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9節(jié)
“臣等聽聞此婦人曾在大將軍求娶之時戲弄過大將軍,便把她帶來此處,任大將軍發(fā)落?!?/br> 拓跋缺雖是已故先國主的弟弟,可年紀其實并不大。 到現(xiàn)在,也還未有到而立之年。 數(shù)年前他曾求娶過一位出身高貴的,城主的女兒。 可那貴姓女不僅沒有答應(yīng),還將其狠狠地戲弄、羞辱了一番。 那人便是此時被帶來這里的乙旃氏了。 乙旃氏顯然是平日里驕縱慣了,又有父兄為其撐腰。 再加之,面前的男人曾在意圖求娶她時用盡了法子去討好她,顯然是對她情根深種的模樣。 這會兒的乙旃氏竟一點也沒有心生懼怕。 她還是那樣高傲地抬著頭,就如同自己還未出嫁時那般對其頤氣指使。 “拓跋缺,我奉勸你,還是現(xiàn)在就放了我為好。否則,我的父兄,可定饒你不得?!?/br> 拓跋缺的臉上還帶著笑意,似乎是在認真打量這個已然經(jīng)年不見的女人。 只不過,他好像在想了許久之后,才想起這個女人叫什么。 “乙旃氏?!?/br> “是我?!币异故陷p哼一聲:“我父兄的厲害,你過去,可是見識過的?!?/br> 見拓跋缺還在看自己,且目光中還隱隱透出一絲瘋狂之意,乙旃氏連忙側(cè)身了些許,又道:“還有我夫君!我夫君可是……” “可算了吧?!?/br> 見這女人還要在攝政大將軍面前擺譜,把她帶來這里的下臣可真是為自己捏了一把汗。 他把這女人帶來這里,是為了討好攝政大將軍,而不是為了惹大將軍不快的! 那人連忙說道:“你夫君早就帶著小妾跑了,誰還愿意搭理你啊。” 一陣突兀的大笑聲便在此時響起。 那便是拓跋缺了。 “我想起來了。當日我來你的府上求娶你,你是不是正和你那這會兒帶了小妾跑了的夫君在一起幽會?見了我,便把我?guī)淼亩Y物全都丟在了地上。你還對我說……” ——‘拓跋缺,我奉勸你不要太過癡心妄想。我這般的出生,怎么可能會嫁給一個女奴之子?’ “你雖姓拓跋,但你身上流著的另一半血,太低賤了?!?/br> 拓跋缺將此女當日所說之言緩緩地重復(fù)了一遍。 句句深刻,字字清晰。 如此話語,便是讓那名押著乙旃氏過來的下臣聽到,都心生惶恐,顫顫巍巍地跪在了拓跋缺的面前。 攝政大將軍似乎早就已經(jīng)不記得這個女人長得什么模樣了。 然而她當日所說之言,卻是只聽一遍便能牢牢記下。 恐怕,這個女人只要不死,他就不會忘記。 “你送來給我的禮物,我很喜歡?!?/br> 拓跋缺用贊賞的態(tài)度看向正跪在地上,抖如篩糠的那名下臣,并復(fù)又問道:“你的部下里,有出身低賤之輩嗎?” “有有有,自是有的?!?/br> 拓跋缺:“找?guī)讉€父母皆奴,還已經(jīng)娶了妻的,把乙旃氏送去做妾吧。” “啊……?” 拓跋缺:“這個月先去一家,下個月再去一家。但記住,是要她做妾,不是做妓?!?/br> 說罷,他便看向臉上已是全然驚恐之色的女子,語調(diào)輕柔地喚了一聲她的小名。 “嬌嬌,我父王貴為魏國主,都可以和‘女奴’一同生下子嗣。想來,你也是一定可以的。 “只不過,你已經(jīng)是要去做妾的人了,還是別像過去那般驕縱的好。要講點理。” 拓跋缺身邊的商人謀士已然來到他的書房之外了。 外頭寒風肆虐,吹得人皮膚都疼了。 可他卻未有進去,只是站在外面聽著。 他聽到了女子的驚呼聲,求饒聲,以及咒罵聲。 再接著的,便是這名女子被人用木板掌嘴的噼啪聲。 青年皺起眉來,卻是自始至終都未有進去阻止。 直至這名貴姓女被人拖了下去,他才進到屋里,向拓跋缺行禮。 那是一個看起來不過二十多歲的郎君。 他的面容清雋。 但在故意放下的那一簇額發(fā)的遮掩之下,額角卻是有一道猙獰的疤痕,隱約顯現(xiàn)。 “只不過是個女人而已,當真用得著如此么?” 聞言,拓跋缺反問道:“商皇慈圣帝不也只不過是個女人嗎?但她不也把你們趙氏一族,安排了個妥妥當當?” 拓跋缺看向自己的這位謀士,惡意地提醒道:“光是趙姓王侯,她便誅殺了十九名。與趙姓王侯相關(guān)的姻親勛貴,則更是死的死,流放的流放。這難道不是你告訴我的嗎?” 拓跋缺站起身來,并一步一步地逼近那青年,接著問他: “你的父親、爺爺,還有你的叔伯兄長,不都是死在她手上的?玄沖,你來說說,這般婦人若是落在你手上,你難道會輕易給她個痛快?” 青年謀士思索片刻,嘆了口氣道:“倒是我沒能顧上你之感受了?!?/br> 他看了一眼乙旃氏被拖走的方向,說道:“乙旃氏辱你便算了,卻還要當眾羞辱你的母親及出身,這是萬萬不能輕易原諒的。” 青年謀士名喚魏玄沖,乃是完完全全的大商之人。 可他今年不過二十有四,卻已在魏國之境待了九年。 拓跋缺聽他說出這句話來,便收了方才那種全身是刺的陰狠模樣。 “走吧?!?/br> 拓跋缺嘆息道:“玄沖既已來了,便同我一起去看看豹騎將軍,也好多勸勸他?!?/br> 作者有話要說:感謝在2020052811:17:20~2020052909:50:02期間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營養(yǎng)液的小天使哦~ 第65章 在宮城被燒的那一日, 許多人都對一件事有著隱約的猜測。 ——那日沖進宮城里的人, 雖穿著他們魏**將的衣服與鎧甲,卻可能并不是魏人。 但與此相關(guān)的傳言, 與太子子楚曾在那日jian.污魏國主之寵妃的傳言相比, 卻是傳得既不那么深, 更不那么的廣。 那似乎只是城內(nèi)的王親貴戚心知肚明之事。 事實上, 拓跋缺借到了一把最為鋒利的槍。 正是那把槍,令他一舉拿下王城,并成功使魏國主與子楚太子一個身首異處,一個則生死不知。 那便是大商第一戰(zhàn)將——豹騎將軍俞松謀。 當日出戰(zhàn)時, 他重傷未愈, 且還帶著已有多日未有吃飽飯的商軍。 即便是已然決定了兵行險招的拓跋缺都覺得, 這一招實在是太險了。 可魏玄沖卻說:古往今來, 哪個篡位奪權(quán)的行事不險?又有誰是等到準備萬全之后才動手的? “你若沒有準備好,你之敵人便更沒有準備好。” ——這便是魏玄沖當日對其所說之言。 他的謀士是對的。 待在魏國主身邊的, 都是一群懦弱無用之輩。 他們已然被王城之中的愜意生活所腐化, 根本連刀都用不好。 至于子楚太子,他則被自己的父王所忌憚, 根本無法把自己的軍隊帶入王城。 這等情況下,他只要能把俞松謀這枚棋子用好, 便足以翻天。 而現(xiàn)在, 助拓跋缺當上攝政大將軍的最大功臣便在一間清幽的別院里。 過著兵將分離的日子。 拓跋缺未有限制其自由, 反而還給他配了商言譯語人, 以及醫(yī)師、廚子和部曲奴婢, 照顧他起居。 他之所以能放心這么做,實在是因為他知道俞松謀不可能放下那些跟著他而來的商軍將士們不管,自己一走了之。 但,令其沒能料到的,是俞松謀根本一步都沒有走出那間別院。 “豹騎將軍今日如何?” “將軍還是像往日那樣,要不就是坐著不說話,要不……就練槍,一練就是兩個時辰?!?/br> 那名商言譯語人正說著,院子里就傳來人練槍時的聲音。 拓跋缺點了頭,便讓魏玄沖與他一道進去看看。 只見院子里的俞松謀將一把鉤鐮槍耍得寒光四起,那一招一式俱是銳利非凡,讓人看得挪不開眼。 但很快,他便停了下來。 俞松謀看了站在院門口的兩人一眼,提著槍便向屋內(nèi)走去了。 負責照顧俞松謀的奴婢將茶餅掰碎了,一塊一塊地放到煮茶的鍋里,并將其攪拌起來。 待到她要把姜、花椒、桂皮等香辛料也放進鍋中一道攪拌時,俞松謀便開了口。 “那些就不必加了。清茶便可?!?/br> 在門口迎接了兩人的譯語人沒有進來,因而魏玄沖便開口,用魏言對那婢女說出了俞松謀的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