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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歷史小說 - 心機(jī)美人在線閱讀 - 第57節(jié)

第57節(jié)

    她從不知捏個下巴有這么多講究!她以前喂藥哪個不是掰開就灌,他們還夸她動作利落干凈呢!

    喂完藥,裴鈺安給云酈捏了捏被角,便一直看著她。

    半晌后,門外響起敲門聲,翠屏去拉開門,扁余在門口低身道:“主子,阿七雪育已經(jīng)沒了?!?/br>
    這次受傷的不僅只有云酈,他們一行雖早有準(zhǔn)備,但江見寒出其不意,一開始他們也有傷亡,剛剛統(tǒng)計(jì),重傷三人,輕傷十余人。

    阿七雪育是今日受傷最重的兩個護(hù)衛(wèi)。

    裴鈺安閉了閉眼,目光從云酈身上挪開,目光沉沉地對翠屏吩咐:“看好她。”

    “是!”

    見裴鈺安朝門口走去,翠屏松了口氣,走到門口的裴鈺安突然轉(zhuǎn)過頭看來,翠屏立刻繃緊身體,裴鈺安再看了眼呼吸已經(jīng)平穩(wěn)的云酈,又才轉(zhuǎn)身離開,翠屏拍了拍胸口。

    裴鈺安下了樓,去到后院,看著兩人的尸體,沉默半晌,叮囑道:“他們的家人好好安撫?!?/br>
    扁余:“屬下遵命?!?/br>
    裴鈺安又去看了其余受傷的護(hù)衛(wèi),確定將他們已安置妥當(dāng),他低聲問:“江見寒呢?”

    刀刃的確抹了毒藥,兩個時辰前逼問江見寒,他還要講條件,后來是一個黑衣人交出的解藥。

    “在那間房里。”扁余指了指最里面的那間屋。

    裴鈺安眼神一冷,抬腳走進(jìn),江見寒聽到推門聲聲,抬起頭來,裴鈺安立在門口,神色冷漠。

    半個時辰后,裴鈺安從柴房出來,扁余看了眼渾身是血的江見寒,倒生不出絲毫同情心,畢竟他們也犧牲了兩個護(hù)衛(wèi),世子一般不會嚴(yán)刑拷打,但這樣子的情況也不介意讓他

    們受折磨。

    只是以前,就算有護(hù)衛(wèi)犧牲,世子的行為沒這么暴戾。

    扁余看向神色冷靜的裴鈺安,心底輕輕地嘆了口氣。

    裴鈺安處理完這些事,這才往樓上走,云酈的房門緊閉,裴鈺安往她那走了一步,又轉(zhuǎn)過身,回了自己房間。

    他坐在房間里,天色漸漸暗了,他沒掌燈,外面?zhèn)鱽砬瞄T的聲音。

    裴鈺安皺著眉問:“誰?”

    翠屏歡喜道:“世子,云酈姑娘醒了。”

    裴鈺安腳步一動,下意識起身,走了兩步后,他突然立定腳步,隔著門說:“我知道了。”

    翠屏沒等到裴鈺安出來,她皺了皺眉,半晌后她說:“屬下告退。”

    翠屏回了云酈的房間,云酈伸長脖子往她背后看去,她期盼地問:“世子呢?”

    翠屏避開云酈的眼睛:“世子在忙。”

    裴鈺安在忙?什么能比她重要?云酈回憶起她昏迷前裴鈺安的眼神,她心中念頭飛快轉(zhuǎn)過。

    也就在這時,推門聲響起,云酈往外看去,眼神突然一亮,“世子。”她下意識直起身。

    裴鈺安腳步加快,“別亂動?!?/br>
    云酈眼神虛弱地看著他,觀察他的神色,非常好奇他現(xiàn)在的想法。

    想著,她垂下眸,盯著兩只都包著紗布的胳膊,神色難看地說:“世子,奴婢這段日子,恐怕都不能照顧你了?!?/br>
    裴鈺安簡直都不知道說什么了,都這個時候,小丫頭竟然還想著照顧他,他有心說她兩句,垂眸看著她哀傷的眼神,裴鈺安一句話就不想說了。

    云酈本來就是這樣溫柔體貼的性格,他為什么要想改變她,大不了他一直護(hù)著她就成,一輩子也不是難事,有他在,總不會有人敢欺負(fù)她的。

    “你先好好養(yǎng)傷。”裴鈺安對她說。

    得了,這就是他都沒想好要拿什么態(tài)度對待她,就先敷衍過著,云酈對著裴鈺安的面,重重地點(diǎn)了點(diǎn)頭,她當(dāng)然會好好養(yǎng)傷。

    她看著芝蘭玉樹的裴鈺安,今日弓箭手射箭之后,裴鈺安是最快沖到她跟前的,武功最好的常余都比不了。

    裴鈺安在乎她,很在乎,這是毋庸置疑的,甚至某些程度上,都可以不顧自己的安全,思及此,云酈倒是更想得到裴鈺安了。

    心里想的不

    顯,云酈一副蒼白羸弱的模樣。

    裴鈺安又陪她坐了會,等她用過藥,見她神色不濟(jì),現(xiàn)在天色已晚,示意她快休息,這才退了出去。

    云酈目送他背影走遠(yuǎn),她偏過頭,外面的天已經(jīng)徹底黑了。

    與此同時,后院柴房,陸紛盯著渾身是傷的江見寒,因?yàn)闆]給她上枷鎖,她一路上都被喂了藥,渾身酸軟無力,她靠著墻,江見寒低低的咳嗽聲不停傳來。

    半晌后,他咳嗽聲漸弱,陸紛抬眸,昏暗的房間中視線并不清晰,她淡淡地問:“江見寒,你來劫什么囚車?”

    江見寒身上的傷倒是很疼,但他知道,都是外傷,在抵達(dá)京城前,裴鈺安不會讓他死的,他笑了兩聲:“我不是說過,就算我死,也不會讓你死嗎?”

    陸紛眼眸微動。

    “但我沒做到,”江見寒又咳嗽了兩聲,下一瞬,他朝她看去,“不過我沒辦成這件事,陪著你一起死總是可以的。”

    陸紛閉了閉眼睛,沒說話,一時之間,整間屋子又只能聽見江見寒咳嗽的聲音,兩個時辰后,陸紛終于動了動唇:“江見寒,這個時候,我一點(diǎn)都不后悔了?!?/br>
    江見寒低下頭,可是他后悔了,他不應(yīng)該招惹她的。

    ——

    云酈睡了不到兩個時辰,便強(qiáng)迫自己睜開眼睛,從半夜直到天明。

    裴鈺安這一夜也睡的不熟,他醒來后,先去看了看受傷的護(hù)衛(wèi)們,之后日頭漸高,他敲了敲云酈的房門。

    翠屏晚上雖不和云酈同寢,白日里卻守著她,她打開門。

    裴鈺安朝床邊看去,頓時瞳孔一縮,云酈的臉色比昨日他離開時難看蒼白。

    “怎么了?不舒服?”裴鈺安眼神掃了掃兩人。

    云酈勉強(qiáng)一笑,“沒有?!?/br>
    裴鈺安看向翠屏,直接吩咐道:“去叫大夫?!?/br>
    云酈擱在被褥里的手一緊,大夫距離客棧不遠(yuǎn),一炷香的時間就到了,按照裴鈺安的吩咐,先給云酈把脈,之后才說,“姑娘傷口并無大礙,至于臉色不好,或許是沒休息好?!?/br>
    “沒休息好?”裴鈺安臉色沉了沉。

    云酈低著頭,不敢看他,片刻后,裴鈺安嘆了口氣,低聲問:“是夜里傷口疼嗎?”

    云酈搖了搖頭,“沒有?!?/br>
    “那是怎么回事?”裴鈺安垂眸,看著云酈黑乎乎的頭頂。

    云酈不由自主地扣著床單,半晌后,她壓低聲音說:“奴婢就是有些害怕?!?/br>
    “害怕?”

    云酈抬起頭,抓住裴鈺安的袖子,眼神驚慌:“奴婢一閉上眼睛,眼前全是昨日死的人……”

    低下頭,裴鈺安看著云酈握緊他衣袖的手,心口一鈍,是他疏忽了,云酈和他的屬下不同,沒見過那樣血淋淋的場景。

    “大夫,開些寧神靜心的湯藥?!迸徕暟擦ⅠR說道。

    大夫聞言應(yīng)是,大夫走后,云酈聲音很小地問:“世子,你會不會嫌棄奴婢沒用?!?/br>
    裴鈺安心情復(fù)雜,他柔聲說:“不會?!?/br>
    云酈咬著唇看著他,她臉色白,氣色憔悴,可一點(diǎn)也不難看,只有一種楚楚可憐之感。

    裴鈺安嘆息一聲,自然而然地摸了摸云酈的頭,語氣溫和地說:“既然昨夜沒睡好,現(xiàn)在睡一會兒,我守著你,你放心,不會再出現(xiàn)那些事的?!?/br>
    翠屏看著裴鈺安的動作,瞪大了眼睛,然后她就釋然了,云酈可是差點(diǎn)懷上世子娃的人。

    云酈也愣了愣,她笑著點(diǎn)了點(diǎn)頭:“好?!?/br>
    她躺回床上,偏頭看向裴鈺安,裴鈺安坐在桌子旁,正看著她,云酈見狀,趕緊閉上眼。

    她本來想回程的路上先想法子讓裴鈺安睡了她,有二她就好有三,總而言之,才不能讓裴鈺安回京之后送走自己。

    但現(xiàn)在她受了傷,回京之前不能完全康復(fù),這件事自然不能做了,那她就更不能放過她受傷的好機(jī)會,必須得讓裴鈺安對她的感情更深。

    深到當(dāng)逃兵都不能,對,云酈覺得裴鈺安現(xiàn)在就是逃兵。他對她好,比對昏迷前的都好,但另外一方面,他又不敢做除了對她好以外的事。

    裴鈺安理智克制,但心在糾結(jié),他在害怕,他害怕二十年的端方君子就要成為泡影。

    更怕他控制不住自己。

    云酈想著,她一夜未睡,此時腦袋渾渾噩噩,不過片刻,就睡著了。

    裴鈺安聽著云酈平穩(wěn)的呼吸,眼睫微顫。

    云酈裝了三日的睡覺就做噩夢。因深懂見好就收的道理,若是長久怕下去,豈不是顯得她過于膽小。第四日,她便不要人陪,也能安穩(wěn)入睡。而這時,

    車隊(duì)繼續(xù)往北行駛。

    云酈兩只手不方便,裴鈺安便叫翠屏也坐進(jìn)馬車。云酈略有些不爽,可明明有多的馬車,裴鈺安不讓翠屏和她坐新的馬車,而是讓翠屏上來,又讓云酈頗為滿意。

    越往北,云酈右臂越來越靈活,快到京城時,和受傷前已經(jīng)無異,但左臂還有些不適。

    徹底回到京城時,云酈再看著鎮(zhèn)國公府的大門,那股熟悉感油然而生。

    裴鈺安沒在回府的馬車上,他還要押送罪犯,便先去了刑部,然后要面見陛下。

    云酈從馬車上下來,國公府的人一早就得到了消息,是以云酈剛下馬車,就看到了昌泰夫人身邊的王mama。

    云酈福了福身,叫人。

    王mama的眼神落在她的小腹上,她眼里閃過一道復(fù)雜的光,“云酈,既回來了,先陪我去見見夫人?!?/br>
    云酈頷首,跟著王mama往榮正堂而去,這幾日京城下了雪,一片銀裝素裹。

    一炷香后,兩人到達(dá)榮正堂,小丫鬟掀開厚實(shí)的錦簾,兩人入內(nèi),先在門口的銅制熏爐前去了去寒氣,才往內(nèi)室走去。

    昌泰郡主聽見動靜,自己從隔扇門后走了出來。

    瞧見云酈,她的目光同樣落在云酈小腹上,見云酈小腹平平,她皺了皺眉。

    云酈欠了欠身,道:“夫人。”

    昌泰郡主在北炕坐下,淡淡地說了聲起,云酈抬頭,昌泰郡主氣色不好,雖涂抹脂粉,疲態(tài)卻比她離京時要重幾分。

    “世子身體怎么樣?”昌泰郡主問。

    “世子一切都好,剛帶人去了刑部,他和奴婢說,見過陛下就歸來,讓夫人寬心?!?/br>
    雖裴鈺安一直都有寫家書歸來,說一切都好,此時昌泰郡主的心才落了地,她念了句額彌陀佛。

    這時,一個身穿藍(lán)色細(xì)棉衣的姑娘捧了個手爐走來,云酈看見她的樣子,不由愣了下。她自己的容貌就是清麗無辜的,藍(lán)衣和她五官截然不同,但氣質(zhì)卻很像,溫柔可親又無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