貨車剛進市區(qū)，未森和趙凡下車了。

    借著夜色，未森和趙凡來到東城人民銀行前，這里事先準(zhǔn)備了一輛車。

    在車底摸到鑰匙，兩人拉開車門坐進去，趙凡啟動車時，未森坐在后排握著手機，陷入沉思。

    屏幕上是未哲衍的號碼，他遲遲沒打出去。

    此時求助于父親，也許是最后的希望。

    可未森更清楚，事到如今，總需要有個人站出來承擔(dān)一切。

    “趙凡，”

    趙凡回頭，看到未森平靜的樣子，心里隱隱不安。

    他擔(dān)憂的叫了聲：“未總?！?/br>
    未森面無表情，淡漠的眼神融進陰影里，人冷漠的似快冰。

    靜默幾秒后，他淡淡的說：“錄段話給我父親?！?/br>
    趙凡微滯，“未總……”

    “別墨跡，快點?！蔽瓷叽?。

    趙凡拿出手機，按下錄音鍵，遞過去。

    錄完，未森將手機還給趙凡，他說：“我的意思務(wù)必轉(zhuǎn)達給父親，其他的你別管了，融信你是法人，帶著錢出國避一避，下去吧。”

    趙凡愣了下，忙說：“……我不走，未總?！苯辜钡目粗笞系娜?，“我什么都不怕，我跟著你?！?/br>
    未森抬眸，淡淡的掃了眼趙凡，“我剛才說的話，你都聽見了吧？”

    趙凡點頭。

    未森：“你還留下干嘛？”

    “……”趙凡低下頭，聲音發(fā)澀，眼圈發(fā)紅，“未總……”

    多年的追隨，趙凡與未森之間建立起的兄弟情義堅如磐石。

    從未森開始步步為營的立足未家，到后來接管輝騰的立業(yè)不易，趙凡見證了他的蛻變和身不由己。

    他為了整個未家失去了什么，誰也不會懂，但趙凡懂。

    未森打開車門，繞到駕駛室，拉開門，讓趙凡下車。

    兩人面對面，未森拍拍他肩膀，“幫我辦最后一件事，”頓了頓，“……拜托了。”

    趙凡猛地抬頭，“未總，”有些話，如鯁在喉，最終化作一聲，“您放心，我一定帶到?！?/br>
    未森輕一頜首，打開門坐進駕駛室。

    趙凡追問，“未總你要去哪？”

    未森只留下一句：“你別管了?！?/br>
    夜色中，轎車駛離，紅色尾燈消失在路的轉(zhuǎn)角。

    ……

    凌晨時分，夜如墨染，漫天細碎的星辰悄無聲息的影影綽綽。

    一輛黑色越野緩慢停在第三醫(yī)院停車場內(nèi)，車上下來一個人，穿著黑色的沖鋒衣，帽檐壓得低，遮住半張臉。

    他靠近住院部，從側(cè)面樓梯上樓。

    走出樓梯時，看到病房門口守著的一名警官，腳步瞬地退回去。

    未森轉(zhuǎn)身下樓，穿過走廊時看到一間醫(yī)生辦公室開著門。

    他走進去，拿起架上的白大褂穿上，有拿起醫(yī)用口罩戴上，沿著樓梯重新返回。

    走廊里，腳步聲穩(wěn)健，由遠及近。

    坐在病房門口的警官有點犯困，捏了捏眉心強打精神。

    未森越來越靠近，警官轉(zhuǎn)眸看眼，見一個男醫(yī)生正低頭邊走邊看病歷。

    晚上有夜間值班醫(yī)生，他沒太在意，抱著手臂，頭朝墻上一靠休息。

    醫(yī)生走到門房前，目光掃過警官，對方抬眼的功夫，未森單手劈向他后腦，人瞬間暈過去。

    身子朝旁邊一歪，未森扶正他，擺好姿勢，狀似小歇。

    他推門走進去，病房沒開燈，房間里昏暗寂靜，借著走廊的光亮，能看到床上熟睡的人。

    未森走過去，阮凝的床靠著窗，月光灑在她淡靜的臉上，襯著女人的皮膚更加皙白如瓷。

    阮凝隱約聽到窸窸窣窣的聲音，睜開眼的一瞬，嘴巴被捂住，她膛目微怔，而下一秒，她再也不敢動了。

    未森握著槍，槍口對準(zhǔn)另一張床上熟睡的人的頭。

    本來今晚蘇晴明也在的，得到消息行動，便由夏培曼一個人陪護阮凝。

    未森漆黑的眸銳利如梟隼，即便在這幽暗的環(huán)境里，也鋒芒盡顯，看得人心里發(fā)緊發(fā)寒。

    他盯著阮凝示意她不準(zhǔn)出聲，阮凝點點頭，未森槍口沒移開夏培曼，單手伸進被子里，將阮凝抱起，帶著她離開房間。

    她身體虛，幾乎掛在未森身上，而濃烈的藥水味充斥鼻息，未森走出病房，將阮凝打橫抱著從樓梯跑下去。

    未森感覺到她的無力虛弱，上車后，將人放在副駕上，系好安全帶，啟車離開。

    越野車馳騁在夜晚的公路上，阮凝咳嗽幾聲，未森轉(zhuǎn)眸看她，一手握著方向盤，一手探她額頭。

    手瑟縮下，“你發(fā)燒了？”

    阮凝免疫力低，傷口有些許發(fā)炎，可現(xiàn)在也不能帶她回去。

    未森開車駛?cè)胍惶幤ъo的公路，除了兩側(cè)的楊樹，路基下是成片的田地。

    車里靜，車門上鎖，阮凝躺在座椅上有氣無力的閉著眼。

    未森將身上的沖鋒衣脫下，蓋在她身上，阮凝抬起手臂，將衣服扯下，抗拒他的觸碰。

    “聽話。”他聲音沒起伏，撿起被她扔掉的衣服又蓋上，“我寧可親手掐死你，也不能讓你病死?！?/br>
    聞言，阮凝笑了。

    “放心，”她氣若游絲，“我死不了?！?/br>
    未森輕嘲的扯了扯嘴角，盯著前方的路，“那最好了?！?/br>
    阮凝沒在理他，轉(zhuǎn)頭看向另一邊，看著如走馬燈般被甩在身后的沿途風(fēng)景，沒一會兒功夫，人又倦的閉上眼。

    “你要帶我去哪？”她聲音輕輕的。

    未森握了握方向盤，“不知道，走哪算哪?！?/br>
    “可我不想跟你走。”她說。

    未森臉一沉，態(tài)度強硬，“不想也由不得你?！?/br>
    他真能被她氣死，從認識的那天他就知道。

    “阮凝，你給我記著?！蔽瓷凵癜l(fā)狠，下顎線條冷峻，“咱倆栓一起了，你沒得選。”

    阮凝閉著眼，隨你吧，該說的都已經(jīng)說過了，他想不明白，是他的事了。

    未森選的路有些顛簸，阮凝顛了幾下，傷口震得鈍痛。

    她擰著眉，表情痛苦，身上有點冷，往沖鋒衣里縮了縮。

    未森余光掃了她眼，見阮凝不自控的哆嗦，收斂目光，問她：“你冷嗎？”

    剛說完，車身從一處低洼處駛過，阮凝人被拋起來，又砸回座椅，整個臉都皺在一起，嘴里發(fā)出一聲幾不可察的悶哼：

    “唔……”

    未森還是察覺到，腳下擦著剎車，降低車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