抱枕
是夜。 西岳大學(xué)。 233男寢。 謝有鶴是抱著一個(gè)貓頭鷹樣子的靠枕回來的,還沒進(jìn)屋,就聽見魏亮在寢室里慷慨激昂的說著什么, “前段時(shí)間不是有個(gè)新聞嗎?一老太太非在地鐵上讓一姑娘讓座兒,人家不讓。發(fā)網(wǎng)上。一堆人跟風(fēng)罵她不尊老。事實(shí)上,別人是個(gè)一線小醫(yī)生,值了二十八小時(shí)的班,搶救了病人,沒救活,被家屬批頭蓋臉罵。困到走路打飄。被罵的受不了,后來還是醫(yī)院發(fā)通告澄清的。網(wǎng)上輿論就又是一邊倒?!?/br> 網(wǎng)友跟風(fēng),蠢得很。 “反正我是不信。就算是真事兒,那絕對是有隱情?!?/br> “嗯嗯,老二這個(gè)話我同意。都是成年人了,網(wǎng)上說什么就跟跟風(fēng),簡直對不起咱們馬哲老師啊,辯證的思想看待問題?!?/br> “二哥你就是被為色所迷……“ “老叁回來啦?”魏亮一轉(zhuǎn)頭就看見謝有鶴手里的”土特產(chǎn)”,懶得再跟籃球少年磨嘴皮子,喜笑顏開的迎上去。 “嗯。“ 接過他懷里的抱枕,摩挲著,有意無意的瞟向謝有鶴手里的塑料袋。 好像有烤鴨。 “你這抱枕好軟啊?!?/br> 說著,魏亮還掐了兩下。 “誒,這是什么?”魏亮低下頭,捏著貓頭鷹的翅膀,上面有用黃色的線繡著叁個(gè)字母:JBB。 JJ big? 沒來得及細(xì)想,他的注意力就被塑料袋稀里嘩啦的聲音所吸引。 一袋子盒裝烤鴨還有一些水果。 “我從四九城帶回來的?!?/br> 魏亮看著桌上那袋子北京烤鴨,眼里冒出黃鼠狼般的精光, “全聚德!” 一臉欣慰。 “哥哥沒白疼你。等著。我現(xiàn)在就去微波爐里轉(zhuǎn)一下?!?/br> 說著把抱枕塞回他手里,拎著烤鴨就出去了。 謝有鶴摸了摸那個(gè)刺繡的地方。抱枕是金寶寶特意買的,說是讓他坐床上時(shí)候可以靠一下。 “居然還有黃瓜絲、蔥絲。連面皮的都有!” 籃球少年放開電腦,巴巴地湊過來,鼻子吸了又吸。 “吃蘋果嗎?” 謝有鶴低下頭問他,籃球少年比他小一歲,他一直把他當(dāng)?shù)艿堋?/br> “吃?!?/br> “我給你削皮?!?/br> “沒長手啊。要吃自己動手。” 寸頭走過來,直接撈起一個(gè)蘋果,拿去盥洗室沖了兩下,也不管籃球少年哀怨的眼神,開始啃。 “老叁,你去四九這回怎么樣?!?/br> “挺好的。老師也很照顧我?!?/br> “嗯嗯。“寸頭又啃了一口蘋果,甜香的蘋果汁在他唇邊打著轉(zhuǎn),”這蘋果還挺好吃的。我前天跟老四去買蘋果,那價(jià)漲得,二十幾塊一斤,一個(gè)就七八快。吃不起吃不起?!?/br> 謝有鶴心里驕傲,挺直了背。 也不看看誰買的。所有的水果都是他的狐貍大人精挑細(xì)選過了才讓他拿回來的。 “那是當(dāng)然。“ “烤鴨來了!“ 像個(gè)小二。 一瞬間,整個(gè)寢室,鴨香四溢。 謝有鶴帶回來的是那種片好的鴨rou片,都不用他們在撕來扯去。 “來來來,嘗嘗我們等了接近十個(gè)小時(shí)的外賣?!?/br> 魏亮徑直套上手套,捻了幾塊帶油皮的鴨rou蘸了點(diǎn)甜面醬,再加些解膩的黃瓜絲、蔥絲,卷好。 “居然連黃瓜絲、蔥絲都準(zhǔn)備了,老叁你真是越來越賢惠了?!?/br> 他本來以為只有甜面醬的。 謝有鶴微微一笑,沒說話,黃瓜絲什么的也是狐貍大人準(zhǔn)備的。 賢惠的是她。 “我就喜歡這種帶皮有油的,那叫一個(gè)香?!?/br> 說完,也不管有沒有人應(yīng)他,大張著嘴,放了進(jìn)去。 “嗯……“鼻腔里發(fā)出滿足的喟嘆,”果然烤鴨還是要包著面皮才好吃?!?/br> 她也是這么說的。 “咻咻。咻咻?!?/br> 寸頭鼻翼張動,四處尋嗅著。“怎么一股芝麻油味兒?“ 他是北方的,吃麻醬。寢室第一回吃火鍋嘗了芝麻油,只覺得腦袋都被糊住了。 悶。 他吃不慣。 鼻子堪堪停在謝有鶴腰腹處。 ”老叁,你吃火鍋了?“ “芝、芝麻油?“ 謝有鶴有些尷尬,如坐針氈,像那天被金寶寶抓住偷魚的貓大爺,躲在椅子下,強(qiáng)行一臉無辜。 羞恥。 他明明洗了好久。 時(shí)光回溯—— 廚房。 一只抹了芝麻香油的小手,晶瑩透亮,在他的致命處,上上下下滑動。而另一只柔弱無骨的柔嫩則停在他的馬眼處不斷回旋往復(fù)。 她太會了。 今天不見,他也想得很,實(shí)在沒忍住射了她一手。 她輕舔。 撅著rou屁屁,晃動著,扭過頭笑得嫵媚: 快,芝麻味兒的狐貍洞。 他又要硬了。 “中午撒身上了?!?/br> 趕緊扯開話題。 “你們剛才在討論什么?” ”金寶寶啊?!蔽毫劣帜笃鹩凸馔噶恋镍唕ou,沒注意謝有鶴瞬間緊繃的身體,隨口道,”也不知道哪個(gè)事兒逼挖了金寶寶以前的事兒。本來鬼才有那個(gè)閑心去看這種八卦,偏偏有個(gè)人傳到院兒群里,東傳西傳居然還發(fā)到我們班級群了?!?/br> “我們剛就在看?!?/br> “說什么了?“ 口吻有些急切,只是鴨rou在前,沒人注意到。 “假的很。“寸頭接過話茬,”說她雖然是豪門千金但是家庭不幸,所以心理扭曲破壞別人家庭。” “她家庭不幸總是真的吧。“老四因?yàn)樘O果的事情,非得杠那么一下,”報(bào)紙上寫了的:她十二歲的時(shí)候親媽在她面前上吊自殺了?!?/br> 傳統(tǒng)紙媒的可信度確實(shí)是要高過網(wǎng)上的自媒體。 “想想也挺可怕的。親眼看著自己親人死在自己面前。嘖,豪門,真這么可怕。“籃球少年一邊吃著,一邊搖著頭感慨,”擱我身上我就受不了?!?/br> “你也承認(rèn)她是豪門了!“魏亮逮住他說話的漏洞,”反正我是不信那上面說她十五還是十八跑去勾引別人老公,結(jié)果被原配發(fā)現(xiàn)的事情?!?/br> “她犯不著啊。四五十歲的老男人,哪里好了?“ 謝有鶴抿著唇,沒說話。 信息量太大。 他想起她那天突然情緒崩潰。她的母親,居然是這樣子離開她的。 一陣心疼。 “那,那個(gè)原配是誰?“ 靖康夫人? 他想起今早南初心說金寶寶十八歲卻不明是非的事情。 是在說這個(gè)事情嗎? “不知道,網(wǎng)上干干凈凈的。”籃球眼疾手快搶了魏亮的一塊鴨皮,兩個(gè)人互不相讓的角力著,“所以二哥才說是假的。“ “我也不信。“寸頭在籃球嫌棄的目光里又啃了口蘋果,“小姑娘就是長得太漂亮了,又一副不太好說話的樣子。才有那么多人說閑話?!?/br> 指著自己嘴巴。 ”她上次給我推薦的唇膏,叫什么百蕾士,還真是便宜又好用。你看我嘴巴,多晶瑩水潤。“ 說著,還故作妖嬈的舔了舔厚嘴唇。 “噫~”魏亮抖落著身上的雞皮疙瘩,不過不耽擱他附和,“同意。手霜也好用。就是太香了,娘們兒唧唧。“ “反正,我中立。未知全貌,不予評論?!?/br> 謝有鶴雙手緊握,又放下。別人不知道她,但是他清楚。 越是知道一個(gè)家庭凝聚起來的不容易,就越是做不出來這樣的事情。 她其實(shí)特別乖。。 “我信她?!?/br> 語氣是咬定青山不放松的堅(jiān)定。 不由魏亮不多看他一眼。 只是,他眼太尖—— “你這脖子怎么了?!?/br> 說著就要用他的油手去碰謝有鶴脖子。 ”什么脖子?!按珙^用手替謝有鶴擋了一下,“那是鎖骨,就你昨天還啃過的周黑鴨鎖骨,知道不!“ 說著眼睛也瞟了一眼謝有鶴的鎖骨。 嗯! 皺著眉,和魏亮四目相對。 又看向那個(gè)粉粉的地方。 “cao!” 寸頭扒下手套,扯開謝有鶴衣領(lǐng),嘴唇哆嗦, ”快說這是被巨無霸大的蚊子咬的?!?/br> “……“ “你明明今早八點(diǎn)飛機(jī)!” 卻天黑了才摸回來! “你最近還夜不歸宿?。。 ?/br> 種種巧合—— “這就是傳說中的草莓嗎!” 眼神幽怨。 “說好單身一起走,誰先脫單誰是狗!” “說好一起做單身狗,你卻偷偷牽了手?!?/br> “說好一起當(dāng)條狗,你卻有了女朋友!” 叁個(gè)人你一句我一句,一聲高過一聲。 跟在德云社聽相聲似的。繞是謝有鶴在金寶寶那里練了一身的本事,又禁不住耳尖一紅。 “我……“ “從實(shí)招來!” “她說,等我們從我家回來就請你們吃飯?!?/br> “吃飯肯定是要吃的?!?/br> 魏亮注意力被吃飯兩個(gè)字輕易帶走,只有寸頭還清醒些,指著謝有鶴,一臉的痛心疾首, “都要見家長了!” “叛徒!” “叁哥,你不愛我了!” 籃球少年扒過謝有鶴的胳膊,擤著鼻子,有那么一丟丟可憐。 ”本來就沒愛過。我只喜歡她?!?/br> 狗在寢室坐,糧從天上來? “反正剛才你們吃的東西,都是她讓我?guī)У摹!?/br> 謝有鶴覺得反正狗已經(jīng)騙過來了,干脆都?xì)⒘税桑闷鹱郎系呐D袒瘟嘶危?/br> “她買的?!?/br> “不準(zhǔn)說她壞話。" ………… 我真的很喜歡全聚德的烤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