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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桌上放著各式各樣的花朵, 帶著綠色的枝條,美麗的綠葉襯托,一支一支一朵一朵的, 姹紫嫣紅。仔細(xì)看的話,會發(fā)現(xiàn)大多數(shù)是外國的洋花, 比如球莖秋海棠這樣大朵的,荷蘭郁金香如此出名的。國內(nèi)的花反而占了少數(shù)。只能說國內(nèi)花卉產(chǎn)業(yè)現(xiàn)階段都沒有起步,比起國外差的遠(yuǎn)。 國內(nèi)最出名的花應(yīng)屬牡丹。牡丹嬌艷大氣,雍容華貴, 像是花中的皇后百花中的鳳凰。然而,牡丹花放在插花作品中可謂是寥寥無幾。牡丹花太過炫目華麗,怎么和其它花配, 似乎叫人難以想象。 要說國內(nèi)的插花藝術(shù)其實源遠(yuǎn)流長, 歷史十分悠久,自唐代起,興隆于宋,甚至傳到了日本,日本獨有的插花藝術(shù)正是起源于我們國家。可到了今時今日, 只看眼前這些學(xué)生,學(xué)起插花來, 無不是仿效外國人??赡芸吹淖髌反蠖鄶?shù)是外國人作品的緣故。 西式插花喜歡花色艷麗,在現(xiàn)場這些人的理解中,儼然好比各種鮮艷的花朵放在一堆,至少是看起來五顏六色, 視覺上大體好看十分容易做到。 于是,這些女孩子拿起花兒,這種顏色一朵, 那種顏色一朵,插在一塊兒。周圍大人們圍著,時而用手指著,說:這個顏色好看,那個顏色好看。反正把好看的顏色堆在一起肯定好看。 現(xiàn)場氣氛一片和樂融融。 偶爾有一兩個想獨辟蹊徑的女孩,可能也聽說過東方插花藝術(shù),拿起一根竹子,在花瓶里擺弄著,可擺弄了半天,和旁邊的人姹紫嫣紅的西式花堆對比,相差太遠(yuǎn),只得放棄,學(xué)著他人一樣重新拿起顏色鮮艷的花朵堆在一塊。 這是在插花嗎?是一群太太小姐在玩花。 怪不得陳珊珊那個盛氣凌人的口氣對著她說,你不夠資格! 她是不夠資格玩花,因為她知道餐桌上的花不是用來玩的。 龔夏雅并沒有急著挑揀花朵花瓶,而是先靜靜地瀏覽一圈周圍的環(huán)境。 旁邊的陳珊珊看她半天不動,以為她看傻了,更是咧開嘴巴笑著,一邊笑一邊對其她千金小姐們說:“你們看看她那個傻樣。說是廚子的女兒就是廚子的女兒。” 陳太太聽著女兒的話也沒打算阻止的樣子,和其她太太們,望著自己孩子們插出來的花,你贊美我我贊美你。 夏太太在旁聽著她們虛偽的吹捧簡直尷尬到要死。 終于,有人回頭問起夏太太的意見:“你覺得誰的作品最好看,夏太太?” 陳太太望著夏太太:老同學(xué),應(yīng)該夸一下我的女兒的。至于你自己帶來的人,都沒眼看了。 龔夏雅是安安靜靜地挑著幾朵小花,像是梅花。梅花這么細(xì)小的花朵,在這一排五顏六色的鮮花中宛如小丑一般,完全不起眼甚至可以叫做簡陋。 一幫太太都想,這女孩子,大概連審美能力都沒有吧。挑個花都不會,挑了最丑的來做藝術(shù)品,這不是自己坑自己嗎?低能兒。 面對眾位太太的目光,夏太太扶扶眼鏡,表情鎮(zhèn)定:“聽說,負(fù)責(zé)評分的那位是詹妮弗勞倫斯女士。既然勞倫斯老師在場,當(dāng)然是以老師的意見為尊。我的看法毫無用處?!?/br> 夏太太這個意思?眾位太太心里轉(zhuǎn)悠一圈兒。陳太太的眼角睥睨著夏太太,不要以為她聽不出來,都是老同學(xué)。夏太太表面謙虛的話里是隱含著對自己帶來的小姑娘看好的態(tài)度沒有變。為此,陳太太一句話捅了出來:“你覺得,這位小姑娘的作品,是會遠(yuǎn)勝于其她人的作品?” 其她太太聽明白了陳太太的意思,一個個不敢置信地望著夏太太:一個廚子的女兒你能如此看好?要是輸了來個墊底,你這不臉丟光光了?我們看你的臉注定是要丟光了。就那個孩子插的小梅花,能有郁金香漂亮嗎?連秋海棠都比不上。 夏太太平常是個特別能忍耐的人,可今天確實被這群人尤其自己這個老同學(xué)給激怒了,實在是看不過眼了,說:“要是雅雅她拿了第一,你們準(zhǔn)備怎么辦?” “能怎么辦?她要是拿了第一,我們當(dāng)然給她鼓掌?!碧珎冋f,口氣依然是傲得不能再傲。要知道,叫她們給廚子的女兒插的花鼓掌,相當(dāng)于自己打自己的臉了,自尊全無,比登天還難。 “只是鼓掌嗎?”夏太太突然和這群人杠起來。 龔夏雅抬頭看看他mama,他mama平常特別溫柔的一個人,如今一看,實際上和他有點相似的。畢竟是傳說中的哈佛高材生。 其她太太們臉紅目赤,問夏太太:“還想怎樣?” “捐個款吧。如果雅雅拿了第一,你們以她的名義捐款,給貧困兒童捐款。捐款數(shù),每人最低多少錢,不限制,可是需要配得起你們自己的身份,有記名?!毕奶p手抱在了胸前道,“要是雅雅輸了,我以你們孩子的名義捐款,一樣?!?/br> 夏太太這般豪氣,陳太太為首的一幫人只能是對著夏太太的臉:賭了! 所有參與插花比賽的女孩子完成了作品。 有人去請在屋里頭休息的勞倫斯女士出來。這是一位滿頭白色銀卷發(fā)六十幾歲的美國婦女??扇思也皇瞧胀ǖ睦蠇D人,有一串響當(dāng)當(dāng)?shù)膰H頭銜,美國哈佛醫(yī)學(xué)院教授講師,國際營養(yǎng)科學(xué)會的常任理事,頂級花藝俱樂部成員。 不清楚外面發(fā)生了什么事的勞倫斯女士,來到大家請她評分的插花作品桌面前,說:“都是多么漂亮的花。” 原來勞倫斯女士曾經(jīng)在國內(nèi)住過一段時間,學(xué)會了簡單的中文,能用中文說話。 陳太太一聽外國人一夸高興了,湊上前說:“老師,您覺得哪個作品最漂亮?” “你要我評出哪個作品最漂亮嗎?”勞倫斯女士回頭問她。 “是,這是我女兒的作品。”說著,陳太太抓住時機趕緊先向老師推薦自己女兒。 勞倫斯女士一回頭,一眼掠過了陳珊珊面前的花,緊接著回身。 其她人和陳太太看著她往陳珊珊方向去了。其她太太心情緊張,咬著嘴巴,只恨自己剛剛沒有和陳太太搶話語權(quán)。陳太太心里頗為得意。做家長的,這會兒不搶等哪時候搶。 勞倫斯女士停住了腳,好像是站在了陳珊珊面前。陳珊珊臉蛋潮紅,很是激動,感覺和mama一樣,她這是要站在冠軍領(lǐng)獎臺上了。 “這個好?!眲趥愃古空f,一只手擦過陳珊珊面前,撫摸向旁邊龔夏雅插的小梅花。 陳珊珊的眼珠子落在勞倫斯女士擦身而過的那只手,過于錯愕,讓她和她mama陳太太一時間像是花眼了。 “那個——老師——”陳太太激動地走過去,在勞倫斯女士身邊揮舞起手說,“老師,你是不是看錯了?是這邊!” 其她太太們也是很驚訝,不過看到陳太太當(dāng)場吃癟的神色,不由暗中有些偷樂。誰讓陳太太剛才搶著炫耀自己女兒了。 “哪邊?”勞倫斯女士回頭。 “這里,這里。老師,這個是我女兒的作品!”陳太太把自己女兒插的花瓶,放在勞倫斯女士面前笑容滿面地介紹。 結(jié)果,勞倫斯女士只瞅一眼,搖搖頭:“不行?!?/br> 不、行! 這兩個字實在是太沉重了,宛如一座落下來的大山,直接壓垮了陳太太和陳珊珊心里最后那根弦。 陳珊珊差點兒崩潰,兩只拳頭都抓起來了。 什么叫做不行?她挑的郁金香能差過龔夏雅的小梅花嗎? “你這不叫做插花,你這叫做——”勞倫斯女士很努力地想著什么詞匯來形容這些玩花的小姑娘,想來想去,估計是想不到文雅的詞匯,要她說實話,是堆垃圾,簡直是糟蹋了美麗的花。于是這位德高望重的老師只能嘴巴咕噥著給這些人留點臉面轉(zhuǎn)回頭去。 陳太太卻不死心,追著老師:“老師,你說這叫什么?” 給臉不要臉。人家老太太一串名頭銜,真不需看陳太太的臉色,直接說了:“玩花是不對的?!?/br> 插花不就是有錢人玩花嗎?給個高雅的名稱。陳太太和一群太太一直這么以為的。言傳身教,所以她們的千金一樣都是這么想。 看出陳太太臉上明明白白寫的意思后,勞倫斯女士憤怒了:“花不是讓你們來摧殘的!” 一朵朵美麗的鮮花,是大自然最美麗的產(chǎn)物和饋贈,人類應(yīng)該珍惜,而不是進(jìn)行玩弄摧殘。花,也是一種生命。玩花相當(dāng)于玩弄生命,玩花這種觀念就是垃圾。 為了掩飾自己不是垃圾,陳太太等人臉色一邊紅一邊給自己的女兒們辯解維護(hù):“老師,我們是按著老師的指導(dǎo)給插的花。老師您看,這樣一朵朵美麗的鮮花放在一塊,不是非常漂亮嗎?我們看到的插花作品都是這樣的。” 和這群人講話是對牛彈琴,可以謂之為蠢貨了。勞倫斯女士干脆把龔夏雅插的梅花小花樽,以及陳珊珊的歐式大花瓶花束,一手拿一只放到一邊的長條餐桌上,分隔擺一樽。 清晨唯美的陽光照射在鋪著白布的餐桌上,一碟碟美食餐點琳瑯滿目,如同翡翠鉆石在白色的海洋中仰躺著。 歐式大花瓶往上面一擺,不僅僅是喧賓奪主,掩蓋掉了美食,占據(jù)的位置要把餐盤都給擠出去了,破壞掉了餐桌的整體格調(diào),宛如在干凈土壤上長出了一棵拼命吸收周圍養(yǎng)分的邪惡之樹。 另一邊的梅花小花樽,樸素的白色小方樽,與白色的桌布幾乎融合成為一體。一支梅花枝,枝條優(yōu)雅如同一位仕女,兩三朵小梅花點綴在枝條上,安靜地綻放著幽香,守衛(wèi)著餐桌上的美食。小梅花的顏色不艷不俗,歸于清淡的粉白,如同綠葉,更好地襯托出美食的顏色,與五顏六色的食物是毫無違和感。讓人在看著美食食欲大增的同時,望著這安靜的小梅花,心情平靜而舒坦愉悅。 什么叫做插花藝術(shù)?看看吧,看看吧!勞倫斯女士沖陳太太等人指著。 陳珊珊捂住了自己的眼睛,太可怕了,自己的作品,她都不敢看下去了。陳太太的臉色早就變得一片蒼白,要直接暈過去了。這個打臉不是普通的打臉。 其她太太經(jīng)過老師的啟點,再看自己女兒的作品,通通都變成垃圾,恨不得從來沒有過這個事兒。暗地里指揮者女兒們趕緊拿掉拿掉,拿掉花瓶里的花。 陳太太努著嘴,努力地為自己的女兒爭取最后一點顏面,說:“老師,你這是把花瓶放在餐桌上去了。如果不放在餐桌上的話——” 勞倫斯女士聽完她這話簡直要吐血了,氣得她這個老教師想四處找教鞭抽打桌面:“你今天這里不是吃飯的地方嗎?你不想放餐桌想放哪?” 做好了插花作品,不把它融合進(jìn)入四周的環(huán)境中,這個插花是要把它放到外星球上去嗎? 何況,勞倫斯女士怒起來,洋人老教師都是脾氣耿直非常直爽的,將陳珊珊的大花瓶拿下來,放在了草坪中間。結(jié)果在一片綠色海洋中,陳珊珊亂七八糟配色出來的大花束,更像是邪惡之王突兀在草坪上。 西式插花是喜歡花色繁花似錦,可是,多種顏色搭配在一起是需要講究的,好比畫色彩斑斕的油畫一樣。這些女孩子一點藝術(shù)基礎(chǔ)都沒有學(xué),怎能搭配好顏色呢。其實和東方插花講究枝條一樣的難。這些人以為挑了容易的西式插花,實則是一個坑自己跳。 陳珊珊蹲到了地上去,雙手抱住自己的腦袋,祈求著:mama你別再說了,我都要被人笑死了! 陳太太站不住腳了,手扶著桌子邊上,雙膝蓋不停地打抖。只聽周圍一圈高高低低的笑聲,只差當(dāng)場哄堂大笑給她們母女倆。 除去這些氣死人的作品,勞倫斯女士對于自己看中的小梅花作品贊美有加,贊道:”中西合璧,真是一幅好作品,賞心悅目。讓我想起了你們古代詩人王安石的詩作:墻角數(shù)枝梅,凌寒獨自開?!?/br> 中式梅花插花,西式餐點,是一幅中西合璧的美畫,在日光下金光閃閃。 夏太太大勝! 那幫太太們望著夏太太,心里頭氣得癢癢的。這會兒一個個都記起夏太太是哈佛高材生了。很顯然,夏太太是懂得插花藝術(shù)的,所以敢押龔夏雅大贏??烧f來說去,不就是這群人自己狗眼看人低造成的嗎? “哎呀,你們在談什么?看起來很開心,我也來湊一份熱鬧行不?”這好聽動人的聲色,是來自那穿著梅花旗袍風(fēng)姿綽約的四十幾歲女性,為這家別墅閔公館的女主人閔太太。之前一直在屋子里頭招待貴客,現(xiàn)今聽見外面的熱鬧聲走了出來。 一來到草坪上,一眼看見那樽素樸的梅花小方樽,閔太太走過去仔細(xì)端詳著,心情顯然顯得特別愉快地說:“這梅花看起來多討喜,和我身上的旗袍一樣的花呢?!?/br> 絕了,這是,剛好拍到女主人的馬匹上了。陳太太要氣死了。 “誰插的花?”閔太太笑問。 所有人的目光指向了安靜站在角落里的龔夏雅。 閔太太眼神一亮,徑直走到了龔夏雅面前,手伸出去在龔夏雅的麻花長辮子上撫摸了下:“真是個可愛的小姑娘。” 是時候了,夏太太上前給閔太太介紹:“她是龔明之老先生的孫女?!?/br> “是嗎?天啊。你知道不?我們剛剛在屋里,正說起龔明之老先生。也剛好說到你兒子?!遍h太太笑著說。 又是她的熊兒子?夏太太一絲怔疑。 “你兒子,之前將陳老先生的話搶了。他要說龔明之老先生的事跡,吊了所有人的胃口。你兒子就這么一說,搶了他的風(fēng)頭,于是他惦記住了,剛在我們面前說,后生可畏后生可畏,他連話語權(quán)都沒有了。” 閔太太這樣描述完,感情是這回事,夏太太笑了起來。她兒子是熊,這點她不否認(rèn)。 “你們剛才在談?wù)撌裁催@么高興的?”閔太太再問起一開始的問題。 夏太太給她講解:“是這樣的,今天來你這兒,大伙兒實在是太高興了,被你盛情款待所感動。所有人商量之后覺得不能辜負(fù)了你,于是決定設(shè)立一個捐款基金,給貧困家庭的孩子捐衣捐物捐書?!?/br> “你們真的是讓我太感動了!”閔太太似是紅了眼眶說。 陳太太等人:這回跑不掉了。 夏太太回頭望望這些人:鼓掌呢? 一幫太太們舉起手,啪啦啪啦草坪上響起一片熱烈的掌聲。 “給我鼓什么掌?要謝謝這個小姑娘。那些孩子都得感謝這個小姑娘?!遍h太太燦爛地笑著,一邊伸手愛憐地摸摸龔夏雅可愛的腦袋瓜子。 明擺著這個閔太太是知道她們剛都在這里干了些什么,好歹是公館的女主人。鼓掌的太太們心里頭嘆氣,活該自己被坑了。 “走吧,夏太太,進(jìn)屋喝茶去。”說著,閔太太一手拉起龔夏雅,一手挽住夏太太的手。走到半路,指揮那些公館的工作人員說:“趕緊拿個捐款箱出來,捐款的太太們那個捐款數(shù)額和名字,都得給我一筆一筆記清楚了,到時候好讓孩子們寫感謝信的。” 太太們那個心里:真的逃不掉了! “做慈善事業(yè),是叫人高興不已。我覺得她們一定心里很高興?!遍h太太對夏太太說。 “我也這么認(rèn)為。”夏太太點點頭,“我那老同學(xué),一直是慈善事業(yè)的主力軍。” 陳太太的目光瞅著夏太太的背影。 龔夏雅聽著太太們說話,想:他mama真是厲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