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節(jié)
“著涼了估計,”軍士搖頭,“出去找大夫,常見的很?!眲e的不說,貢院門口三家醫(yī)館一字排開,就是做了學子生意。 “多,多謝?!痹ド宰餍菹⒄酒饋?,他在天字號考棚出門快些,他后面陶興還要等上幾分鐘。 豈料剛剛跨出貢院的大門,他眼前一黑。 陶興也受了風寒,他用手帕捂住口鼻,身上一陣冷一陣熱,本還打算出貢院立刻看病,剛走到門口就眼瞧著人直愣愣的往下倒,唬了他一跳。 陶興趕上前扶住人,也顧不上別的,扯著嗓子喊,“醫(yī)館在哪兒?大夫在哪兒?” 周邊的人見怪不怪,“前面就是,走上十來步?!泵磕曦曉洪T口都得倒上幾個,病上幾十個,要是沒有啊那才是怪事。 陶興連抬帶扛的扶著人進醫(yī)院,自己腦子也發(fā)懵,一進醫(yī)館腳下一絆成滾地葫蘆。學徒扶住他,大喊:“師父又來兩個!” 白胡子的大夫出來瞧了瞧面色,把了脈,“剛從貢院出來?” 陶興有氣無力的點頭,“對?!?/br> “灌姜湯發(fā)汗!等下我來開藥方?!贝蠓蛞荒昴茉\治幾百個這種病號,手到擒來。 作者有話要說: 感謝在20200629 17:03:12~20200630 16:41:49期間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營養(yǎng)液的小天使哦~ 感謝灌溉營養(yǎng)液的小天使:宅媽 10瓶;細雨輕飄 5瓶;472597 3瓶;隨風飛舞 1瓶; 非常感謝大家對我的支持,我會繼續(xù)努力的! 第60章 醫(yī)館砂鍋里熱著姜湯, 陶興用粗瓷碗灌了一碗下去,姜湯撒著紅糖,喝的他額頭冒汗, 身上也舒服不少。 不過,該怎么給湖庭灌下去呢? “我自己來吧?!庇袣鉄o力的聲音在身后響起。 “你醒了?天吶, 醫(yī)館也太神了吧?還沒喝藥人就好了。”陶興驚喜莫名,連忙把另外一碗姜湯遞過去。 曾湖庭半靠在椅子上,微微喘氣,他怎么會說本來暈了進門口一絆又醒了呢?只是現在渾身無力, 不想說話。 他小口小口喝完,這才慢慢說,“大夫呢?”他這風寒到底嚴不嚴重? 陶興同情的環(huán)視周圍, “大夫忙著。”看看身邊, 前頭還排了十來個無精打采的學子,伸長了脖子等著大夫。 等唄。 等了快一個時辰,終于輪到他們,大夫再次把脈,“外熱內寒, 先喝六劑圣散子看看效果,后日再來復診?!彼麑υフf。 “你也一樣?!边@是對著陶興的。 兩個病患帶著藥包互相攙扶著往外走, 到客棧后,由小二煎藥。 曾湖庭當夜,迷迷糊糊做起了夢,他夢到自己沒考中, 灰心喪氣的回家,然后父親被黑衣人捉走了,小四變身花木蘭從軍, 其他三個分別穿上哆啦a夢柯南和小丸子的衣服在街頭賣藝,他路過時被小二捉住雙手說,“大哥我們三缺一,你來扮阿童木吧!” 雙手在空中飛舞,他想掙脫沒掙脫,眼看阿童木的頭套就要蓋在頭上,他猛一睜眼,醒了。 頭頂上還是蚊帳,這里還是客棧,燭火搖曳一燈如豆。 .......?什么玩意兒?夢里完全沒有邏輯。 他揉著自己的太陽xue,覺得自己一定是考試壓力太大,魔怔了。 沉默的凌晨,隔壁房間咚一聲,什么東西翻滾掉在地上,又撞上床頭的小幾,茶杯清脆一響再歸于寂靜。 他隔壁的房間那不是陶興嗎? 曾湖庭霍的起身,裹了厚衣裳,先敲隔壁的門,無人應答于是干脆撞開,果然,陶興面色通紅翻倒在地,眼睛緊緊閉著,嘴唇干裂起皮,人事不知。 湖庭在他額頭一碰,好燙!明明已經喝了藥,他反而高熱不退。 “現在能送醫(yī)館嗎?”曾湖庭問聞訊而來的小二,小二搖頭,“大夫不住這里,要去找人就的去城東,一來一回就快天亮,比大夫自己開門沒快多少?!?/br> “可他燒成這樣子,別燒傻了吧?”曾湖庭急了,“先給他降溫,店里有酒嗎?” ...... 陶興迷糊中夢到自己的父親,他忘記父親早就過世,興奮牽著父親的手,訴說自己一路走來的辛苦,以及日子好過了,娘也不用勞作,夢中的父親看不清面目卻含笑看著他,直到背后傳來一陣腳步聲。 “你的同伴來找你,快,回去吧?!备赣H推他一把,陶興腳下跌空,看著父親在云端欣慰微笑,虛空墜落感讓他正驚慌時,背脊觸到棉被,他驚醒了。 “醒了醒了!”伙計驚喜的喊著,擦著汗,可真是累死,他一直在換帕子,就沒停過 “我怎么了?” 伙計連忙說:“客官你半夜突發(fā)高熱,幸好你的同伴及時發(fā)現,夜里又找不到大夫,只能先用土辦法降溫?!?/br> 陶興用手背試自己額頭的溫度,降下來不少。 曾湖庭斜斜靠在墻邊,還有心情說笑,“咱們這是你方唱罷我登場,輪流生病?!?/br> “生病可不是什么好事,還是別輪流?!碧张d艱難起身靠著枕頭,“辛苦了。” “你背我時也沒嫌棄辛苦啊?!痹テ鹕恚霸蹆蛇€是甭客氣,我去找點吃的,吃完咱們先去找大夫。” 病中人沒胃口,草草吃了幾口。倒是看病的大夫說,應該多吃點。 “本來就沒營養(yǎng),不多吃點怎么調理身體?”大夫說完又沉吟:“昨天倒是沒看出來你的內癥,你平日是否憂思過重?在心里含而不發(fā)?”不然也不會心思一松就發(fā)高熱。 陶興為難點頭,他天生慎思,這毛病估計是好不了。 大夫直搖頭,他也不勸陶興,只說好好養(yǎng)著罷。這些聰明人天生心竅多,讓他們不動心眼那是不可能。 帶著重新開的藥方,好好帶著養(yǎng)病,這次考中后,還有鹿鳴宴要參加。那可是萬萬不能丟丑的。 他們在休息時,貢院里都快吵翻了天。 沒定出名次時,考官是不能出貢院大門的。只是,其他的名次已經定好,只有頭名二名定不下來。 考官們分明占了兩撥,你說你的理我說我的法,爭執(zhí)不下,雖然不至于打起來,也是臉紅脖子粗。 “這么辭藻華麗的文章,這么深刻的圣人之言,讀了讓人唇齒留香,難道不應該拿到第一嗎?”站一方的考官大聲朗讀,神情陶醉,深深著迷于文字之下。 “辭藻華麗能夠抵御外敵嗎?不能運用在實處的文章,對百姓有何益處?”另外一派把桌面拍的啪啪響,力求壓過對方的聲音。 “大人你怎么看?”兩派人馬齊齊轉頭,盯著擁有最后決定權的主考官。他是剛剛從江南調任的學政楊之煥。 楊之煥默默吐槽,我拿眼睛看!這話不能說出來,他伸手:“兩份,給我瞧瞧?!钡降资鞘裁礃拥腻\繡文章讓他們爭執(zhí)不下。 楊之煥先拿起左邊那份,果然,能讓眾位大人爭論的不是俗物。這才子必定保讀詩書又加上天生的靈氣,寫的文章另外見之忘俗,水平大大的超過往年的榜首。 而另外一位....楊之煥只覺讀起來中正平和,滴水不漏,沒有一定閱歷的人很難寫出來。尤其是 他提出修堤壩辦法,楊之煥從多水地區(qū)調任,現在恨不得馬上試試。 憑他的本心來說,自然是后一份為先。但是楊之煥被調任是帶著其他任務的,所以只能...... “定這一份?!?/br> 爭執(zhí)成功的考官們興奮去寫紅榜,沒爭贏的幾位湊到一起嘀嘀咕咕,“這里頭的方子是真的嗎?” “是真的?!泵忠讯?,開始拆糊名,孔知府終于湊過來,“上次考試,考生也提供了齒輪起重機。” “就是我在碼頭看到的那個?”考官恍然大悟,“這東西在江南正火,供不應求啊?!苯隙啻a頭,運貨需求高,所以孔知府旗下生產的起重機,還沒出作坊就先被人預定。 “正是?!笨字娉值狞c頭,“小道而已,勝在實用。”可他的臉上洋洋得意,十分欠揍。 呸!此刻眾考官心聲一致,你就得意去吧你!他們要是在此地就任也可以,還能做的更好! 孔知府又何嘗看不出他們嫉妒?他想,這就是運道好,要不然為什么是我調任此地呢?合該我的運氣在這里等著。 既然榜單順序已經決定,就要商量鹿鳴宴的時期,楊之煥沉吟后,選擇了九月十五,諸事皆宜。 放榜日選在九月初五,一大早,貢院門口就擠的水泄不通,在文星客棧喝茶的陶興數著人頭突然笑道:“這么個地方,要是潑一盆水去,至少十個有八個秀才。” 曾湖庭:....... “笑話好冷。”曾湖庭搓雞皮疙瘩,“放榜了不緊張嗎?” “緊張也沒用啊,名次早定下來,第一個看和最后一個看沒區(qū)別?!碧张d給自己倒茶,“倒是殿試該緊張。鄉(xiāng)試嘛,能中就行?!?/br> “說的也是?!边@么一想完全沒什么好緊張的嘛。 他們兩雖然這么說,也是對自身實力自信,就算名字不佳,總不會名落孫山??床豢凑娴臎]區(qū)別。 但是文星客棧掌柜多會做生意,他一早就找了許多閑漢,讓他們擠進布告欄,第一時間搶到消息,然后出來道喜。 “恭喜恭喜!曾秀才和陶秀才,都中了!以后就是舉人老爺了!”閑漢搶到消息,想過來討賞,按理說已經成了舉人,驚喜之下出手大方,他眼巴巴望著,看著對面端坐的少年和青年。 少年一點都不意外,從袖子里掏出碎銀,“辛苦了?!?/br> 閑漢走了,曾湖庭這才起身,“走,看看咱們到底多少名。” 這次他們底氣十足的從第一張布告找起,陶興是第十名,他又往前看了看,他的名字掛在第二。 說不遺憾那是假的,他轉而安慰自己,都得了兩次第一總要讓別人試試??脊俚南矏廴缤嗖颂}卜,不是他種的蘿卜不好,而是對方喜歡青菜? 不過第一名,是叫葉仲昌? 曾湖庭正看著,陶興已經擠過來,遺憾聳肩,他對這次答題心里有數,時政題答的不好,還能在前十,已經是考官看在他基礎扎實的份上。 “沈景羽考了第幾?”他問沒出現的人。 “對啊,他人呢?難道是看完回去了?他考第七。”估計回家生悶氣。 第61章 沈景羽看完榜單, 真的回家生悶氣了。 他兩次沒考過曾湖庭,竟然詭異地習慣了。反正是落后,第七和第二有什么區(qū)別。 不過呢?那個姓葉的秀才倒是憑什么壓人一頭?沈景羽比本人還要生氣。 他氣沖沖回家后, 沈父正在花廳等候消息,一碰面就笑著道恭喜恭喜。 “恭喜什么啊, 才考第七?!鄙蚓坝鹦箽獾淖拢稽c都不喜。 “你這話擱外頭可別說,平白得罪人?!彼€嫌棄名次低,排他前面的不爽, 你嫌低是覺得我們名不副實?沒上榜的更不爽。他們連榜都沒上,可找誰說去。 畢竟整場鄉(xiāng)試幾千人考試,舉人才取兩百名。 想起父親比他交游廣闊, 沈景羽突然問, “爹,這次的頭名叫葉仲昌,我看籍貫是府城人,你認識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