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柔記得那次打電話時。

    她坐在書桌上，看著窗外正在給小鳥喂食的鳥mama，輕聲打斷阮明華的長篇大論，我早就懂事了。rdquo;

    阮明華沉默了很久，久到溫柔都要以為她掛了電話。她不知道對方的心理活動，不知道對方是否明白，當(dāng)一個孩子沒辦法對任何人產(chǎn)生依賴的時候，那一瞬間的成長過后，孩子就不能再稱之為孩子了。

    她缺失了溫柔的成長，只通過一夕之間良心發(fā)現(xiàn)，是不能彌補那些傷痕的。

    溫柔聽到了聽筒那頭，傳來了一句輕聲的：對不起。rdquo;

    而相反，徐遠(yuǎn)帆見徐覺非回來這里，什么都沒說，或許是親情使然，也或許是他終于從無法修復(fù)的父子裂痕上生出了對徐覺非多年未曾關(guān)愛的愧疚。給徐覺非卡上打得錢一個月比一個月的多。

    這些錢，徐覺非和溫柔都沒有動。

    溫柔競賽得了獎，拿到了學(xué)校發(fā)的全額獎學(xué)金；而徐覺非則是拿了部分自己這些年攢下的錢，加著劉浩和幾個朋友一起，運營了一個有幾十萬粉絲的小視頻號。劉浩作為上鏡主力，而徐覺非則負(fù)責(zé)在背后出謀劃策。不知道是不是因為劉浩自帶笑點的原因，在網(wǎng)上居然一炮而紅?，F(xiàn)在走在校園里，都算半個校園紅人。

    端坐在桌子前學(xué)習(xí)的徐覺非聽到聲音，回頭就看到靠在門口看著他發(fā)呆的溫柔，一副沒睡醒的模樣。

    他是最近才知道，不是全部的好學(xué)生都是天生腦子好，也不是他們天生比別人不愛睡覺。而是在日復(fù)一日的學(xué)習(xí)生活里，因為自律，因為要強，從沒有想過退縮和放棄。

    徐覺非把那句勸她再去睡一會的話吞回去，起身把手里的英文書遞給她：想補課嗎？rdquo;

    后來很多年，徐覺非都不曾忘掉這一天的清晨，從太陽升起的方向，一點點撒進(jìn)來溫暖的光，透過窗簾撒在溫柔揚起的笑臉上。

    補英語？rdquo;溫柔接過他遞來的書，先從后面的單詞頁開始翻，那你給我講講《模擬真題》上的閱讀題吧。rdquo;

    溫柔以為徐覺非只是開玩笑，畢竟他那張不及格的英語試卷，她可是在垃圾桶里見過的。

    沒想到他臉上的認(rèn)真不似作假，見她答應(yīng)了，隨后拿出那套難度實打?qū)嵹吔诟呖嫉木碜印?/br>
    你們班這一周布置的是哪個單元？rdquo;徐覺非隨手翻開一頁，盯著上面的閱讀題研究。

    溫柔被她這幅認(rèn)真的樣子嚇住了，怕他真給她講起題來什么都不會，打擊到自尊心，她趕忙說：不用不用，這樣太打擾你學(xué)習(xí)了。rdquo;

    徐覺非像是知道她心里怎么想的，視線從卷子上移到她白凈的臉上：是五單元嗎？rdquo;

    我hellip;hellip;rdquo;溫柔還想再說些什么搶救一下。

    嗯？rdquo;

    低沉的上揚的聲線，還帶著早起沒被浸潤夠的倦意，拖著長長的小尾巴，把音調(diào)轉(zhuǎn)上去。

    溫柔被他這聲從喉嚨里壓出來的聲音迷的愣了神。

    她突然想到，如果此時窗外有零落的雨點，和他的聲音一起，都可以變成一首舒緩好聽的樂曲。

    直到頭頂被一張卷成筒狀的卷子輕輕敲一下，溫柔才回過神來。

    在她面前不到兩厘米的距離，是徐覺非放大版的臉。這么近的距離，她能清晰地看到對方長長密密且微微上卷的睫毛。溫柔視線下移，恰好和他明亮而又深邃的眼眸對上。

    在她的一汪春水一樣的眼瞳下，即使兩個人天天面對面這么久，徐覺非的心還是猛然地悸動。

    心動，是人的最控制不住。

    最后還是溫柔先從這場無聲的對視中緩過神來。

    她伸手把那張被卷起來的卷子展開，擋在兩個人面前：我們也是做這張卷子。rdquo;

    徐覺非眼前那雙水蒙蒙的大眼睛被密密麻麻的英文字母替代。

    咳。rdquo;睫毛顫動，他故作嚴(yán)肅的開口，嗯，這篇文章很好理解。rdquo;

    實際上，溫柔也沒有沒想到，徐覺非的英語居然可以這么好。

    他用帶著純正吞音的牛津腔，給她講每道題的思路。整個人像是變身成了一個真正的英國紳士，手里拿的也不再是卷子而是一份晨間報紙，在這個不算忙碌的早晨，細(xì)細(xì)評讀。

    溫柔被驚得幾乎要說不出話來。

    半天沒有得她的回應(yīng)，徐覺非逐漸停下來：怎么了？rdquo;

    溫柔瞪大眼睛看著他，隨手指了一行：這一句怎么讀？rdquo;

    徐覺非掃了一眼，抬頭復(fù)述。

    這句呢？rdquo;

    徐覺非讀得幾乎可以和磁帶媲美了。

    你hellip;hellip;你英語這么好，是怎么考出來五十六分的？rdquo;溫柔有些難以置信。

    他抬頭調(diào)侃般地笑了笑：你猜猜？rdquo;

    溫柔：hellip;hellip;rdquo;

    其實考試只是能力的一種體現(xiàn)形式，就如同很多英語考滿分的人，并不一定能在日常中用的很好。rdquo;徐覺非指了指手上的試卷，很多時候，這些出題老師的意思，可能不是作者想表達(dá)的意思。rdquo;

    這話說的太有水平，完全不是徐覺非一貫的風(fēng)格。溫柔呆呆地拿起筆和試卷，她竟然覺得對方說的很有道理hellip;helli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