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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然是!”男子不耐煩的吼道,他本來到這寶鼎豐是來尋樂子的,如今樂子也沒尋到還惹了一身的sao,眼瞧著他剛做的倌人面上露出嘲諷的笑容,不由得心下一緊,他剛拿了幾兩銀子給她呢,若再因為這個事情惹了她不高興那可是劃不來,念及此,更不耐煩的揮了揮手:“你這無知婦人!我堂堂男子漢大丈夫不與你們這些婦孺理論!”說著,拔腳就朝著那倌人走去。 “如今世道雖亂,可這種逼妻為娼、鬻子取樂的行為,想必衙門不會不管。”徐晚陡然拔高的聲音里帶著一種石破天驚的氣勢,當(dāng)下就把那個男子震得定在了原地。 那花煙此時才明白徐晚話里的意思,又慣常是在風(fēng)月場所打滾的,若是這點兒活絡(luò)心思也沒有,那才是個怪事,當(dāng)即就地哀嚎了起來,拿手指著男子,好一番哭哭啼啼:“你這個負心漢,逼著我入娼門為你做牛做馬的賺銀子,卻不念我半點好兒,便對自己的親自也這般心狠……” 徐晚雖然覺得這婦女可憐,但是又不喜歡聽她這般號喪一般的哭泣,便吩咐身邊的經(jīng)事的娘姨:“尋個相幫,賞他幾兩銀子,遣去衙門報個官,發(fā)生什么無需隱瞞,真真切切的告訴衙門便是。” 那婦人聽聞此,便撲騰一聲朝著徐晚跪了下來,磕著頭說遇到了活菩薩。 大庭廣眾的,對著徐晚這樣一通亂叩頭,引得越來越多的人圍在這里觀看,又見是當(dāng)紅的倌人在,少不得宣揚一番,因此這里的人越來越多,大姐忙把那婦人扶了起來,勸她不必如此。 那男子的臉色難看的很,瞪著一雙眼睛,像是要吃人一樣朝著徐晚就撲了過去,伸出手朝著徐晚的臉撓,眼疾手快的大姐忙上去把徐晚護到身后,用身子把徐晚和張牙舞爪的瘋子隔開,徐晚心有余悸的往后退了一步,臉色登時黑了下去,果真是無恥之徒! 徐晚冷冷的看了男子一眼,抬手扶正大姐頭上被弄亂的金釵,攜著她的手往樓上走,一邊走一邊道:“如今又多了個行兇傷人的罪名?!蹦悄凶哟粽税腠?,忍不住對著徐晚破口大罵,什么婊子啊、賤人啊之類的層出不窮。 徐晚覺得好笑,勾回頭看了他一眼,指了指他:“敢問閣下吃的喝的穿的用的哪一樣不是靠我們這些婊子養(yǎng)的?” 圍觀的人哄堂大笑起來,素來只知道狗娘養(yǎng)的,如今又多了一條,叫做婊子養(yǎng)的,雖然倌人們做的是賣笑賣身的骯臟活計,但大多都是生計所迫,無可奈何,良家女子甘愿墜入娼門的少之又少,到底都是可憐人,可是全然不想眼前這人,逼著自己的妻子去花煙館那種地方,一應(yīng)花銷都要靠著一個倌人,還擺出這般不知廉恥、理所當(dāng)然的模樣,倒比那些倌人們更加的可惡。 徐晚扶著大姐的手,和剛從屋里出來的鄭秋印打了個照面,她只柔柔朝他笑了笑,別的也沒多說什么,但是鄭秋印卻出聲叫住了她,徐晚立住腳步,柔聲喚了一聲:“鄭公子。” 鄭秋印只是一時間鬼使神差的,見她鬢間的一朵海棠絹花歪了,冷不丁的叫出了聲,自己也沒想到她會停住應(yīng)和自己,還擺出這般讓人心動的模樣來——他雖說占了她的青眼,可是自己剛才可是從別的倌人房間里出來的,這就折了她的顏面了。 倌人們有倌人們的規(guī)矩,人多了店大了,但是客人永遠只有那么多,尤其是那種有些銀兩傍身的闊佬更是不多見,所以難保倌人們鬧出什么爭風(fēng)吃醋的事情,惹得一個妓館不得安生,因此,基本上南北的妓館都做了一個規(guī)定,客人們不得在一家店內(nèi)同時捧兩個倌人——也不是不能做,只是要好的、長做的只能有那么一個人,以免引起爭斗,若是中途想另做一個人,便要出些大價錢好好補償這原來的倌人。 又加上倪喚云是這樣出名的倌人,放著那些年輕英俊的闊佬在那不去逢迎,竟然對自己青眼有加,他前前后后也只不過花了一千兩的銀子在她身上,這種事情對于一個有了身價的倌人是難以啟齒的侮辱。 望著徐晚那嬌艷如花的臉頰,她穿了一件淺絳色的小襖,頭上不過只簪了兩朵珠花,一柄釵子,打扮的很是尋常,大大的眼睛里仿佛有光,鄭秋印一時間就失了神,都說妓女們薄情,可他瞧著眼前的人,卻覺得她不是那般的人。 倒不如做她一做,反正那批洋貨在手上,他有賺不完的銀子,不愁,打定主意,鄭秋印的態(tài)度也坦蕩大方起來,湊近徐晚,直起身子,將她發(fā)髻邊的釵子扶正,笑著道:“不知道你著一大早的是打哪兒來?” 徐晚笑的很溫柔,輕飄飄的像是秋日的柳絮,問道:“這可說來話長了,不如到我那里喝杯茶?” 佳人相約,豈有不準的? 鄭秋印爽朗的笑了一聲,跟著徐晚往樓上去了。 徐晚則絮絮叨叨的跟鄭秋印說起了剛剛的事情。 第156章 春風(fēng)拂檻露華濃(六) 鄭秋印聽了徐晚說的,心中暗諷妓女、妓女做的不就是皮rou生意?難道還真能有幾分情意在,若說剛剛那花煙是全了心思賺錢讓夫家養(yǎng)育孩子好好生活的,他可是半點不信,這種事情其實近年來并不是少數(shù),但是大多時候,不都是那些鄉(xiāng)下來的婦女們貪戀妓館的榮華富貴不愿意回鄉(xiāng)的嗎?只是當(dāng)著徐晚的面他也不好意思說些難聽的話,便笑著應(yīng)道:“自古以來都聽說是妓女薄情,這種夫家倒還真是沒有聽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