殘疾后我雇了個保鏢_分節(jié)閱讀_2
正是夏天最熱的一段時間,天上漏著瓢潑大雨,才過午后,云層厚重得像個倒扣的大碗,將整個忻臨都扣了進去。 王山也在這口大碗底下,山上的草木被狂風刮得左搖右擺,群魔亂舞似的,仿佛下一刻就能齊腰折了去。 王山山路崎嶇,近幾年新修了盤山公路,路是平整了,但依然九曲連環(huán)。也不知從什么時候開始,山路被一些賽車俱樂部當成了賽道,隔三差五就要上演一場“生死角逐”。 雖然有關(guān)部門明令禁止,但畢竟是在山中,疏于管理。人要想作死誰也攔不住,經(jīng)常有車速過高墜下山崖的飆車黨,因此這段山路又被稱為“死亡之路”。 王山也被稱為“亡山”。 今日大雨,正是飆車作死的好時候。 不知是哪個“敢死隊”承包了今日份的死亡賽道,山路上正有四五輛車在趕著投胎,好像“只要我開得夠快,閻王就追不上我”。 車隊清一水兒的超跑,打頭的是輛相當扎眼的紅車,車尾轟轟地噴著“sao氣”,不要命地往雨幕里碾。 車里坐著的是個相當英俊的男人,看不大出年紀,說三十也行,說二十也可。他樣貌雖然帥出了明星范兒,卻帥得并不十分端正,一邊嘴角微微上翹的時候,表情就顯得頗為輕佻。 他單手把著方向盤,另一只手握著的對講機里正有聲音傳出來: “硯哥!我服!論作死,沒人比得過你!” “少逼逼,”何硯之瞥了眼后視鏡,其他人早被他遠遠甩開,只能隱約看到有個模糊的小點在后面綴著,“能不能行?不行別來,慫逼一個挑戰(zhàn)什么死亡賽道。” 前擋早被大雨糊成了毛玻璃,視野模糊得基本只能看見前面有路,十米以外人畜不分。 車隊就在這樣惡劣的天氣下繼續(xù)你追我趕,對講機里又有人說:“硯哥,咱有種開蓬跑!” “去你媽的,”何硯之駕著跑車轉(zhuǎn)過一個急彎,車引擎巨大的轟鳴聲與雨聲交織在一起,“老子是來飆車的,不是來洗澡的!” “哈哈!洗澡有什么不好,濕身play啊!前兩天你不還接了個出賣色相的廣告……” “閉嘴吧吳狗!” 一個之前沒開口的聲音也插進來:“要我說硯哥真是作死達人,昨兒才拿了那個什么什么獎,今兒就跑出來飆車,你就不怕一不小心見了閻王?” “見閻王就見閻王,”何硯之滿不在乎地說,“反正我現(xiàn)在死而無憾,除了還沒搞個合適的對象談?wù)劇襝ao?這什么……日!” “……硯哥?硯哥!” 事實證明,有時候話真的不能亂講,flag真的不能亂立。 “嘶……疼……” 第無數(shù)次從夢中驚醒,何硯之只感覺胸口窒悶得厲害,幾乎有點喘不過氣,身體疲憊且疼痛,好像剛在暴雨里被車碾過似的,渾身軟綿綿濕答答,一點力氣都撿不起來。 他艱難地動了動胳膊,摸起枕邊的手機,按亮屏幕瞇眼一瞧——凌晨三點。 隨即他手一松,手機又從掌心滑落下去,他兩眼無神地盯了一會兒天花板,輕輕嘆了口氣。 四個月前他跟一群狐朋狗友在王山的“死亡賽道”上飆車,沒把自己作死,卻作成了“半死不活”——那天風雨太大,狂風折斷了樹木,他開的車首當其沖,被飛來的樹枝砸個正著,一個不慎便沖出山路,翻下了山崖。 然而“禍害遺千年”,連閻王老子都不愛收他,他在摔報廢的車里困了仨鐘頭才被救援隊找到,居然還有一口氣。 然后又在ICU躺了倆月,二十天以前剛出院,回到自己的小別墅繼續(xù)休養(yǎng)。 何硯之被噩夢這么一嚇,一時半會兒再難以入睡,只好重新?lián)破鸬粼诖采系氖謾C,扒拉著迷離的雙眼點進微博,在搜索欄搜了自己的名字。 跟他有關(guān)的鋪天蓋地全是負面`新聞——他說起來也算是個公眾人物,在娛樂圈摸爬滾打地混了十年,名氣不小,粉黑遍地。 然而他脾氣賊爛,逮誰懟誰,成天問候人十八輩祖宗,私生活還不檢點,可以說除了顏值和演技尚且能打外沒有任何優(yōu)點,因此口碑相當差。 他出車禍的前一天,剛參加完頒獎儀式,拿了個一線明星看不上、十八線明星摸不著的破獎,也算是個擦邊的“影帝”了,自覺人生圓滿,遂約著朋友去飆車慶祝,尋求刺激。 然后就把自己搞成了現(xiàn)在這個德性。 他手指在屏幕上緩緩劃動,一臉冷漠地看著那些辱罵他的言論,嘴角微抬,冷笑了一下。 反正他本來就是黑紅,罵就罵吧,無所謂,最大的區(qū)別無非是以前他還牛逼的時候,有些人礙于他有錢有勢不敢開口,現(xiàn)在樹倒猢猻散,墻倒眾人推,有事沒事全來踩他一腳。 何硯之再次嘆氣,心說:人緣不好真的是硬傷。 被網(wǎng)友們罵最多的無非是說他“作死”,這種垃圾還能拿獎,簡直是浪費名額之類云云,而被提到最多的一個詞,是“活該”。 好巧不巧,他出事前拍的最后一部片,名字就叫《活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