的音符，爭先恐后地在他腦海中盤旋。他明明不擅長閱讀，不喜歡文字，最后雙男主一死一殉的過程，幻燈片似地從他眼前過。

    他在片場看了舒競拍過太多場戲，他腦子里的皇帝就是舒競的模樣，一切都是有畫面的。

    畫面和白紙黑字交疊在一起，奕和就感覺到一種深沉的窒息。

    臥室里窗簾垂下，沒有一絲光。

    他想起原著里描述過，皇帝的旗山陵里也是那么地漆黑……國公的皇帝躺在了棺槨里，他那么心痛皇帝，死去無人陪伴，死去無人照顧……

    奕和的身邊，咫尺之間，就是他最心愛的謝佩韋。

    謝佩韋有體溫，有呼吸。

    就在不久之前，他們還感受著彼此的血脈躍動，那么親密無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