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

    “媽，你的問題太多了?！?/br>
    溫蔓斜睨著遲來的江綏，道：“問題多問你了嗎？人都沒說什么，你插什么嘴呢？你都多久沒回家了？昨天你弟生日也不回來，他等了你一晚上！”

    “昨天有事?！?/br>
    “知道了，全世界就你一個大忙人，沒你地球就不會轉(zhuǎn)了?！睖芈爸S完他又笑瞇瞇的看向林山雪，“別理他，咱們倆聊。來，告訴阿姨，叫什么名字啊？”

    “林山雪……”

    “誒呀，好名字呀，人長得漂亮，名字也好聽?！睖芈牧伺乃氖直?，還想再說什么，江綏看出她的不自然，及時道：“別拉著她了，她下午還要上班?！?/br>
    “誒喲，那可耽擱不得，咱們倆先加個微信，以后有時間再聊?！?/br>
    總算把手抽出來了，林山雪如釋重負(fù)，加完微信逃似的離開這個是非之地。

    一刻也不停留，換完衣服收拾好東西就說要走，溫蔓依依不舍與她道別，又說要讓司機送她，林山雪不應(yīng)，電梯門一打開就立刻鉆進電梯，門關(guān)上的一瞬透過縫隙看見江綏的側(cè)臉，他在和母親說話。

    垂下眼眸，忍不住后悔，不應(yīng)該走這么早，明明她下午一點事也沒有，那些問題……她是……她是可以回答的。

    手上還殘留著溫蔓掌心的余溫，柔軟，細膩，是林山雪多年未感受到的溫柔，讓她舍不得用力抽出。體面的職業(yè)，優(yōu)秀的學(xué)歷，過人的家世，出色的樣貌……這些從未讓林山雪感覺到她和江綏有差距，但就在剛才，她找到了她和江綏最大的不同。

    江綏還有家人，不能隨心所欲。

    江綏：【網(wǎng)上的事你別擔(dān)心?！?/br>
    林山雪在返程的車上收到了江綏的信息，網(wǎng)上的事……要不是他說，林山雪都忘了。倒也不是全無還手之力，只是嫌太麻煩，對她也沒什么影響，懶得去做。現(xiàn)在則情況大有不同，這事不解決，她就要繼續(xù)停職，如果任其發(fā)展，最后可能落得個領(lǐng)包走人的下場。她不是非得靠這一份工作才能活得下去，平常也因加班、早起抱怨頗多，但這工作遠離活人、遠離鬧市，還提供員工宿舍，如果突然沒有了的話，她會很難辦。

    林山雪：【我自己會解決。】

    這次江綏回消息回得很快，一個好字瞬間引入眼簾，林山雪失笑，以前怎么沒發(fā)現(xiàn)江綏對她的信任還挺盲目的？

    “師傅，不去殯儀館了，換個地方?！?/br>
    自從守門的王老頭光榮退休后，林山雪還沒見過他，剛好趁此機會去看看他。王老頭住在山腳下的一個小漁村，林山雪沒去過，但老頭說他家很好認(rèn)，離群索居，離大海最近的那一戶就是他家。

    她在村口下車，榕樹下坐著些乘涼的老人，旁邊是一家小賣部，店門口放著一排出售的水果。林山雪目不斜視，進店花一塊錢買了兩根棒棒糖，一根當(dāng)場撕開塞進嘴里，一根提溜在手上。

    去別人家拜訪要帶禮物，這點常識她還是知道的。

    從村頭走到村尾，王老頭家的小房子終于遙遙在望了。天空一絲云也沒有，林山雪把糖從嘴里拿出，用手背擦了擦額頭的汗，熱得心煩，把糖塞回嘴里，繼續(xù)走。

    再普通不過的農(nóng)村自建房，兩層樓高，四四方方像個骨灰盒，只有正面貼了瓷磚，刷了白漆，兩側(cè)灰撲撲的，帶個小院子。

    林山雪走進才發(fā)現(xiàn)，大門門鎖早就壞了，里面用鐵鏈拴著，大抵是沒什么作用的，林山雪一推就推開了，鎖鏈發(fā)出刺耳的聲音，“嘭”的一聲，有什么掉在地上。

    是像秤砣的鐵鎖，原本是扣在鐵鏈上鎖門用的，因為是白天且有人在家，就只是掛在鐵鏈上，林山雪一推門就把它推到了地上。

    要不怎么說王老頭心態(tài)好呢？發(fā)出這么大動靜也不出來看一眼，改明兒就把他院子里這些花花草草、破銅爛鐵偷出去賣了。

    林山雪扯起嗓子大叫：“王老頭？王老頭？”

    叫了兩聲沒人回應(yīng)，林山雪疑心是不是走錯了。

    不應(yīng)該，這村子就這一戶不隨大流，孤零零的坐落在海邊。

    “沒人在家嗎？”她又叫了一聲。

    怪她沒有提前打電話，可能真的串門去了?；仡^看看遠處的村莊，烈日讓一切陰影無處遁形，讓她頂著大太陽再走回去，再走過來……

    絕無這種可能！

    那就直接進屋等，屋子里多涼快。

    空氣里有股令人作嘔的臭味，林山雪在大門口就隱約聞到了。獨居老頭不注重衛(wèi)生，家里臭點也不奇怪。

    越走近房子，臭味越濃。這股味道實在是太熟悉了，尤其是在夏天，她不用閉眼就能想象出尸體的狀態(tài)。

    服部隆起，面部聚集大片白色蟲卵，黑色星星點點，螞蟻忙于搬運蟲卵，白蛆從鼻腔里爬出，扭動身子，爬進微張的嘴里……

    推開虛掩的門，左邊是客廳，一臺黑色的老式電視機，暗紅的皮沙發(fā)皮開rou綻，露出黃色的海綿，沙發(fā)邊立著一臺電風(fēng)扇，看成色是房間內(nèi)最新添置的東西，沒開。右邊放了一張餐桌，桌上有半瓶白酒，吃了一半的米飯，兩盤下酒小菜。

    王老頭倒在地上，手上還拿著筷子。

    第26章

    第 26 章

    村里的人死了，要有親人為其擦洗身子，換上壽衣，然后安排葬禮，設(shè)置靈堂，通知親朋好友前來吊唁。主人家在葬禮上是很少哭的，甚至?xí)砜托δ樝嘤?。?dāng)天夜里，晚輩要在靈堂輪流守護逝者，隔天葬禮才正式開始。伴隨著響徹云霄的嗩吶聲，所有親朋好友排成幾列跟在抬棺人的后面，一路到達下葬地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