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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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也是她在家里時的習慣,她很少進張翠花的臥室,進去要是多看了一眼,估計就要挨張翠花一頓罵,長久下來,便養(yǎng)成了目不斜視的習慣。 “小蕓,給夏夏也沖一碗,估計她也餓了。”老太太喊道。 但這一次劉小蕓卻怎么也不答應了。 鄭老太太嘆了口氣,轉頭看著喂完了雞,正打算給她瞧腿的邵瑜,說道:“你家小蕓什么都好,人勤快,心眼也正,但就是太客氣了。” 邵瑜笑了笑,說道:“她就是這個樣子,生怕給別人添了一點麻煩。” 老太太想到邵瑜夫妻倆的遭遇,說道:“她就是因為這樣,太為別人著想,所以才會被這么欺負?!?/br> 老太太年紀大,正義感也足,邵瑜背著她回來的路上,兩人說了一路的話,邵瑜也沒瞞著,邵家的事情也一一說了,愣是弄得老太太恨不得沖到邵家去狠狠的罵張翠花一頓。 “你媽也是想不開,這么好的兒子兒媳不疼,偏要疼你那個好賭的弟弟,你放心,她不疼你,你大娘疼你!” 在她眼里,張翠花就是天字第一號的大傻子,不珍惜好兒子,反而一心護著爛賭的小兒子,就跟沒長心眼一樣。 邵瑜笑了笑,先是給老太太號脈,確定身上其他地方沒摔壞之后,這才蹲下身來捋起老太太的一節(jié)褲腳,捏了捏她的腳踝,道:“還好,里面沒骨折。” 老太太聞言立馬松了一口氣,老人家年紀大了骨質疏松,自愈力又差,真要是摔斷了腿,那好起來可比年輕人難多了。 “只不過怕是要疼一段時間,這些天您少動彈,我讓小蕓給你天天拿熱毛巾敷著,如果您想好得快一點,最好還是喝點藥?!鄙坭ふf道。 老太太也沒懷疑邵瑜為啥會治病,而是追問道:“吃啥藥,你說?!?/br> “是幾味中藥,我明天去山里看看有沒有,要是沒有,估計還要在藥房里面抓?!鄙坭ふf道。 “還進山采什么藥,直接去藥房買就是了,你大娘我有錢?!敝灰皇沁M醫(yī)院,老太太就覺得什么都好說。 邵瑜笑了笑,接著說道:“那行,早點抓好藥,也能早點治好?!?/br> 老太太立馬讓邵瑜背起她進房取錢。 劉小蕓只看著一個不錯眼,丈夫手里就拿了二十塊錢,心底立馬咯噔一下,道:“當家的,你真的會治???大娘人好,你可別騙她的錢?!?/br> 邵瑜也不怪她這樣想,畢竟結婚這么多年原身也沒有展現(xiàn)過任何醫(yī)術,故而劉小蕓才會多想。 “沒事,跟你結婚之前,我跟在老郎中身后學了一段時間?!鄙坭るS口糊弄道。 劉小蕓這才微微放下心來。 靠著鄭老太太的幫助,邵瑜一家勉強在離家的第一晚混了個溫飽。 邵瑜一家此時住的是老太太女兒的房間,等到孩子們都睡著之后,劉小蕓才憂心忡忡的問道:“當家的,咱們日后該怎么辦?總不能一直住在大娘家里?!?/br> “走一步看一步,你別多想,我明天給大娘抓完藥,就去一趟趙家村,等把人接回來了,我再找活做?!鄙坭ぽp聲安慰道。 劉小蕓心下一動,想到自家如今的情況,連自己吃的住的都要靠老太太,二女兒在那戶人家雖然過得不好,但至少還有一口飯吃,再將二女兒接回來,一來讓她跟著自己吃苦,二來也怕到時候又給老太太添麻煩,況且,那人家到底養(yǎng)了孩子這么多年,估計也不甘心就這么將人還回來。 “要不,就算了吧?!眲⑿∈|說著,眼淚就掉了下來。 第29章 杠精兒子(十二) 邵瑜嘆了口氣,許久之后,方才說道:“不在親媽身邊,僅僅有的吃能有什么用?況且你怎么確定她吃得飽?” 劉小蕓聞言也不再阻攔了,只是哭得更加厲害了,她顧忌著兩個孩子,生怕吵醒她們,也只敢小聲抽泣。 “mama,別哭。” 邵夏夏不知道什么時候已經醒了過來,爬到母親身邊,小小的身子靠著劉小蕓。 “我永遠都不會離開爸爸mama。”邵夏夏小聲說道。 劉小蕓將女兒抱住,頭埋在她小小的肩膀上,哭著說道:“mama也不離開你?!?/br> 屋外是細密綿綿的雨聲,伴隨著這一聲一聲,母女倆相互依偎著陷入沉沉睡夢中。 第二日一大早,劉小蕓便醒了,但丈夫醒的卻比她更早,此時已經在廚房里做早飯。 “你去看看大娘醒了沒有,如果醒了,看看有沒有要幫她搭把手的?!鄙坭ふf道。 劉小蕓點點頭。 等到老太太在劉小蕓的攙扶下洗漱好之后,一進廚房便聞到一陣飯香,趕忙朝著劉小蕓說道:“你是個有福的,家里男人不挑活?!?/br> 老太太像是想到了自己的丈夫,說道:“我家那個,活著的時候,在家也不挑活,做飯燒水洗衣服,什么都愿意干,只是他在家里待得太少了?!?/br> 這話題太傷感了,劉小蕓一時竟然不知道怎么接,站在那里嘴巴張了張,最終還是什么都沒說出口。 “那是大爺和您感情好,才愿意幫您分擔,這也難怪,這么多年過去了,您還念著他?!鄙坭ばχf道,盡量淡化這事帶來的感傷。 老太太聞言也笑了起來,說道:“也不知他在下面過得好不好?!?/br> “咱大爺這種為國捐軀的,閻王見了都要讓三分,您放心,一定會給他安排的好好的?!?/br> 老太太聞言也笑了起來,說道:“但愿如此,咱不說他了,說說你們,先不管日后什么打算,這段時間就在我家安心住下,就當是陪陪大娘?!?/br> “大娘,要不這樣吧,反正我們也要在鎮(zhèn)子上找房子,就租您家的房子住,只不過這房錢要遲兩天,等我掙到錢了立馬補給您?!鄙坭ふf道,一旁的劉小蕓卻用力的拉了拉他的袖子。 劉小蕓只覺得丈夫這樣做有些不太合適,本來就已經在人家家里借宿了,現(xiàn)在居然還打算長住,不就是跟占便宜一樣嗎?況且,就這幾天的時間,從哪里能掙出房租來,到時候豈不是尷尬。 “那感情好,你們住在這里我高興都來不及,還要什么房租!”老太太笑著說道。 邵瑜立馬說道:“房租一定要給,那這就說定了,您這房,租給我家了。” 老太太應了下來,心下只想著等收房租的時候,要少收一點錢來照顧這可憐的一家人,而一旁的劉小蕓,因為害怕丈夫到時候拿不出房租來惹得老太太不高興,心下想著自己一定要幫老太太干活。 兩邊都想著要多照顧對方,在相處時便更加客氣三分。 邵瑜吃過早飯,稍微收拾一下后就直接出了門,徑直去了趙家村。 趙家那對夫婦家底本就不厚,生下小兒子之后,所有的精力全都投在這個好不容易得來的孩子身上,邵秋秋在這個家的待遇便直線下降,一開始只是忽視,到了后來這對夫婦,竟然越看這個旁人家的孩子越發(fā)不順眼起來。 邵瑜抵達趙家的時候,四歲的邵秋秋正蹲在院子里洗菜。 看到有生面孔過來,邵秋秋先是往后退了兩句,接著小跑著進了屋內,走到養(yǎng)母王招娣身邊,睜著一雙大眼睛,拉了養(yǎng)母的衣服下擺,接著指了指院子。 “真是個小啞巴,話都不會說幾句。” 王招娣罵了一聲,就不耐煩的放下手里的活計走了出去,見到邵瑜這個生面孔先是一愣,緊接著看到邵秋秋洗的菜,罵了一句:“死丫頭,又偷懶,這么點菜半天都洗不干凈。” 邵秋秋立馬縮了縮脖子,低下頭又跑過去蹲下繼續(xù)洗菜。 王招娣上下打量了一番邵瑜,見他穿著一件滿是補丁的破舊衣衫,皺了皺眉,語氣也太好的問道:“干什么的?要借水去別人家!” 趙家這院子離村里主干道不遠,因而時常有路人進來借水喝,久而久之,王招娣便有些不耐其煩。 “我是來接孩子回家的?!鄙坭ふf話間,目光落在邵秋秋身上。 小女孩皮膚微黑,身形瘦弱,頭發(fā)稀疏發(fā)黃,此時蹲在哪里,從邵瑜的角度,正好看到女孩細瘦胳臂上兩道青紫色的痕跡。 王招娣皺眉,罵了一句神經病,接著說道:“這里沒你家孩子,你去別家找吧。” “我打老屋村來,我姓邵,已經看到了我的孩子。”邵瑜說道。 王招娣循著邵瑜的目光望去,正巧看到如今取名叫趙大丫的大女兒,立時心里咯噔一下,從旁抄起一個掃把,說道:“你走,這里沒有你家孩子,快滾!” 邵瑜見她已經做出驅趕的樣子,臉上神色不變,而是問道:“你知道張翠花現(xiàn)在在哪里嗎?” 王招娣微微一愣,四年前,就是張翠花親手將孩子送到她家里來的,甚至還耍賴一樣向他們夫妻要了二十塊錢。 “她已經因為販賣人口進牢里了?!鄙坭ぽp聲說道。 王招娣心底頓時一慌,接著說道:“什么張翠花李翠花,我不知道,你走!我們家現(xiàn)在只有女人和孩子,你再不走我就喊人過來了!” “販賣人口,賣人的要坐牢,買人的也要坐牢,你仔細想想,到底值不值得?!?/br> 聽到“坐牢”兩個字,王招娣立馬慌了,說道:“這么多年,我們好歹將這孩子拉扯大了,怎么養(yǎng)孩子還養(yǎng)出仇來了!” “你不用這么防備我,雖然我是來帶孩子回去的,但也是來幫你們的?!鄙坭ふf道。 “你會有這么好心?誰知道你是不是人販子?”王招娣罵道。 “你看看她的眼睛,跟我的是不是一模一樣?” 王招娣看看邵瑜,又看看邵秋秋,父女倆的眼睛如出一轍,王招娣心下已經信了八分,但一想到這些年白養(yǎng)著這個丫頭,心下便還是有些不甘心。 “就算長得一樣又能怎么樣?我辛辛苦苦將這丫頭拉扯大,吃了我多少糧食?你現(xiàn)在一句話就要帶走?讓我白白給你養(yǎng)了這么多年的孩子?想得美,就算是進了派出所,也沒有這樣的道理!” 邵瑜算是聽清楚眼前女人的意思,便問道:“你想要好處?” “你媽當年要了我們二十塊錢,現(xiàn)在你將孩子要回去,起碼要給我一百塊,否則你想也不要想!”王招娣斬釘截鐵的說道。 “就算坐牢,你也要收這一百塊?”邵瑜問到。 王招娣立時罵道:“什么坐牢,呸呸呸,我才不坐牢?!?/br> 邵瑜淡淡開口,道:“張翠花將孩子交給你時要了錢,算是你從她手里買孩子,你現(xiàn)在將孩子還給我的時候也要了錢,這是你向我賣孩子,你如果真要收這一百塊錢,那你就是罪上加罪,估摸著你要坐的牢比張翠花還多。” 王招娣嚇得一個激靈,偏生邵瑜還不放過她,說道:“你進了局子,你家男人還在,到時候外面的女人登堂入室,住你的房子,嫁你的男人,可能還會打你的孩子?!?/br> “胡說什么,什么外面的女人?”王招娣聽到自家男人外面有人,立馬有人。 邵瑜笑了笑,接著說道:“那現(xiàn)在這孩子,我可以接回去了嗎?” 王招娣此時只覺得邵秋秋就像是一個燙手山芋,養(yǎng)也不是,不養(yǎng)也不是,最后沒好氣的用里一推邵秋秋,罵道:“小白眼狼,快滾吧!” 邵瑜趕忙伸手將孩子接住,這才避免小姑娘一頭栽倒在地上。 這女人雖然打了孩子,但到底也養(yǎng)了幾年,這筆賬委實糊涂,一時也不能算清,邵瑜想了想,便朝著王招娣說道:“你丈夫今年最好不要外出?!?/br> “你管這么多干什么?”王招娣問道。 邵瑜說道:“這算是我送你的一句忠告,至于信不信,完全在你。” 邵瑜也沒有再多解釋,直接帶著孩子離開這座小院。 邵瑜作為一個經驗豐富的任務者,獲得的能力實在是太多,甚至他自己都記不清楚,從哪個世界做任務得到的相面之術,王招娣如今的面相,卻是即將守寡之相,她雖然刻薄,但到底也沒餓死孩子。 邵瑜話已經說了,至于聽不聽,就全看她自己了,這般也算是替女兒報答了她的養(yǎng)育之恩。 離了趙家小院不過兩百米,邵瑜便覺得有些不對勁。 無他,邵秋秋實在是太安靜了,安安靜靜的被邵瑜抱在懷里,離開熟悉的家甚至沒有半分哭鬧。 “秋秋?”邵瑜喊了一聲,孩子沒有回應。 他低頭一看,發(fā)現(xiàn)孩子已經閉上了眼睛,慌得他立馬給孩子搭脈診治。 萬幸,孩子只是因為太累而睡過去了,身子雖然虛,但卻還沒什么大毛病,慢慢調養(yǎng),身子骨也就好了。 等到邵秋秋醒來的時候,已經到了一個完全陌生的地方,甚至連哭都沒有哭一聲,而是自己一個人默默的躲在角落里縮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