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難道不是嗎？”

    洛施染語氣更硬，“你想談戀愛你跟我說，我給你介紹普通富二代。姜印白是什么人我比你清楚，你入不了他的眼，別浪費自己的時間?！?/br>
    腦子里突然蹦出來一點其他想法。

    洛暖猶豫一下，還是說了出來，“姐你招惹過他是嗎？”

    洛施染驀地愣一下，隨即又掩飾過去。

    她直接繞開這個問題，看著洛暖再次說：“你自己辭還是我?guī)湍戕o？”

    洛暖想也不想道：“我不辭?！?/br>
    蘇彤看洛施染臉色不好看，忙出聲，“暖暖，你怎么不聽你姐話呢？”

    洛暖低下眉，語氣微硬了一點，“我不是為了姜印白去的，確實也只有榮晟一家要我。工作對于我而言很重要，我不會隨便辭職……”

    說著抬起目光看向洛施染，“我是成年人，沒有人能替我做決定?！?/br>
    洛施染臉色更難看些，盯著洛暖，“就你那腦子和見識，你能做什么決定？”

    蘇彤跟在后頭附和，“是啊，暖暖，你這一點社會經(jīng)驗都沒有，你從小到大不是最聽話的嗎？”

    從小到大從小到大！

    洛暖心里委屈攢積，沒能忍住，刷一下看向蘇彤，“我不是最聽話，是你們不給我說話的機會。從小到大，你們眼里只有洛施染和洛珈潤，我是垃圾桶里撿來的嗎？！”

    蘇彤和洛施染都沒見過洛暖發(fā)脾氣，兩人都稍愣了下。

    洛暖似乎也沒打算壓住脾氣，看向洛施染又問：“我在你心里到底有多差勁，連工作這點事都不能自己做決定？”

    蘇彤心里有些虛。

    還是洛施染先出聲，“洛二，你這是在抱怨我和爸媽嗎？”

    洛施染心情好的時候會叫她“暖暖”，心情不好的時候就是“洛二”。

    洛暖輕吸一下鼻子，發(fā)現(xiàn)自己眼底已經(jīng)有了淚意，低著聲音帶著情緒道：“不敢?！?/br>
    洛施染脾氣也徹底上來了，盯著洛暖兇道：“別裝那副委屈兮兮的樣子，你心里有多少委屈，都別藏著掖著了，今天都把話說明白！我看是你狼心狗肺，還是我們一家虐待了你！”

    看洛施染這個態(tài)度，洛暖也就什么都不想說了。

    她要起身，沒什么情緒道：“要是沒什么其他的事，我就先走了?！?/br>
    結(jié)果還沒起身，就被洛施染呵住了，“坐著別動！今天不把話說清楚，別想出這個家門！我們對你掏心掏肺，結(jié)果在你心里都是惡人，是這個意思？”

    洛暖本來想繼續(xù)忍下去的，總之都忍了二十多年。

    可被洛施染這么刺激，她便有些忍不下去了，抬起頭來看向蘇彤和洛施染，“你一口一個你們和我，你還想要我說什么？我是外人是嗎？”

    洛施染噎了一下，沒說話。

    洛暖忍了忍委屈的情緒，盡量讓語氣平靜，“你們是沒有虐待我，那我是不是就該知足滿足，對你們俯首感恩像個傻子一切都聽你們的？我是個女孩子，我也需要被人疼被人愛！”

    “從小到大，我在這個家里一直是空氣。爸媽眼里只有你和洛珈潤，從來都沒有我！”

    目光轉(zhuǎn)向蘇彤，“從來想不起主動給我買衣服，全家出去旅游都會把我忘在奶奶家。我沒那么喜歡學(xué)習(xí)，我拼命學(xué)習(xí)拿好成績，只是為了讓你們多關(guān)注我一下，可你們沒人在意！”

    聽了這些話，蘇彤心虛浮到了臉上，開口道：“我們以為，你只喜歡學(xué)習(xí)，別的都不喜歡。你就像個小書呆子一樣，每次考試都考那么好，我們都習(xí)慣了?！?/br>
    對，在她們眼里，她就是個書呆子。

    即便成績好也不是什么值得驕傲的事，因為她是個書呆子啊。

    洛暖眼眶含淚，心底的涼意一寸寸鋪開，“我為什么不喜歡？我也是女生，我也喜歡漂亮裙子漂亮首飾，我也想跟小公主一樣?？墒俏覜]資格開口要，因為我只要開口，你們總能從jiejie的房間里拿給我。我還不可以說我不想用舊的，說了就是不懂事，我還得感謝jiejie大度?！?/br>
    聽了這個，蘇彤忍不住開口辯駁道：“那都是好好的東西，你jiejie穿過用過怎么了呢？再去買不是也浪費么，剛好家里就有，姐妹又不是外人，jiejie用完你用唄，這有什么呢？”

    蘇彤說完，洛施染又接著說：“洛二，你別扯那些有的沒的了，讓好東西給你對你好也有錯是嗎？你是不是就覺得我們管你管錯了？你就要留在榮晟，就要去接近姜印白？”

    洛暖低著頭，霎時間又沒了說話的欲望。

    她習(xí)慣了在家里沉默，也是因為知道，沒有人會愿意聽她說話。

    她的委屈她們不懂，因為她們沒有同樣的經(jīng)歷。

    她所說的這些，在她們看來似乎只是她在瞎矯情，她在作。

    洛暖吸一下鼻子抬起頭，“二十多年沒讓你們費過心，現(xiàn)在也別管我了。我自己的事情我自己做主，我自己的人生我自己負責(zé)，你們還是把我當(dāng)空氣吧?！?/br>
    說完單看著洛施染，“我沒你想象的那么沒腦子，以后也不要對我呼來喝去，安排我的人生了。你的那些名牌衣服和包包我都不喜歡，我這個普通人配不上?！?/br>
    吐完最后一個字，從沙發(fā)上站起來。

    剛轉(zhuǎn)過身，忽聽到洛施染硬著聲音說：“洛二，今天走了就別再回來。”

    洛暖在心里堵著一口氣，還是要走。

    剛走了兩步，又聽洛施染說：“不稀罕我的東西，把我的車也留下?！?/br>
    洛暖站著沒動，伸手進包里摸出鑰匙，直接丟在地上，邁開步子走了。

    蘇彤往上追了兩句，焦急道：“這孩子今天吃錯什么藥了？”

    洛施染叫住她，“別追了，白眼狼一個?！?/br>
    蘇彤回頭看看洛施染，表情里有些理虧，開口說：“其實暖暖說的也沒錯，我們好像總是不自覺忽視她。她一直挺乖的，不知道今天怎么回事?！?/br>
    說著彎腰把車鑰匙撿起來，“這車也是爸爸mama花錢買的，放家里也是落灰，給她開吧?！?/br>
    洛施染面不改色道：“拿去我爸公司給員工開?！?/br>
    洛施染從小就被寵著捧著，性格一直都很強勢。

    蘇彤默默吸口氣，把車鑰匙捏進了手心里。

    ***

    洛暖出小區(qū)后，漫無目的地走了一會。

    抬起頭來的時候，發(fā)現(xiàn)自己又不知不覺走到了小公園。

    今天沒帶貓糧，她便直接去了湖邊的長椅上。

    坐下來迎著湖面的晚風(fēng)，眼框里的眼淚越汪越多。

    說起來也不知道是為什么，最近她的情緒似乎很容易波動。

    明明都是已經(jīng)習(xí)慣了的事情，現(xiàn)在卻又委屈起來了。

    當(dāng)然委屈也不會跟別人說，都是自己默默消化。

    以前有個人能讓她敞開心扉去依賴，可是那個人早就不在了，似乎也永遠不會回來了。

    洛暖捏著紙巾擦眼淚，擦一下吸一下鼻子。

    然后沒多在意，身邊突然坐下個人，同時面前出現(xiàn)一個滑開蓋的方形糖盒。

    洛暖愣一下轉(zhuǎn)頭看向旁邊的人，只見是姜印白。

    而他遞給在她面前的，是薄荷糖。

    記憶深處的畫面又被勾了出來。

    沈問也喜歡吃薄荷糖。

    每次她受委屈難過，他就給她薄荷糖吃，說能舒緩心情。

    洛暖陷在回憶里累積情緒發(fā)著呆。

    姜印白捏著糖盒看她，開口說：“可以舒緩心情。”

    心里的某根弦被撥動了一下，心頭突然一酸。

    眼淚從眼眶里涌漫出來，洛暖微哽著出聲，“你真的……不是沈問哥哥嗎？”

    第16章 糖豆

    姜印白看了洛暖一會, 有點看不下去她這眼淚汪汪的樣子。

    一如第一次看到她哭那回，心里悶悶的有點疼。

    但他開口卻冷靜且干脆。

    “我不是。”

    一杯涼水澆下來，洛暖心底燃起的星星火苗熄滅殆盡。

    這一句話就足夠了, 足夠讓她快速清醒, 分辨出姜印白不是沈問。

    思緒從記憶中拔出來，回到現(xiàn)實。

    洛暖轉(zhuǎn)過頭來抬手捂住臉，讓自己平復(fù)心情。

    片刻后，吸一下鼻子用紙巾擦眼淚。

    眼淚擦完，她伸手接下姜印白手里的糖盒，一聲不吭往嘴里捏糖豆。

    剩下的小半盒糖, 一會就被她給吃完了。

    嘴里余味未散, 看著空糖盒又緩了一會, 洛暖才看向姜印白, 開口說話：“你怎么在這里？”

    明明剛哭過, 眼眶還紅著，卻努力裝出一副什么都沒發(fā)生過的樣子。

    委屈和負面情緒全留給自己, 要堅強給所有人看。

    姜印白沒什么情緒起伏，很平淡道：“這里環(huán)境還不錯，能夠幫助神經(jīng)放松，偶爾會過來走走。你說這里對你意義非凡，但是好像也沒看你常來。”

    洛暖低下目光，鼻音很重地“嗯”一聲, “上班沒時間了?！?/br>
    租的房子離這里比較遠，每天上班都那么累, 哪里還能每天過來這里。

    再說，這里早就沒有讓她惦記的人了。

    姜印白坐在她旁邊，胳膊搭在腿上, 十指交叉松握。

    他目光落遠，看向染風(fēng)的湖面，又問她：“怎么了？一個人躲在這里哭鼻子？”

    洛暖同樣看著湖面，默聲坐了一會，搖了下頭，“沒什么?！?/br>
    她不習(xí)慣跟人傾訴這些，連室友韓喬幾個都不會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