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7節(jié)
不過就是一個劍穗而已,云酈整個人都是自己的,他何必感到心里不舒服。 何必?! 下朝之后,裴鈺安便去刑部,空閑時,常余攬住扁余的胳膊:“你說,我是又有什么事辦錯了?我總覺得今日世子待我非??膳?。” 扁余想了想常余最近的辦理的各種公務(wù),并無不妥,他略做思忖,方才問道:“你近日可和云姑娘有什么來往?” 常余反應(yīng)了下,才明白扁余口中的云姑娘指云酈,他拿起常長劍道:“昨日我生辰,云酈送了我這個劍穗。” 得了,原因找到了。 扁余恨鐵不成鋼拍了拍常余的肩:“你啊你啊?!?/br> 常余:“???”我怎么了? 還有兩日大安便要封印,三日之后就是除夕,前兩天刑部甚忙,今日卻清閑下來,是以午后,裴鈺安便回了國公府。 用了幾日李大夫的藥,昌泰郡主氣色好轉(zhuǎn),裴鈺安陪她說話。 云酈得知裴鈺安在榮正堂的消息后,拿起她前些日子給昌泰郡主做的抹額,抬腳去了榮正堂。 到了內(nèi)室,她福了福身:“世子,夫人?!?/br> 裴鈺安不動聲色地拿起茶杯抿了一口。 昌泰郡主依在榻上,笑問:“你不是今早來請過安了嗎?怎么又來了?” 云酈笑笑:“奴婢給夫人做個新的抹額,今早忘拿來了,現(xiàn)在給夫人送來。”她將抹額呈上去。 抹額是昌泰郡主喜歡的寶石藍(lán)色,上面繡松鶴延年的圖案,和繡娘的手藝不能比,但該表示自己惦念夫人的心一定得有,而且今日她的目的不止于此。 昌泰郡主摸了摸抹額,內(nèi)里線角已經(jīng)磨平,絲毫不割手,她沖云酈招招手,示意她走近,握住她的手夸道:“你的手藝倒是越來越好了?!?/br> 云酈臉色微喜:“夫人您喜歡就好。” 裴鈺安目光掃過昌泰郡主手邊抹額,垂下眸道:“母親,兒子還有些事,先告退了?!?/br> 昌泰郡主有些犯困,聞言打個呵欠,對云酈道:“你和世子一起回去吧,我乏了?!?/br> 云酈自然應(yīng)好,跟著裴鈺安往出了榮正堂,去外書房經(jīng)過花園后就要往南走,云酈眸子微閃,盯著走在自己身前約三步距離的裴鈺安,低聲道:“世子……” 裴鈺安腳步微頓,回眸道:“何事?” 云酈道:“奴婢得往北走?!?/br> “你不回前院?”裴鈺安眉頭微皺。 云酈道:“奴婢得去三姑娘那,奴婢答應(yīng)三姑娘,今日要陪她去堆雪人的?!?nbsp;昨日開始下雪,今日雪雖然停了,可還是堆積得略深。 她要照顧的人可真是多。裴鈺安摩挲著手指,淡聲道:“我知道了?!?/br> 話落,云酈笑笑,轉(zhuǎn)身,往裴意朵的院子里去了。 云酈本來是想今日再讓裴鈺安吃吃醋,明日再去哄他,甚至今日可以和意朵同床共枕。可一想到他今日的表情,云酈渾身一激靈,那次腿都合不攏的經(jīng)歷著實可怕,她還是不要將他的醋意和怒火挑到最高點,思及此,云酈花了大半個時辰陪意朵堆好雪人,便回了前院。 裴鈺安回外書房后,就獨自去了書房,許久沒練字,裴鈺安翻出紙來,寫了心平氣和四字,但每個字都鐵鉤銀畫,帶著股道不出的火氣。 揉成一團(tuán),扔進(jìn)竹簍,裴鈺安重寫,然而越寫越火氣越大。裴鈺安按了按眉心。 不知多久,敲門聲聲響起,裴鈺 安沉吸口氣,“進(jìn)來?!?/br> 云酈推門而入,端著托盤,繞過槅扇,便瞧見坐在案桌前的裴鈺安。 見是云酈,裴鈺安嗓音微沉:“你怎么來了?” 紙團(tuán)有些被扔進(jìn)主竹簍中,有些卻散落在地,云酈越發(fā)覺得她今日就來哄他的決定甚是對,她將兩盤點心放在裴鈺安手邊,溫柔地道:“奴婢……今天在花園瞧世子心情似乎不好?!?/br> 她語氣微頓,裴鈺安神色不改,云酈繼續(xù)說:“所以奴婢陪三姑娘堆好雪人就回來了,奴婢還去廚房端了世子最喜歡的點心?!?/br> 她竟察覺了自己心情不快?還特意早些歸來,不知為何,裴鈺安心中燥意稍減,他嗓音冷沉:“或許是今日官署有些糟心事?!?/br> 云酈了然地嗯了一聲,裴鈺安頭看她一眼:“你先回去吧?!?/br> 云酈瞇了瞇眼,卻杵在原地,裴鈺安抬眸看她,云酈小聲說:“世子,奴婢有東西給你?!?/br> “是什么?”裴鈺安重新往案桌上鋪了一張宣紙。 云酈低頭,解下腰間荷包,從里面取出個東西,放到裴鈺安的眼前:“是這個?!?/br> 玄青色如意結(jié)嵌紅玉的劍穗浮入裴鈺安眼簾,常余所得的那個劍穗,精致繁復(fù),可這個劍穗,不僅精致繁復(fù),還將安字融入如意結(jié)中,于是五成的難度變成八成的。 裴鈺安一愣。 云酈咬著唇道:“這是奴婢給世子打的劍穗,世子喜歡嗎?” 裴鈺安凝著云酈,并未開聲。云酈似乎以為他不喜,頓時急道:“這個劍穗奴婢比給常余的還用心,花的時間還長,世子都喜歡那個,不會不喜歡這個吧?” “本來奴婢想再完整完整送給世子,可奴婢想,若是奴婢心情不快,有人送東西給奴婢,奴婢心情就會略好。” “所以奴婢今日提前拿來了,希望世子能開心些?!?/br> 她著急地望著自己,似是怕極他不喜,所有的情緒都因他波動。 且給他的劍穗比給常余的更要費心,更要精致,甚至對比昌泰郡主的抹額,雖針腳細(xì)膩,款式卻常見,而這個劍穗,是獨一無二的。 裴鈺安回眸看了眼那劍穗,嘆氣道:“我很喜歡?!?/br> “真的嗎?” 裴鈺安和她對視,心口微澀:“真的?!?/br> 云酈松了口氣,見裴鈺安拿起劍穗,她低聲道:“世子喜歡就好。” 說著,見裴鈺安眉宇間似有折痕,云酈下意識伸出手,撫上他的眉宇。 書房里燒地龍,放火盆,溫度并不低,云酈的溫?zé)岬闹父孤湓谒奸g,裴鈺安坐在圈椅上,微微一愣:“云酈?!?/br> 云酈蹙了蹙眉,撫了撫他眉間的褶皺,“除了給世子送點心,奴婢還能做什么讓世子開心些?” 她目光那般清亮,又充滿好奇,裴鈺安心一軟,所有要克制的念頭煙消云散,她心里肯定是有他的,只是年齡尚小,不懂情愛,便以為只是主仆之情。 至于對昌泰郡主和意朵好,不過是感恩報恩,他可記得當(dāng)初她說過,她想做正妻,不想夫君納妾,而現(xiàn)在,就算是做他的妾侍也是甘愿。 她對他們都在她的準(zhǔn)則之內(nèi),可待他,卻是一而再而三地放低底線。 而且,有時,就算羞澀難當(dāng),只要他張嘴,再羞澀的動作都愿意為他做。 思及此,裴鈺安突然憶及云酈曾經(jīng)說過她喜歡的哥哥,那個白白凈凈,有十余畝良田的男子。 裴鈺安搖搖頭,那時她那么小,哪里懂得什么是喜歡,最多就是兄妹之情。 憶及如此重重,臟腑里好似有把火急欲宣泄而出,他按捺住,沖她招招手,啞著嗓子道:“你當(dāng)然還能讓我更開心。” 云酈眸子微亮,湊近裴鈺安:“世子,奴婢需要做什么?” 裴鈺安笑了一下,問道:“那個干凈了嗎?” 粉紅從面頰燃燒到脖頸,見她如此,裴鈺安不需要問便知道了答案,他伸手,眸色漸暗。 “世子,這是白日?!痹漆B身體后撤,似乎想離開。 裴鈺安不動聲色地扣住她的手,“你閉上眼睛,天就黑了?!?/br> “可,可……這是書房啊。”云酈顫著嗓子,混蛋,看來她高估了男人的自制力,她以為裴鈺安就算再難把持,也會等到晚上。 “乖,過來,趴下。” “世子……” “來,酈酈,抬高?!?/br> 第56章 她累了 大半個時辰后,云酈抖著雙腿,哆哆嗦嗦地被裴鈺安套上衣裳。 裴鈺安的酸枝梨木書桌后是一面巨大的書墻,看起來嚴(yán)肅端正,現(xiàn)在書桌一片狼藉跡,宣紙筆架筆山等抖落在地,里面還混著撕碎的小衣,泛著泥濘水光的圈椅,以及空氣里那股道不明的氣味。 雖剛剛興致濃時,書房這等嚴(yán)肅端正之地也給云酈提供極大的刺激,如今恢復(fù)理智,再看滿地不堪,云酈實在不知該做出何等反應(yīng)。 裴鈺安沉著眸替她穿好衣裳。 這時,門外傳來敲門聲。 云酈心跳頓時到了嗓子眼,裴鈺安拍拍她的肩,沉聲問:“何事?” 常余在門外道:“主子,該用晚膳了?!?/br> “暫且不用,你先下去?!迸徕暟采ひ羝饺站偷统?,事后,帶著幾分沙啞。 常余應(yīng)道:“是?!?/br> 云酈此時還坐在書桌上,倒也不冷,裴鈺安早就將他的外衫墊在她身下,她攏了攏自己的衣裳,撐著案桌下地,一落地,兩只腿就忍不住打顫。 她彎下腰,臉頰緋紅,去撿地上的宣紙等物。 裴鈺安吸了口氣,道:“我來吧?!?/br> 云酈似不敢看他,聲音細(xì)弱蚊吟:“奴婢來,奴婢來就好。” 她的手落在被揮下地的狼毫筆桿上,與此同時,裴鈺安的手也落在其上,便不小心碰到了云酈手背。 云酈觸電般地收回手,裴鈺安掃她一眼,女人粉面潤澤,他沉吸口氣:“你剛不是說沒力氣了嗎?去休息吧?!?/br> 此話一出,云酈脖頸嫣紅,她飛快地看裴鈺安一眼,裴鈺安目光灼灼,云酈嗖的一下起身,南窗下有一張美人榻,云酈低著頭走過去,側(cè)對裴鈺安坐下。 背后傳來裴鈺安收拾東西的悉悉索索聲,云酈以手為扇,不停扇風(fēng),一刻鐘后,身后動靜漸小。云酈情緒似已平靜,她抬眸,書桌整整齊齊,圈椅干干凈凈,已看不出方才的荒唐,云酈適時地松了口氣。 裴鈺安徑直向她走來。 云酈直起身,忙啞著嗓子道:“世子,以后,以后……”她避開他眼神,聲音細(xì)小柔弱:“不能,不能……在這種地方做……那事了?!?/br> 她狀若嚴(yán)肅地推拒,裴鈺安自認(rèn) 不是荒唐之人,這等荒唐之舉有過一次便足以,不知為何,卻念到剛才她縱使再羞澀,依舊乖乖按他吩咐行事的姿態(tài)。 裴鈺安眸子沉了沉,不由得試探道:“酈酈,若是我想呢?就想在這種地方行事,你又如何?” 云酈愕然看他,瞪圓眸子:“奴婢……” 裴鈺安在美人榻前坐下,伸手,也拉她身邊坐下,“嗯,你會愿意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