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年了，其實謝詔也有些累了，難得也放任了一下自己，回到了這處“避風(fēng)港”。

    “不錯，要現(xiàn)在就開始嗎？”

    這么隨便的嗎？謝詔自然點頭，越快越好啊。

    熬了一大鍋又苦又澀的藥湯，譚某人已經(jīng)放棄口服湯劑，轉(zhuǎn)而向藥浴和外用發(fā)展，雖然味道依舊“非常迷人”，但不入口顯然能讓人能接受許多。

    系統(tǒng)：你也就只能自欺欺人了，沒看到駙馬爺?shù)难劬Χ伎旆^去了嗎？

    ……譚昭選擇沒有看見。

    白浚到的時候，他差點以為高中元受到了幕后之人的襲擊，他提著繡春刀翻墻進去，然后發(fā)現(xiàn)……

    “高中元，隔行如隔山，不要隨便禍禍人?！?/br>
    “你……”

    白浚還未等人說完，就粗暴地打斷：“本官已經(jīng)說得非常委婉了。”

    譚昭很想把人掃地出門，無奈這兒不是他家：“無事不登三寶殿，說吧，找小生何事？”

    “找你去看一個人?！?/br>
    “一個人？”

    看白浚的神色，這絕對不是什么普通人，譚昭猶豫片刻，用紙條寫下注意事項貼在門上，又囑咐謝詔到點了自己出來，就跟著白浚離開了。

    等到了地方，譚昭望著里面鶴發(fā)雞皮的老嬤嬤，左看右看上看下看，都看不出這老人有什么特別之處。

    “特別老，算嗎？”

    白浚已經(jīng)開始后悔來找高中元了：“這是正經(jīng)事，不要胡言亂語?！?/br>
    譚昭坐在屋脊上，順手還給周圍套了一個隔絕的陣法，也非常正經(jīng)：“她老得太快了?！?/br>
    “什么意思？”

    譚昭不會看相，但他好賴算個大夫：“她大概五年前左右，是不是生過一場大?。俊?/br>
    白浚真的驚訝了：“這你都看得出來？”

    “看來小生說中了。”譚昭托著腮，說了一句讓人冒冷汗的話，“她本該十死無生的?！?/br>
    “你這話什么意思？”

    “我的意思是——”譚昭轉(zhuǎn)頭，對上白浚難得帶著驚愕的雙眸，“她是依靠別人的生機活下來的。”

    白浚是個聰明人，聰明人一向很擅長聯(lián)想：“牙行？”

    “不好斷定，但……”最好不是他想的那樣。

    白浚已經(jīng)在思考將李嬤嬤抓起來嚴刑拷打的可行性了，不過他很快就作出了自己的判斷，打草驚蛇，下下之計。

    “你似乎還有話沒有說完?！?/br>
    譚昭點了點頭：“你知道，一個人是有承受底線的，一旦達到臨界，那么這個人……”

    “就會死。”作為一個熟悉刑罰的錦衣衛(wèi)，白浚再清楚不過了，“她還有多少時日？”

    譚昭又不是真的神仙，哪里能斷得那么準確：“那就要看她背后讓她活的人，想讓她活多久了?！?/br>
    白浚本來要走的，忽然也坐了下來：“高中元，你知道剛才那一番話說出去，會攪弄起多大的風(fēng)雨嗎？”

    “小生自然知道，但這世間一啄一飲，自有天定，這聽著是不是很像瞎話？”譚昭隨便吐槽了一句，這才接著說，“小生也覺得這是瞎話，但有舍有得確是真的，人一旦奢望不屬于自己的東西，那么所要承擔(dān)的后果絕對是數(shù)以倍計?！?/br>
    “那她呢？”白浚指著院中的李嬤嬤道。

    “竊取他人生機為己用，這是邪修的法子，這種法子若是能教人長生，這世間早便亂套了。”譚昭說的話輕飄飄的，陣法隔絕了一切，即便站在不遠處盯梢的錦衣衛(wèi)，也全聽不見。

    長生啊，白浚的眼神一暗，眼睛深處浮光掠影一閃而過，隨后歸于了沉寂。

    “這世上，真的有長生之法嗎？”

    昔年秦始皇也曾登島求仙，據(jù)說求得了不死靈藥，道門有流傳這樣那樣的傳聞，可誰也沒見過長生的秦始皇。

    倘若是以前，譚昭肯定嗤笑一聲，告訴對方腦子是個好東西，如果不要可以捐給有需要的人，但現(xiàn)在……現(xiàn)實教會他做人。

    “第一次看到你這么謹慎地思考一個問題?！?/br>
    譚昭氣笑了：“照你的意思，小生以前做事都非常草率嗎？”

    白浚非常從容地點頭，高中元這人，神秘又強大，做什么事都像是游刃有余的樣子，人間就像是一場游戲，于別人所言的難事，在此人手中也不過是稀松平常的小事。

    “算了，小生就是夸獎了。”

    “本就是夸獎?！?/br>
    譚昭有點兒心花怒放，原本不那么想回答的問題，也有了談性：“其實小生也不知道?！?/br>
    “不知道？”

    “因為小生從未見過。”他見過千年的蛇妖，百年的老鬼，破碎虛空的修者，可有人的地方就有爭端，沒有人是不死的。

    這個問題再談下去，就沒有什么意義了。

    兩人分道揚鑣，三日后的晚上，白浚匆匆而來，帶來了李嬤嬤的死訊。

    “這么快？”譚昭當(dāng)即一驚。

    “你隨我來?！?/br>
    謝詔今日一大早就出門去了，到現(xiàn)在還沒回來，譚昭留了個紙條，就跟白浚離開了。

    因為要去公主府，譚昭做了點兒偽裝，穿的是白浚帶來的錦衣衛(wèi)工作服，他已經(jīng)瘦到正常體型了，錦衣衛(wèi)的衣服穿在他身上，有種相得益彰的好看。

    譚昭拎著把繡春刀，見到了李嬤嬤的尸身。

    “他殺？”

    白浚點了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