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開心快樂地活著就好。如今，顧父顧母的身體每況愈下，也折騰不起來了。

    所以，我的顧老師，你到現(xiàn)在，還是不準(zhǔn)備放手嗎？rdquo;

    你，我自然不會放手，但是秦心月，我和你保證，我以后于她，再無瓜葛。rdquo;

    隨著他話音落下，小喵腦海中，終于響起了碧江的提示音：恭喜宿主，主線任務(wù)進(jìn)程100。rdquo;已經(jīng)不需要問是否脫離世界了，她時間不多了。

    意識漸漸恍惚，小喵強(qiáng)撐著笑意，叮囑他們爺倆：別哭喪著臉啦，最起碼這十五年，咱們很幸福呀。rdquo;對于一只奶牛貓來說，這已經(jīng)是天長地久了。

    顧言煜已經(jīng)哭出聲來了。從他四歲開始，他就習(xí)慣小喵在他身邊了。

    這個超級漂亮強(qiáng)大的妖精jiejie，會拿出最新奇的玩具來哄他玩，雖然幼稚得要死，總愛和他爭輸贏，他還是最喜歡她。

    如今，自己長大了，她卻老了。

    他多想像小時候一樣，天真地問她，你不是妖精嗎，為什么不能永永遠(yuǎn)遠(yuǎn)地活著呢？

    顧一城開口：言言，你先出去吧。rdquo;他想和小喵單獨說兩句話。

    顧言煜深深地望了小喵一眼，僵硬起身，走出了臥室。

    只剩下他們兩個后，小喵朝顧一城張開口：好啦顧老師，給我抱抱。rdquo;

    他俯身，將她輕輕地?fù)碓趹牙铮а匀f語，不知道該從哪里訴說。

    許久后，他沙啞地問：你可曾怨我？畫地為牢，困了你整整十五年。rdquo;

    小喵挺詫異的，因為回想這些年的時光，她真的半分都不怨顧一城。

    細(xì)細(xì)想來，每一步路，不都是她心甘情愿選擇的嗎？

    這個男人骨子里，流著的也是掠奪的血，可他和冷宸不一樣，他會一點點誘惑她，自己走進(jìn)他的懷中。

    不僅不怨，rdquo;小喵氣若游絲，眼神已經(jīng)開始渙散，我還要謝謝你，陪我十五年。rdquo;說完，她還在他的臉頰上，主動親了一記，然后偷腥的貓似的，得逞的笑。

    一滴淚，就這樣打在了她的鎖骨上，灼熱guntang。

    小喵問：我想喝水，你能幫我去取嗎？rdquo;

    顧一城聽到他的聲音，沙啞得不像是他：hellip;hellip;好。rdquo;

    出門之前，他轉(zhuǎn)身，望著她，深情似海：小喵，我愛你。rdquo;

    小喵眼中含淚，卻笑意柔美：我知道。rdquo;

    關(guān)門時，他余光掃到床頭柜上的杯子，還盛有滿滿的水。

    而在墻上，掛著的是他們一家這15年來的新年合照。他從年輕到成熟，言言從年幼到年少，只有她，不管是貓還是人，眉眼笑意都一如往昔般璀璨。

    hellip;hellip;

    等他再回來，床上已經(jīng)沒人了。他的靈魂仿佛和身體剝離了一樣，在半空中注視著自己。

    找來了顧言煜，讓他和自己分頭去尋找小喵。有的貓貓在臨死前，不愿意讓主人發(fā)現(xiàn)，就會找個地方躲起來。

    她一貫擅長捉迷藏，這次也不知道藏到哪去了。

    找了一圈，他們在調(diào)香室的角落中，發(fā)現(xiàn)了一條蜷縮著的咽氣奶牛貓。

    而在她的身邊，還放著兩瓶香水。

    一瓶熾熱如陽光，屬于顧言煜；一瓶深邃似海洋，屬于顧一城。

    這兩瓶香水是什么時候調(diào)配的，他們不知道?；蛟S她早就預(yù)感，會有這么一天了。

    顧一城呆呆地站了許久，才緩緩跪在她身邊，把她擁進(jìn)懷中。

    再開口，已是愴然淚下：十五年真的太短了hellip;hellip;rdquo;縱使燃燒余生全部的愛，仍舊換不回一個她來。

    這是他改變不了的結(jié)局。最大的慶幸，是他陪伴她，走到了生命的盡頭。

    相守十五年，是我最長情的告白。從此，孤寂我一人承受。

    你只管大步往前走，回憶多美，不要再回頭。

    hellip;hellip;

    后世記載，為人類做出了巨大貢獻(xiàn)的顧老，這輩子只結(jié)過一次婚，他們夫妻恩愛，卻沒有子嗣。妻子去世后，他孑然一身，直至九十歲終老。對待學(xué)問，他孜孜不倦；對待事業(yè)，他勇于開創(chuàng)；對待愛情，他忠貞不渝。

    哪怕他身形消隕，光輝仍舊影響著一代又一代的人。

    這是最高，也是最令人動容的評價。

    hellip;hellip;

    現(xiàn)實世界。

    眉峰如山，黑眸似海的絕美男人，正坐在沙發(fā)上，輕輕翻動著一本相冊。微微勾起的嘴角，昭示了他心情不錯。

    照片寥寥，場景各不相同，主角卻都是一只貓。

    有她矯健地在山林中飛躍、在水潭邊喝水，耳朵卻警惕地向后豎起的模樣；有她藏在高樓的陰影中，仰頭看著灰撲撲的天，玻璃似的眼珠，盛滿好奇和贊嘆的姿態(tài)；還有她身上的毛都炸起來，惡狠狠地低頭，咧嘴低吼，不停示威的兇悍樣子。

    越看，他嘴邊的笑意越深。

    指尖落在照片里的貓咪身上，摩挲兩下，他語氣無奈：當(dāng)初讓你認(rèn)字，你要死要活地不從，撒野倒是一絕。rdquo;

    hellip;hellip;

    意識回到白色空間的時候，小喵還有些恍惚。畢竟都15年沒見到這里的風(fēng)景了。

    她呆呆地環(huán)視了一圈，然后抱著膝蓋，在地上坐下，陷入了久久的沉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