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九六章 驚疑不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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耶律釋魯已經(jīng)來了,還帶來了大批高手。 可是現(xiàn)在,高昂卻一點都高興不起來;因為他的兄長,就在剛才,被人給生生地活劈了。 由于距離過遠,讓他連救援的機會都沒有。 望著孟太極那一劍飆血、以及兄長高干血灑長空的一幕,他的雙眸,瞬間就腥紅了起來;他那一副好像永遠大局在控、鎮(zhèn)定自若的臉上,也變得極其猙獰了起來。 “耶律滅狄,我一定要殺了你!”一道不似人聲的咆哮,瞬間脫口而出。 繼而就見,這位契丹迭剌部的詳穩(wěn),突然怒沖而起,形若滾滾怒濤一般,向著朱璃等人,沖了過去。 嘯聲凄厲,好似午夜的厲鬼,在尖聲凄鳴。 聲上高空,滾蕩流遠,相信即便方圓數(shù)里之內(nèi)的人,都能清晰可聞。 而身在釋魯捺缽中的所有人,全都情不自禁地伸出雙手,捂起了自己的雙耳。 至于釋魯捺缽之外,還有一行人,正在漸行漸遠。 這行人,當然就是千慕然一行人了,莫文蘭和莫陽光都在。 除此之外,還有耶律鐸臻、耶律斜涅赤兄弟,契丹化漢人韓知古,以及突呂不部的耶律欲穩(wěn)。 千慕然蠱惑啜里只,前來拜謁朱凝兒,其實就是想讓對方,趁機占有朱凝兒;這樣一來,以朱璃對朱凝兒的教導,必然會讓對方懷恨在心。 當朱璃營救出自己的meimei,一旦知曉此事,即便他不會因私廢公,統(tǒng)領河朔的大軍,北攻契丹,也必然不會放過契丹人。 蠶食、打壓、甚至層出不窮的算計,必然不會少。 到了那個時候,契丹勢微,她就可以趁機報仇了,這就是她的算計。 現(xiàn)在,烈性春毒已經(jīng)送出;啜里只,也被她慫恿去探訪朱凝兒的住處,可以說,一切都在向著她謀劃的方向,發(fā)展著。 夜朗月,星爍天。 歸去的路上,千慕然一派欣然,就像一只偷吃的小狐貍,凱旋而歸一樣。 可是,這波夜歸而行的人,似乎除了她以外,其他人都是一副興致缺缺、沒精打采的樣子。 文蘭和陽光,更是小嘴高高翹起,都能夠掛上油瓶了。 這兩位丫頭,原本以為登門拜謁,無論怎么說,主人家也得擺上一桌豐盛的酒菜,來招待她們。 可是這次拜謁,大出她們預料。 朱凝兒身為俘虜,飲食什么的,都是契丹人,量身規(guī)定好的;能拿什么招待他們? 更可惡的還是那個啜里只,一點“紳士”風度都沒有,難道不知道兩位小美女,肚子都快餓扁了嗎? 身為少主人的啜里只,竟然只叫了一些酒水、茶點之類的,害得她們兩位,喝了一肚子的水;現(xiàn)在走起路來,都“咣當、咣當......”地不停的晃蕩,活像一只未裝滿的水桶。 而韓知古和契丹族的三位少年,同樣興致不高。 他們一行前來拜謁,到了捺缽中后,就成了啜里只的個人表演。 白白地送給了對方、一個給千慕然獻殷勤的機會,這些人,心中自然不甘。 眾人的神色,千慕然盡收眼底。 一想到自己為了報仇,竟然忽略了一幫朋友的感受,心中亦有一番歉意,想了想,她就準備開口安撫一下。 正在這個時候,高昂那凄厲的咆哮聲,突然傳來,驚得一行人,頓時一陣莫名悚然,也直接打斷了千慕然的計劃。 “什么人在尖叫?”千慕然不由自主地就脫口問道。 這道凄厲的咆哮,在她們?nèi)寺爜恚皇且魂囥と弧?/br> 可聽在耶律鐸臻、韓知古等人的耳中,不但讓他們悚然變色,還讓他們驚疑不定起來。 高昂身為八千皮室軍的詳穩(wěn),從一定程度上來說,他是耶律釋魯?shù)挠H信大將,認識他的人,自然不少。 列位少年,全都是契丹官宦子弟,沒有道理,不認識高昂。 以耶律鐸臻為首的契丹少年,不但認識高昂,還十分崇拜對方;因為,在他們的心目中,高昂就是一位悍勇無敵的將軍。 可就是這么一位大高手,卻在半夜之際、在自己的軍營中,發(fā)出了如此凄厲的尖叫,到底發(fā)生了什么? 眾人相互對視了一眼,繼而,韓知古就突然疑惑道:“耶律滅狄,你們認識嗎?” “不認識。”其他幾人盡皆搖了搖頭。 耶律鐸臻皺著眉頭,沉凝不解地道:“到底是誰啊,竟然能讓勇悍絕倫的高詳穩(wěn),發(fā)這么大的火?” “嘻嘻,竟然有人叫耶律滅狄,太好玩了吧?!蔽奶m聞言,突然忘記了滿肚子都是水的郁悶,嘻笑出聲道。 一見文蘭的表情,她的好姐妹、吃貨雙杰之一的陽光,立刻就明白了師姐在笑什么了。 明悟了笑點,這位小娘子同樣莞爾了起來,輕笑道:“在我們中原,將游弋在北疆上的牧民,稱為狄人,或北狄?!?/br> “這人竟然叫耶律滅狄,難道他要滅了你們自己嗎,哈哈,太有趣了!” 正所謂,說者無意,聽者有心。 文蘭和陽光的打岔,立刻讓千慕然意識到了一絲不妥。 中原人,稱呼北疆的游牧民族為北狄,這件事情,不但漢人清楚,契丹人同樣清楚;契丹人,只要不傻,幾乎沒有父母,會給自己的孩子,取這樣倒霉催的名字。 然而,這樣不合常理的名字,現(xiàn)在竟然出現(xiàn)了;而且,就在朱璃獨闖上京,深入虎xue,營救自己meimei的節(jié)骨眼上,出現(xiàn)了。 也許在一般人看來,這根本就沒什么,可對于胸有溝壑、腹納乾坤的千慕然來說,就值得懷疑了。 智者由一而三,以點及面,卻也說明他們,必然生性多疑。 正是由于多疑、多想、多慮,才讓他們將方方面面,全都提前預知并做出了彌補,才能將事情,做得穩(wěn)妥而周到。 毫無疑問,千慕然是個智者。 她想的,自然就比其他人,要多、要遠、更要精細。 一個名字,就讓她聯(lián)驟生懷疑,這個叫做耶律滅狄的人,會不會是漢人呢? 若是漢人,又會是誰呢? 在這個節(jié)骨眼上,冒充契丹人的漢人,不由得讓她想到了朱璃,那位獨闖上京的將軍。 一念萌生,千慕然臉色,瞬間變得不自然了,甚至蒼白了不少。 她要報仇,必然要借助朱璃的實力和勢力;一旦這個冒充耶律滅狄的人,就是朱璃的話,那事情就麻煩了。 她可以不擇手段、可以算計朱凝兒,但她絕不愿意看到朱璃出事啊。 毫不客氣的說,一旦朱璃被高昂發(fā)現(xiàn)了,死在了北疆,她的一切圖謀,都將付之東流。 千慕然,曽在河朔待過一段時間的,以他對河朔的了解,絕對能看出,朱璃對于河朔文武的重要性。 毫不客氣的說,朱璃正是那些桀驁不馴的將軍,以及孤傲自賞的智者,能夠凝聚在一起的關鍵。 一旦朱璃掛掉了,河朔頃刻之間,就會散掉。 到了那個時候,誰也不服誰的各方大將,很可能會戰(zhàn)作一團,誰還會有心情理會契丹人。 即便朱璃的那些至親,想要為朱璃報仇,估計也會先平亂,再北上吧。 這樣一來,她的大仇,猴年馬月才能得報呢? 不怕一萬、就怕萬一。 千慕然可不希望朱璃出事,一想到冒充耶律滅狄的那個人,很有可能就是朱璃,而且對方,現(xiàn)在和皮室軍的高詳穩(wěn)對上了,她就有點急了。 “文蘭,陽光?!毙哪钜粍?,千慕然立刻招呼起,兩位師妹來。 “呃,怎么了,師姐?”驟聞呼喚,文蘭一臉錯愕,繼而她又突然瞥見了千慕然的臉色,連忙關切地道:“師姐,你的臉色,怎么有點白啊,是不是不舒服?” “啊,師姐不舒服?”陽光聞言,一臉愕然地轉頭望去。 其實,她剛剛還看到對方,面色紅潤、一臉欣然的神情,怎么突然就變得有點白了呢? 可是借著明朗的月色,一看之下,她就立刻發(fā)現(xiàn),千慕然的臉色,確實有點小白。 關心之下,陽光連忙開口道:“師姐,既然你不舒服,我們就快點回去吧。” 千慕然其實不想回去,她想回到那處捺缽中,親自去見證一下,耶律滅狄,到底是不是朱璃冒充的。 可是,被文蘭和陽光,這兩個丫頭一嚷嚷,其他人立刻關切地望了回來。 慕然娘子不舒服,這可是個大獻殷勤的好機會啊,耶律鐸臻立刻一臉關切地慰問道:“既然慕然娘子不舒服,那么我就親自送她回去休息吧?!?/br> “斜涅赤,你留下,去捺缽中看看情況?!?/br> “為什么不是我送慕然娘子回去?”耶律斜涅赤,一臉不滿地望向自己的堂兄,“鐸臻,不要以為你是我的兄長,就可以這樣使喚我。” “好了,好了,慕然娘子既然不舒服,我們干脆就一起送她回去吧。”耶律欲穩(wěn)不意讓耶律鐸臻兄弟,專美于前,出口建議道,“捺缽中的事情,若是連高詳穩(wěn)都解決不了,我們過去,又有何用?” 一行人,吵吵嚷嚷,不由分說地就簇擁著千慕然三女,踏上了歸程。 這般境況,倒是出乎了千慕然的預料,完全打亂了她的設想;可是,她會善罷甘休嗎? 自然不會,即便回去了,她也要立刻弄明白,那位名喚耶律滅狄的人,到底是不是朱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