逃離
月兒見駐守襄陽和蔡州的部隊(duì)相對薄弱, 這兩個邊城要塞,急需擴(kuò)充兵力, 便于來人商議,最后決定將保衛(wèi)臨安的楊家軍安排駐守在蔡州,新銳秦家軍,駐守在襄陽, 勤加cao練,士氣如虹。 消息很快傳到了金部,他們的大王很是惱怒,便派使臣前往臨安,臨安靠海,使臣沿海上岸,繞過襄陽和蔡州,免得被攔截下來。據(jù)說到了皇宮, 態(tài)度很是囂張,開口就要皇帝交出蔡州,否則將長期對宋部開展。 皇帝預(yù)料到的結(jié)局還是上演了,他年老體虛, 經(jīng)不住折騰,便讓惠王和史丞相安排此事。 事情傳到蔡州,月兒和昆侖都很膠著, 雖然打了勝仗, 但死傷著甚多, 據(jù)不完全統(tǒng)計(jì), 這次對金作戰(zhàn),一共有近600名士兵犧牲。 我在西原時做過尸體掩埋的事情,內(nèi)心既恐懼,又敬畏,很多時候希望他們可以死得其所,保佑他們?yōu)橹疇奚臒嵬痢?/br> 此時正是夏季,天氣很熱,尸體很快會腐爛發(fā)臭,這些士兵還來不及找到他們的戶籍,送其回家鄉(xiāng),便只能埋蔡州郊外的。許多一起奮戰(zhàn)的將士們,總會帶上一瓶燒酒,去祭奠亡友,喝的酩酊大醉。 三日之后,一紙將領(lǐng)傳至月兒手里,要他即可帶兵回臨安,月兒何其憤怒,隨即撕毀了圣旨,把將士們召集在一起,鼓舞士氣,繼續(xù)cao練,沒把那只將令放在眼里。 昆侖雖然也贊同他的做法,但也難免為他的安慰擔(dān)憂,將士違抗軍令,論罪當(dāng)誅,他這么決絕是害了自己。 白天看著月兒意氣奮發(fā),晚上卻在帳內(nèi)嘆息。 月兒斜臥在榻上,眼神渙散,胡子也沒有剃干凈,支著腦袋,若有所思,見有人進(jìn)來也懶得招呼,只伸手做了一個把茶放下,人趕緊走的手勢。 我默默地蹲在他身邊,幫他整理身邊的兵書,他悶聲道“不要動?!?/br> 我立馬停下手里的活,起身往后退,他支起身子,將身邊的烈酒一飲而下,不多會兒,副將進(jìn)來匯報戰(zhàn)況,他揉著眉頭,勉強(qiáng)聽完,便打發(fā)他回去。 月兒將副將說的話整理好,已是半夜,銀燈剃亮,焦灼的很。他摸索著從腳下的布袋里拿出那個繡有星星圖案的香囊,出身的看著。小聲地說:“星辰,帶兵打仗好難,我想你了?!甭曇舻?,仿佛只需要自己聽見。 我鼻子一酸,眼淚就要流下來,從背后環(huán)抱住他,臉貼在他的背上,希望給他力量。他的身子先是一驚,而后似乎感覺到是我,很驚喜,拉著我環(huán)在他胸前的手,用力的吻著。 “你是怎么來了?” “我一直都在。你在哪兒,我就在哪兒?!?/br> 他伸手將我拉到胸前抱住,我看著他,原本俊俏的臉上多了些男子氣概,我伸手去摸他的胡須,密密的,看起來很結(jié)實(shí)。 “是不是很邋遢?”他問。 我搖搖頭,愛惜的上下打量他,眼角的熱淚忍不住流下來。 他突然吻上我的唇,溫?zé)崴查g占領(lǐng)我的思緒,只有回應(yīng)他的吻,才能讓他放松。于是,我的雙手環(huán)繞著他的脖子,將身體與他貼的更近。他抱著我,遲遲不愿分開。 “月兒,讓我為你做些什么吧?”我看著他的眼睛,滿是愛意的說。 “你想做什么?”他很期待。 “刮胡子好不好?” “好。”他乖巧的答應(yīng)。 我微笑著,伸手從他桌子旁邊的盒子里找到一個剃胡須的刀子,用皂莢水幫他洗面,用熱布給他敷一敷臉,然后拿出剃刀,一點(diǎn)點(diǎn)的刮去這黑色的負(fù)擔(dān),他全程看著我,沒有說話。 “痛的話告訴我一聲,我小心點(diǎn)。” “嗯。”他簡單的回應(yīng)。 刀片一點(diǎn)點(diǎn)的,在他棱角分明的臉上,輕輕地游走,發(fā)出輕快的聲響,甚是治愈,他乖巧的坐在那里,帳里昏暗的燈光照在他的臉上,他就這么出神的看著我,不一會兒,我的臉就紅到了脖子。 “月兒,你真好看。”心里不知怎的就冒出這句話來,等清醒過來的時候頓覺臉紅,忙伸手捂住自己的臉頰。 “我的星辰才好看?!彼俅螌⑽覔碜?,把頭埋在我的肩上。 “對不起,我不能給你安穩(wěn)的生活,不能帶你去你想去的地方?!?/br> “以前我不知道,但現(xiàn)在我知道了。你在的地方就是我想去的地方,有你的生活就是安穩(wěn)的生活。如果沒有你在,錦衣玉食也食之無味,廣廈萬間也如同荒原。你在,我就心安。” “我的好星辰?!彼哪樫N在我的臉頰上。 “月兒,戰(zhàn)爭暫時告一段落,你陪我去一個地方好不好?” “哪里?” “我們的小幽谷?!?/br> “可是......” “你不愿意嗎?” 他沒有說話,也沒有點(diǎn)頭表示同意,這是他第一次拒絕我的要求,看出來我不開心,忙將我拉近懷里,輕聲安撫道:“只要我們兩人在一起,到哪里都一樣不是嗎?” “怎么會一樣,小幽谷只有我們兩個人,我不想被其他人打擾?!?/br> 他被我這一舉動震懾住,好久才安撫道:“好好,讓我考慮考慮,與昆侖他們商量一下?!?/br> “有什么好商量的,你不是這里最高的指揮著嗎?我要你現(xiàn)在就走?!?/br> 從他的眼睛里看出些許的遲疑,但他一直壓抑著。 “好?!?/br> 最后,他還是妥協(xié)了,收拾了行囊,簡單和昆侖交接了一下,便選了兩匹駿馬朝西原方向奔去。 一路上,我們并沒有著急趕路,而是走走停停,欣賞沿途的風(fēng)景,到處打聽美食,尋覓美景,品嘗美酒,醉了就臥在客棧里休息,醒了便繼續(xù)趕路,再沒有什么煩惱可以影響我們。 這一次來到西原,從容多了,不像以前一樣?xùn)|躲西藏的,我們可以像普通居民一樣閑逛,夜里住在中興府最高的客棧看星星。 “可以告訴我了嗎?”月兒抬頭看著星空問我。 “什么?” “為什么非要我離開蔡州,跟你來這里?”他的聲音里沒有指責(zé),那出奇的平靜讓人不寒而栗。 “沒有為什么,就想你陪陪我?!蔽倚α诵ΓD(zhuǎn)移話題,捏捏他的臉說:“你還記得星月谷我們搭的那個小木屋嗎?” 他沒有回答,從身后拿出一張字條,交到我的手上說:“昨天我看見一只鴿子飛到窗前,你取下了這個?!?/br> “你,都看了?” 他點(diǎn)點(diǎn)頭,沒有說話。 “我接到臨安哥哥的書信,說史丞相派了幾個高手要在蔡州對你下手,所以要我想辦法把你支開,所以......”我忙解釋道:“我知道若硬讓你離開,你是不會妥協(xié)的,只能謊稱我自己想去,這才帶你離開?!?/br> “你哥哥的情報一定沒有錯嗎?” “當(dāng)然,是趙竑告訴他的?!?/br> “趙竑為什么要幫我,他不是最希望我死嗎?” “或許針對作戰(zhàn)這件事上,他和你的想法是一致的?!?/br> 他懷疑的看看我的眼睛,那雙不曾為他隱瞞過一切的眼睛,直看得我眼角滲出眼淚,他才心疼的將我摟住。 “好了,我不問了?!?/br> 這時,門外響起急促的敲門聲,雖然急促但我卻聽出其節(jié)奏,是昆侖,我臨走前曾與他說,等事情過去了,就來西原找我們,商量下一步的對策。 昆侖匆匆地走了進(jìn)來,看我和月兒都沒事,這才安下心來,急飲了一杯茶,將蔡州的事情說了一遍。 我們剛走,臨安來的此刻就已經(jīng)混進(jìn)軍營,或許內(nèi)部有人接應(yīng)吧,他們很快找到了月兒的營帳,趁著夜深人靜的時候,悄悄潛了進(jìn)去,我們的人早已埋伏好,內(nèi)外夾擊,將那伙賊人擒住。威逼利誘之下,他們終于說出是史丞相派他們來的,目的是為了將月兒除掉,他們本來曾計(jì)劃在臨安下手,但臨安戒備森嚴(yán),不能得手,便在外面找機(jī)會下手。 月兒聽了事情的來龍去脈,氣得拍案而起,大叫道:“史賊簡直大膽包天,敢謀害皇親國戚,我看他是活的不耐煩了?!?/br> 昆侖忙道:“他的勢力可能遠(yuǎn)超我們所想象,不僅如此,皇上身邊的楊皇后也為史丞相辦事,偏巧皇上又極聽她的,這樣內(nèi)外夾擊,皇上自然有所偏倚?!?/br> “我宋部就要葬送在這個諂臣手里了。”月兒不由得發(fā)出一聲感嘆。 “王爺下一步準(zhǔn)備怎么辦?”昆侖問道。 “是時候正面交鋒了?!痹聝好嫔氐恼f:“回臨安。” 昆侖應(yīng)聲退下。 月兒回頭看我,一臉歉意的說:“對不起,不能陪你去星月谷了?!?/br> 我笑了笑,膩在他懷里說:“不是你說的嗎?有你在的地方就是最好的地方,我跟你回臨安,你在哪里,我就在哪里。” “此去臨安,可能危機(jī)重重,你不會怕嗎?” 我笑了笑說:“這些年,大風(fēng)大浪的,我什么沒有見過,不都過來了嗎?我總覺得會有很好的日子在等著我?!?/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