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我好辦啊，”顧亦笑得很愉快，“把房門打開就行了。”

    陸嘉音愣了兩秒，幾乎是跑著穿過了寬敞的房間。

    拉開房門，顧亦正舉著電話站在門前。

    這人連個行李箱都沒拿，眉宇間都是沾染著笑意的溫柔，他的眸子亮得像工作室里那盒放在黑色絲絨布上的碎鉆。

    這家酒店里彌漫著清淡的薰衣草檀香，本來是很安神的味道，陸嘉音卻在顧亦出現(xiàn)在這個空間后，感覺到自己的心臟幾乎要跳出胸腔。

    顧亦勾著嘴角，張開雙臂：“來吧，擁抱你思念至極的愛人。”

    陸嘉音幾乎沒有猶豫，走過去把頭埋在他懷里。

    顧亦攬著她的腰，得逞地大笑，像個頑劣的少年：“聞到了嗎，急著來見我們的老板娘，跑了六層樓梯的汗味兒?！?/br>
    作者有話要說：　　預(yù)告一下，大概還有5、6天吧，《玫瑰》就要完結(jié)啦！

    那啥...弱弱地問一句，你們還在嗎？我為什么感jio評論區(qū)的寶貝越來越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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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60章 夜晚

    顧亦洗完澡出來時, 陸嘉音正坐在酒店房間里的小沙發(fā)上。

    沙發(fā)旁邊立著一盞暖色的臺燈，光線不偏不倚，正好落在陸嘉音身上。

    她面前是琳瑯的酒瓶和幾種不同型號的酒杯, 一沓a4紙印著與酒相關(guān)的資料，上面攤開一本牛皮封面的筆記本，密密麻麻寫滿了筆記。

    一看就是學(xué)霸。

    但此刻這個學(xué)霸正握著一支銀色的調(diào)酒長匙，攪動酒杯里的粉紅色酒液, 大概是新學(xué)來的配方, 陸嘉音調(diào)到一半，目光又落到筆記上。

    顧亦沒出聲，安靜地靠在浴室門邊，端詳著陸嘉音的神態(tài)。

    她那雙眼生得漂亮, 眼角像帶著小鉤子, 此刻卻眸光溫柔，像窗外那輪未滿的嬋娟, 帶著尖尖的角卻溫柔地用皎潔的輕紗籠著夜幕下的人間。

    讓人想要住進(jìn)去。

    最后兩勺紅石榴糖漿傾入酒杯，顧亦才笑著開口：“幾點(diǎn)了還練習(xí)呢，這么刻苦？”

    “調(diào)給你的, ”陸嘉音像是早就知道他站在那兒看她一樣, 波瀾不驚地抬眸, 對上顧亦的目光，“據(jù)說譯名叫‘愛情’, 要不要嘗嘗？”

    陸嘉音總是在調(diào)酒。

    但她這一刻的溫柔，與在舊房子酒吧那種冷調(diào)的“您的某某酒, 慢用”不同，這是只有顧亦才能享受到的特別待遇。

    顧亦當(dāng)然知道這點(diǎn)，所以看向她時眸子深情得像靜靜流淌在酒店樓下的隅田川。

    她端著酒杯的指尖被燈光染成暖色, 顧亦沒接那支酒杯，直接握著陸嘉音的手腕，輕輕抿了一口。

    白蘭地混合著dom甜酒的醇香、又帶著些水果的甜酸充斥在口腔里，口感很有層次。

    陸嘉音問：“怎么樣？像愛情嗎？”

    顧亦用食指和中指把酒杯從陸嘉音指間托起來，放在一旁的桌子上，語氣淡淡：“感覺差點(diǎn)什么?！?/br>
    “嗯？”

    陸嘉音下意識垂眸，去看桌邊本子上記著的筆記。

    眼瞼才剛垂下，顧亦拄著桌子傾身，隔著一桌子的酒瓶托起她的下頜，吻了上去。

    他攝著陸嘉音的唇含了含，又輾轉(zhuǎn)撬開，帶著酒香侵入。

    吻畢，他才笑著評了一句：“令人迷醉?！?/br>
    都不知道這人是在說酒，還是在說她的唇。

    人都是會成長的，陸嘉音同顧亦在一起也有一陣子了，大概是近墨者黑，這種程度的撩.撥她只需要睜開迷離的眼睛，不慌不忙地把目光睇過去，問上一句“不繼續(xù)了嗎”就好。

    顧亦也不是沒被反撩過。

    大概是異國他鄉(xiāng)想念作祟，陸嘉音說得比平時更直白些。

    她說：“今晚我想在上面?！?/br>
    顧亦小腹一熱，干脆繞過桌子把沙發(fā)上的人抱起來，也顧不上是不是碰掉了陸嘉音那一沓資料和筆記本，直接抱著人往床上去。

    酒店的床沒有工作室那么軟，床笠穩(wěn)穩(wěn)地罩在床墊上，倒是不用擔(dān)心床單被揉成一團(tuán)抹布。

    唯一的褶皺，是陸嘉音的手緊緊抓著的痕跡。

    愛到深處，往往一觸即發(fā)。

    一杯酒的味道哪夠訴說深情，肌膚相親才足以慰思念。

    ……

    顧亦抱著陸嘉音重新洗了個澡，酒店里的沐浴露是梨子味的，清清爽爽。

    再回到床上，兩人靠在床頭聊著一些無關(guān)痛癢話題，陸嘉音卻突然覺得酒店這間房也沒有那么寂寥，窗外那些燈牌看著也算順眼，不比巴黎那個跨年夜差。

    挺好的一個夜晚，陸嘉音的手機(jī)又響起來。

    顧亦“嘖”了一聲，隨口調(diào)侃：“我一當(dāng)老板的都沒有你忙?！?/br>
    突然想起現(xiàn)在的時間，這人又咬了咬牙：“又是楚聿那個神經(jīng)??？他又去美國了？”

    正常人誰會總在深夜打電話來，也不怪顧亦覺得是楚聿。

    但陸嘉音拿起手機(jī)看了一眼，眸色淡淡，說了一句：“是韓露?！?/br>
    這個名字顧亦只聽過一次，但并不陌生。

    陸嘉音那次回上谷市時是他送她去的火車站，路上她提起過韓露這個名字，神情很淡漠，顧亦印象很深。

    尤其是后來，他知道了這位母親在陸嘉音成長過程中扮演了什么樣的角色。

    陸嘉音接起電話，沒開口。

    電話那邊傳來韓露的哭聲，哭得斷斷續(xù)續(xù)，連聲音都摻雜了沙啞和鼻音：

    “嘉音，那人是個王八蛋，他打掉了我的孩子，他還有妻子，他根本就不會娶我，都是騙我的，全都是騙我的，為什么我遇到的男人都是這樣的騙子，老天爺不公平！不公平！“

    韓露哭訴時的聲音沒有吵架時尖銳，夾著個別臟字，聽上去卻也楚楚可憐。

    陸嘉音握著手機(jī)，想起她那張妖艷的臉，哭起來大概像細(xì)雨洗紅芍，風(fēng)情萬種。

    如果陸嘉音是男人，她大概也會想要把這樣的女人攬進(jìn)懷里，忽略韓露的貪財(cái)自私和愚蠢無知，只為了她這一刻的美。

    但她不是，她是韓露的孩子。

    或者直接些說，她是韓露盤算中的未來提款機(jī)。

    韓露的哭聲染得這個美麗的夜都有些煩人，陸嘉音適時打斷她：“你要什么?！?/br>
    “嘉音，我需要錢，你有沒有錢?！?/br>
    陸嘉音腦子里飛快地算了算存款，除去下學(xué)期的學(xué)費(fèi)和生活開銷，她垂著眸子把目光落在自己腿上，顧亦的手輕輕搭在那兒，像是一種無聲的安慰。

    她說：“我只有7萬，轉(zhuǎn)你銀行卡?！?/br>
    電話那邊的哭聲停了，韓露問：“只有7萬嗎？”

    7萬是不多，只夠韓露買兩個包包。

    陸嘉音沒回答她，只說：“不要再打來了?！?/br>
    陸嘉音沒有叫韓露mama。

    就像韓露沒有虛情假意地問陸嘉音過得好不好。

    因?yàn)楸舜硕贾溃@是最后的一次聯(lián)系了，本來去年的那次恩斷義絕還算體面。

    韓露不肯，在最后的體面和7萬塊之間，她選擇了錢。

    掛斷電話，陸嘉音把錢轉(zhuǎn)過去，然后拉黑了韓露的電話號碼。

    做完這些，陸嘉音才轉(zhuǎn)頭去看顧亦。

    其實(shí)是有些尷尬的，陸嘉音不是一個擅于掩飾的人，她剛才聽著電話里的韓露如泣如訴地講“為什么我遇到的男人都是騙子”時，臉上大概明明白白地寫著“因?yàn)槟闾煺嬗钟薮馈卑伞?/br>
    可能沒有男人希望看到自己的女友是這樣冷漠的人。

    但顧亦永遠(yuǎn)讓人安心。

    對上她的目光時，這人居然笑得同平時一樣不正經(jīng)，還開了個玩笑：“我們老板娘也太艱苦了，手機(jī)也不換換，一點(diǎn)秘密都沒有，捂著耳朵都能聽見。”

    “手機(jī)貴，我沒錢。”

    “嘖，猴子前天刮掉我車子一片漆，補(bǔ)漆的錢都夠換十個八個手機(jī)的，”顧亦抬手捏了捏陸嘉音的臉頰，把人攬進(jìn)懷里，“一個個的都那么敗家，憑什么讓我的老板娘這么節(jié)儉，明兒帶你挑手機(jī)去，咱倆換個情侶款。”

    陸嘉音眸子里終于染上笑意：“恐怕會變成工作室的團(tuán)款?！?/br>
    dawn的其他人不但是顧亦口中的敗家子，最近隱約還有種電燈泡的趨勢。

    他給陸嘉音買個什么特別點(diǎn)的小東西，哪怕是一瓶進(jìn)口飲料，這群人看見了都要嚷嚷著買一樣的，情侶款永遠(yuǎn)會變成團(tuán)款。

    電燈泡就算了。

    五個電燈泡同時發(fā)光發(fā)熱，怪叫顧亦頭疼的。

    但陸嘉音好像很享受這種熱鬧。

    顧亦佯怒地立了個flag：“不可能，我不會讓他們得逞的。”

    大概是運(yùn)動讓人饑餓，顧亦在夜里點(diǎn)了一大份拉面來吃，濃郁的豬骨飄散出鮮香，他把陸嘉音抱在腿上，坐在沙發(fā)前一起吃。

    物質(zhì)豐足的年代，要這樣頭挨著頭共享一碗面的機(jī)會不多，反而給人一種特別的溫馨感。

    氣氛漸漸恢復(fù)到韓露打來電話前，陸嘉音喝下一小口顧亦喂到她嘴邊的骨湯，眉宇間最后的淡漠也消散了。

    好像忽然能理解他為什么要在深夜點(diǎn)來這碗拉面。

    這個男人永遠(yuǎn)有辦法不動聲色地?fù)崞缴罾锒询B起來的小褶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