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六七章 夜探捺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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耶律滑哥、花姑的狐疑,立刻就引起了朱璃的注意。 要知道,這個時期的契丹人,還沒有創(chuàng)造出文字;又因為他們崇尚漢文化,即便在契丹族中,用漢語交流,也不少見。 朱璃和耶律滑哥二人的對話,用的自然是漢語。 雖然一開始,并沒有引起二人的懷疑;可是,契丹語言中的一些固有用語,朱璃卻知之甚少。 如果是土生土長的契丹人,絕不會對這些固有的用語,感到陌生;而朱璃的疑惑,自然就引起了,耶律滑哥二人的懷疑。 警覺到了這一點,朱璃神色不變,依舊泰然自若,淡淡地道:“帶我去看看吧?!?/br> “呃,沙里要去捺缽?”這個提議,倒是讓二人一驚。 “怎么,很為難嗎?” 朱璃是不理解捺缽的意思,既然那是個軟禁人的地方,到底是個什么所在,去看看不就知道了嗎,很簡單的事情。 可是看到二人的神色,朱璃心下一凜,莫非那是一個重要的所在? “這位沙里,你確定要去嗎?”耶律滑哥聞言,面色雖然有點難看,可是為了獲得那個莫須有的解藥,他也只是稍微糾結(jié)了一下,就忍不住地開口詢問道。 “自然確定,現(xiàn)在就去,你帶路吧。”無論如何,朱璃都要確定meimei被軟禁的位置,既然嚇唬住了耶律滑哥,讓對方不敢忤逆,這個機會,他哪里愿意放過。 朱璃執(zhí)意要去,耶律滑哥只是稍一思忖,就將心一橫,立刻整頓了一下自己的儀容,當先就邁出了花姑的氈帳;顯然,他要做出表現(xiàn),帶朱璃前往那處捺缽。 草原的夏夜,天空似乎更加遙遠,漆空也顯得無限深邃。 月無篩影、愈發(fā)明亮。 銀輝散落,讓人愜意無比,不知不覺,就會沉醉其中。 耶律釋魯?shù)难缼と郝?,燈火闌珊,居住在這里的契丹人,大多早已進入了夢鄉(xiāng)。 此刻,已是午夜。 耶律滑哥帶著朱璃,七繞八拐、徑直向著一處別營走去,想必那里就是他們前往的目標了;身為耶律釋魯?shù)膬鹤樱兴麕?,二人暢行無阻。 很快,一處守衛(wèi)森嚴的軍營,就出現(xiàn)在了二人眼前。 這里同樣矗立著無數(shù)的氈帳,若是從外面看去,就像是個小型部落一樣。 軍帳、仆帳、官帳、甚至王帳應(yīng)有盡有;契丹人,“氈車為營、硬寨為宮”,確實不是說說而已;看到這處地方,朱璃就立刻明白所謂的“捺缽”,到底是指什么了。 若果他猜的不錯的話,捺缽就是指行營;當然,也可以稱之為行宮;契丹人的行宮,可不比中原皇帝的行宮。 中原皇帝行宮,建在什么地方,就固定了;而契丹人的行宮,是可以移動的,耶律釋魯王帳旁邊,有一座小型行宮,倒也不足為奇。 雖然只是一座行宮,但這里的防守,絲毫不比大王牙帳那邊弱,甚至還有強上一絲;因為,就在這處行宮之中,軟禁著朱璃的meimei。 她的身份,絕對了這里的防守力量;更何況,契丹將要舉行的積薪盛會,就是以她的名義召開的,耶律釋魯,還指望借助它的名義上臺呢,豈會放松對這里的看守。 剛到行營門口,迎面就遇到兩位老熟人,當然是朱璃的老熟人,其中一人,正是曾被朱琊斬斷一臂的沮渠蒙遜;至于另外一人,顯然就是他的老搭檔拓跋翼了,這二人,都是叛逆英魂的轉(zhuǎn)世之身。 身為山海經(jīng)的主人,受到山海經(jīng)的影響,只要見到叛逆英魂的轉(zhuǎn)世之身,朱璃的心底,就會不由自主地騰起一抹殺意。 而作為叛逆英魂轉(zhuǎn)世之身的沮渠蒙遜、和拓跋翼二人,他們見到朱璃,同樣沒有好感,甚至有種如見天敵般的感覺。 “滑哥沙里,這位是誰?”天生的反感,讓駐守此地的拓跋翼和沮渠蒙遜,瞬間就對朱璃涌現(xiàn)出了莫大的敵意,根本不顧耶律滑哥的身份,直接問道。 說實話,耶律滑哥一看到這兩個人,心中同樣不舒服,甚至有點緊張。 拓跋翼和沮渠蒙遜,都是契丹一族,出了名的悍將,他們只忠于耶律釋魯,對于耶律釋魯?shù)膬鹤?,可談不上尊敬?/br> 再加上他們一身悍然的殺氣,以及能夠震懾鬼神一般的眼神,貪生怕死的耶律滑哥,看到他們,能舒服才怪。 面對二人的質(zhì)問,耶律滑哥倒是為難了起來,因為他也不知道朱璃到底是誰啊。 只是朱璃并沒有讓他為難太久,就立刻泰然道:“我乃滅狄,來自伯德部。” “伯德部?”聽到這個消息,不但耶律滑哥有點吃驚,就連拓跋翼和沮渠蒙遜也十分驚訝。 契丹八部,伯德部算不上強大,可是這一部,對于耶律釋魯一脈的意義,卻非同小可。 在歷史上,遼太祖耶律阿保機建國登基后,伯德部仍舊位列一級閘撒,隸屬永興宮之,可見這一部族人的強盛。 更何況,現(xiàn)在的迭剌部是耶律釋魯掌權(quán),而耶律釋魯這一脈的大恩人,就是伯德部的塔雅克。 當年,耶律釋魯?shù)母赣H耶律均德,曾被大貴族耶律狼德設(shè)計殺害;耶律釋魯?shù)哪赣H蕭月里朵,就帶著四個兒子、以及剛剛出生的耶律阿保機,躲進了同情她們遭遇的塔雅克部落中,得蒙對方照顧,在那里生活了很長一段時間。 后來,同為貴族的蒲古只,設(shè)計殺掉了耶律狼德,將耶律釋魯這一脈的權(quán)利,全都給奪了回來,并交還給了他們,這才有了現(xiàn)在如日中天的耶律釋魯。 無論是塔雅克,還是蒲古只,若是仔細論起來,都是他們這一脈的恩人啊。 朱璃自承來自伯德部,讓聽到這個消息的三人,面對起他來,就感覺棘手了。 朱璃現(xiàn)在的形容,髡發(fā)敞懷、胸紋金狼,一看就是伯德部的貴族;恩人部落的貴族子弟,碰到這種紈绔,一個處理不好,就會給耶律釋魯招來無數(shù)罵名。 萬一對方,再和塔雅克有什么關(guān)系的話,那就更加不堪了;為人臣下,不但要愛惜自己的羽毛,更要愛惜主君的羽毛,這才是三人感覺棘手的原因。 “原來是伯德部的虎斯,不知閣下前來這處捺缽,到底有何貴干?”既然朱璃道明了來歷,雖然拓跋翼還是看朱璃不爽,可是他的語氣,倒是變得客氣了起來。(虎斯:像虎一樣勇猛的勇士) “貴干?”朱璃低嘲了一聲,淡淡地看了他們一眼,“迭剌部要舉行積薪盛會,八部中人,誰人不知?” “盛會要決出最強者,而且還要迎娶一位漢人小娘;我耶律滅狄,身為參賽的勇士之一,卻十分好奇,那位能配得上第一勇士的小娘,到底是何方神圣,竟然能讓這么多的八部勇士,為她拼命。” “今天,我就是要來見識一下,看看這位小娘到底長啥樣;萬一對方長得太寒酸了,那個什么狗屁積薪盛會,我看,我也沒有必要參加了?!敝炝?,一副玩世不恭的神情。 一聽朱璃這么說,三人在心中,無不大罵對方混蛋;半夜三更,夜闖于越捺缽,就是為了確認一下,那位漢人小娘,是不是值得他去參與盛會,這家伙是不是太無聊了。 拓跋翼和沮渠蒙遜,倒是還好,只是覺得朱璃實在有點精力過剩,不知輕重,簡直就是粗人一個;可是耶律滑哥聽到朱璃之言,憋屈得直想找塊豆腐,一頭撞死算了。 娘的,他得該有多倒霉啊,就因為對方的這個不值一提的念頭,他耶律滑哥不但被對方抓住了把柄,還被對方下了毒,只有七天好活了,他豈能不抱屈。 他現(xiàn)在連唾罵朱璃的心思都沒了,有的只是無聲的哀嚎,和滿腔的悲憤。 “你可知道,這里是于越捺缽?”沮渠蒙遜不忿,臉色不善地向著朱璃質(zhì)問道。 “知道又如何,不知道又如何?” “我只是進去看一眼,又不會少一塊rou,難道那位小娘無臉見人嗎?!?/br> “或者說,若是見到她本人,根本就讓人提不起興趣去爭,所謂的,懷化大將軍的meimei,也不過是個好聽的噱頭罷了?”朱璃言辭咄咄,大有一副質(zhì)疑耶律釋魯用心的意味。 “你.......”一聽朱璃竟敢質(zhì)疑耶律釋魯,暴躁的沮渠蒙遜,險些暴走,立刻就要沖將上去,將朱璃胖揍一頓的趨勢。 可就在這個時候,拓跋翼雙眸虛瞇,立刻伸手,攔住了沮渠蒙遜的沖動,并打斷道:“既然滅狄沙里,要見那朱凝兒,也不是不可以。” “不過,我們兄弟二人,只是負責(zé)外圍巡視的,即便我們讓你進去,你也不一定見到那位娘子?!?/br> “如果你真想見見那位娘子,還要問過我們高都監(jiān),亦或是我們的高詳隱?!蓖匕弦砥ばou不笑地望著朱璃,一臉挑釁地說道。 “對,不錯。” “喂,伯德部的小虎斯,見到我們高都監(jiān),希望你不要嚇得尿褲子啊,哈哈哈?!币宦犕匕弦?,讓朱璃去見所謂的高都監(jiān),沮渠蒙遜瞬間轉(zhuǎn)怒為諷,一臉幸災(zāi)樂禍的神態(tài)。 二人的這副神態(tài),倒是讓朱璃心底立刻警惕起來,莫非這個高都監(jiān),是個三頭六臂的人物不成。 以拓跋翼、沮渠蒙遜的武藝,放在軍中,那絕對是絕世武將級別的,連他們都敬畏有加的高都監(jiān),會是一個怎樣厲害的角色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