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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昭笑著道了謝。 剛巧有丫鬟過來稟事,謝昭便起身準(zhǔn)備告辭。 范穆之卻睜開了眼睛,銳利的目光直直的射向謝昭,嘴唇蠕動了半響,似嘆息,似感慨:“不過,小丫頭,慧極必傷,老頭子我勸你還是少點(diǎn)心眼的好?!?/br> 說完這句話,范穆之就不耐煩的揮了揮手:“快走吧,不要杵在這兒礙老頭子的眼睛了,以后沒事,你也不用再來,我說到的便做到。名滿天下的老頭子,不會失信你一個丫頭的?!?/br> 謝昭神色微動,卻是行了一個大禮,方才緩緩?fù)肆顺鋈ァ?/br> 謝昭站在廊下,容那丫頭稟了要緊的事,原來是謝家的一家綢緞鋪?zhàn)映隽它c(diǎn)岔子,本來定的是一等一的好料子,運(yùn)來了,卻是一些下等貨,顏色花紋都不是當(dāng)初預(yù)定的樣子。掌柜的和供貨那邊的人交涉了許多次,對方都堅持稱自己的貨沒問題,拒不賠償。 若這次沒辦法讓對方不上原來預(yù)定的那一批布料,那謝家的損失便是不可估量的。 除了萬兩銀子外,損失的還是謝家在懷朔以及漠北六鎮(zhèn)頭一份大的信譽(yù),許多官家的小姐,豪族的女兒都從謝家的鋪?zhàn)宇A(yù)定了不少的布料,以便裁制冬衣。 謝昭皺眉,想說什么卻又忍住了,對丫鬟吩咐道:“你去把二小姐請過到我這里來。” 謝吟磨蹭了好大會兒才過來,敷衍的對謝昭行了禮,不陰不陽的說道:“也不知今日吹了什么風(fēng),大jiejie竟能想得起meimei我來?!?/br> 謝昭看了她一眼,梳妝打扮雖然過于隆重了一點(diǎn),但也沒什么大的差錯,也不理她話里的挖苦,道:“家里的鋪?zhàn)映隽它c(diǎn)問題,你隨我去看看?!?/br> “喲,這出了問題,就想起我來了?想讓我替你背黑鍋?還有昨日的事情,若不是母親愚蠢,你以為你的jian計能得逞嗎?”謝吟嬌美的臉上全是得意和張狂,襯得一張臉有些扭曲猙獰:“我可沒那么愚,也沒那么好拿捏!” 阿平下意識的往謝昭身后退了退,這謝吟好生愚蠢……這樣大喇喇就把話放出來,但凡謝昭愿意,馬上就能把這些話傳到謝定奇的耳朵里,怎么就不能像謝昭一樣說話滴水不漏呢。 到底是年紀(jì)小,沉不住氣,一點(diǎn)得意就像張狂起來,一點(diǎn)失意就那般憤恨,所有顏色都在臉上調(diào),看來也是個不中用的,阿平都懷疑,謝昭的聰慧無雙是不是她母親她meimei們的愚蠢給襯托出來的…… 謝昭淡淡的說:“你不是一直想接管中饋嗎?若你這次做的好,我便都依你?!?/br> 謝吟的眼睛亮了起來,一改剛剛的囂張:“真的?你說話算話?那父親那里?” “父親那里我去說,你放心就好。”謝昭說著,便優(yōu)雅的上了馬車,隔著簾子對仍舊站在原地發(fā)愣的謝吟:“機(jī)會只有一次,你若不上車,便算了。” “……”謝吟哼了一聲,忙慌慌張張在丫鬟的攙扶下上了馬車,丫鬟細(xì)膩的手腕被她勒出了一道青痕,疼的吸了一口氣,卻也不敢在面上表露出來。 姐妹兩個去綢緞鋪?zhàn)永锟戳瞬计?,確實如掌柜的所說,是些下等的布料,但除此之外,并無別的線索,謝昭命掌柜把關(guān)于這批布料的所有東西都交給謝吟,讓她帶回府去好好琢磨,以后這件事情都去找謝吟,他們聽她吩咐即可。 掌柜雖然困惑,但他素來信任謝昭,便也沒有多問。 謝吟的臉上一直洋溢著非比尋常的得意微笑,趾高氣昂的對掌柜下了幾個命令,便蔑視的掃了謝昭以及阿平一眼,像個老佛爺似的,在丫鬟的攙扶下上了馬車。 阿平硬是從一豆蔻少女身上看出點(diǎn)老氣橫秋的感覺出來……是她眼瞎嗎? 謝昭望著謝吟,眉尖微蹙,轉(zhuǎn)瞬就面色如常,吩咐阿徐駕車跟上謝吟。 謝吟像只開了屏的孔雀一般,捻起一個蘭花指,在自己的齊整的鬢發(fā)邊撫了撫,又扶了扶自己頭上的金步搖,得意的道:“阿翠,我若日后管了家,便升了你的老子娘上來管廚房的差事。”廚房是個肥差,雖然如今的謝府沒那等中飽私囊,下人們貪墨的事情出現(xiàn),但是你身在油水中,走過路過都還是能沾上一點(diǎn)兒葷腥的,阿翠忙連聲向謝吟道謝。 謝吟臉上的得色更甚,好像已經(jīng)看到家里眾百仆婦對自己點(diǎn)頭哈腰逢迎奉承的壯觀模樣,又想到往后,謝昭也要看自己的臉色行事,終于忍不住哈哈哈的笑了起來,只是這笑聲還未至高潮,便轉(zhuǎn)變成了一聲尖利的吼叫,她的頭重重的磕在了車壁上,那金步搖和金釵受了力,一下子便戳到了頭皮上,疼的她腦子一陣懵一陣昏的。 手指緊緊的扣在了阿翠的胳膊上,長長的指甲刺進(jìn)了皮rou里。 她還沒來得及訓(xùn)斥駕車的人,馬車便又是一陣顛簸,她的頭又連著在車壁上碰撞了好幾下。 阿翠忍著疼,掀開簾子往外面一看,臉色霎時慘白如雪,連話也說不完整了:“小姐……小姐……外面……”謝吟疼的腦子像是要炸開了一般,見到阿翠這般見不得世面的樣子,心生不喜,想著自己管了家頭一件事便是把阿翠換掉,不耐煩的把阿翠推向一邊,自己伸出頭去看。 她自幼長在深閨慈母膝下,哪里見得了這等慘烈的場面,胃里一陣一陣翻涌著,身子僵硬的想把頭挪回去也不能,牙齒咯咯打著顫,眼珠子幾乎要突出去掉到地上,瞳孔里滿是震驚和懼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