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時的卓辛正漲紅著臉，額頭青筋凸顯地在籠子里嘶吼：“求求你們，放過我，不要再帶我下去了……求求你們……啊——”他抓著自己的頭，痛苦不堪地叫著。他記起了所有的事情，自己所犯下的所有罪行。

    尤霧看到此時已經(jīng)面臨崩潰的卓辛，面部表情算波瀾不驚。因為他看過了卓辛的記憶，所以知道為何原因。

    但是向陽和李利簡卻沖了上去質(zhì)問薛言：“為什么要把卓叔關(guān)在籠子里，他做錯了什么？一路上有了他的幫忙，我們才可以逃脫十八層地獄?！?/br>
    薛言笑了笑：“因為他有罪?！?/br>
    向陽問：“什么罪？”

    卓辛在籠子里嚎啕大哭，拼命地搖著頭，“不要說，求你了，不要說。”他在隊友的眼中，一直是正直友善的大叔形象。他不想讓自己的過去毀了這個來之不易，因為失憶而建立起來的善良形象。那個善意發(fā)自內(nèi)心，為隊友盡心盡力，打抱不平的形象。

    他確實失去了記憶，但是隨著他一點點地往上走，與隊友經(jīng)歷了重重考驗，見到了隊友間的爭吵，也見到了隊友間發(fā)自內(nèi)心的互幫互助，他漸漸地記起了所有的事情。在聲納開啟的那一刻，他完全知曉了他的罪孽。不過，他為了贖罪，不留余力地選擇幫助肖陌一起關(guān)閉聲納。卻不想，關(guān)閉了之后就被送到了這個地方。

    薛言再次將三層走廊中，在顯示器上播放的畫面展示給了大家?！澳銈円詾橛螒蛑惶峁┝艘粋€背景，這個背景中的地下工廠進行著慘無人道的人性實驗，這些實驗對象在死后化為了厲鬼，永遠地留在了工廠中；而你們則更像是以看客的身份進入了這個背景里，進行著紅衣女人們經(jīng)歷過的慘事?！?/br>
    心中的答案得到肯定，尤霧無奈而深沉地呼出了一口氣。

    第78章 十八層地獄十九

    向陽和李利簡小心翼翼地呼吸著, 多多少少猜測到了一些事。但是他們不愿相信, 他們等著薛言道出, 想聽卓辛親口承認。

    “但是, 實際上，游戲提供的背景是根據(jù)現(xiàn)實生活中的真人真事改編的?！毖ρ栽俅未蛄隧懼?，籠子里的機械觸手將卓辛拉了起來，箍住了他的下頜讓他直視著一起合作過的隊友。因為失憶，在毫無世俗污染下，真心實意幫助過的隊友?！艾F(xiàn)實之中，這樣的工廠真實存在, 這樣的人性實驗真正存在。這個白金副本的采樣點就是那個進行人性實驗的工廠, 而這位卓辛，就是發(fā)動人性實驗的工廠老板?！?/br>
    “他將這些紅衣女人抓起來關(guān)入工廠之中, 通過設(shè)置重重障礙, 來看紅衣女人們會有如何反應(yīng)。他最喜歡看的畫面就是當紅衣女人面對人性的考驗, 為了生存, 為了報復(fù)，不得不做出殺戮。他自以為在用神圣的目光看待這些女人因為生存而做出的罪孽, 實際上他自己就是一個心理扭曲的惡魔。女人越是掙扎，他越興奮，在屏幕之前喝著茶，面帶笑意地看著地下工廠發(fā)生的一切?！?/br>
    “卓叔？”向陽的眼睛再次發(fā)紅, “他說的是真的嗎？”

    卓辛閉著眼睛, 淚水已經(jīng)浸濕了整個面龐。他不愿去看這幾個孩子們失望透頂?shù)谋砬椤?/br>
    人性本善, 因為失去失憶，卓辛對于善惡的認知就像一個天真的孩子，用自己的本能去判斷什么是善，什么是惡。

    當他看到自己的隊友落難，他會盡己所能去幫助。但是當他慢慢回想起自己做過的一切，又面對自己的隊友在獲得幫助之后面上露出的喜悅，他覺得很迷惘，很矛盾，很痛苦。將女人抓起來的那個惡魔，與盡心盡力幫助隊友的善者，到底哪一個才是真正的他？

    他捏著拳頭，因為體力消耗過大，加上精神層面的不斷摧殘，早已心力交瘁，“求你別說了，不要再說了……”

    向陽看向一臉平靜的尤霧，有些不可思議，“尤哥，你信嗎？”

    尤霧點了點頭。他當然信，因為卓辛所做的一切，他都通過卓辛的記憶看到了。他不知道為什么可以看到，也在看到的那一瞬間有所懷疑，直到現(xiàn)在，薛言告知了他事情的真相。

    李利簡也不可置信地道：“可是卓叔幫了我們很多。一個人性實驗的幕后黑手，怎么會愿意幫忙？他好幾次都以身試險，我不愿相信這是裝的?！?/br>
    薛言松開了緊箍卓辛的觸手，任由他趴在地上無聲地懺悔?！翱赡艽_實發(fā)自內(nèi)心，因為他忘記了他的罪惡。但是忘記了罪惡，就能擺脫他犯下罪惡的事實嗎？”

    “游戲之外的現(xiàn)實中，死去的女人不計其數(shù)，這些女人清一色都是紅.燈區(qū)的女人。我不知道他對這種女人為何會有厭惡感，但是他將他的厭惡付諸行動，親手打造了一個十八層地獄，看著她們一層層往上爬。但是女人們爬到最后，卻發(fā)現(xiàn)自己還是出不去，只能在絕望中被聲納致死?！?/br>
    “如果死亡是一種折磨，那么這種考驗加大了折磨。既然他親手打造了這個十八層地獄，那么就由系統(tǒng)將他送下去，讓他親自一次次地體驗精神的摧殘?！?/br>
    “你們不是第一批營救隊?！毖ρ詫⑹滞磉呉粩?，“這里的百來位玩家都是營救隊。他們十人一組，和卓辛一起被關(guān)在了地下工廠。卓辛每經(jīng)歷一次，就會記起來一次，卻又因為某些條件，只能再次被抹去記憶，陪同下一批玩家進行任務(wù)。”

    所以卓辛的記憶里才會出現(xiàn)不是紅衣女人的一批人。那批人正是前一次進行任務(wù)的玩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