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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歷史小說 - 奉旨吃糖在線閱讀 - 第52節(jié)

第52節(jié)

    左相趙敬叫苦不迭,旁人出去游獵,自己卻要被關(guān)在磬書殿一旁的窄間里待到皇上回京。

    這還不算,皇上臨走前竟還搬了個龍紋的青花瓷扁壺擱在桌面上,這瓶子體型大,每每他一抬頭便能看見那耀武揚(yáng)威張牙舞爪的青花巨龍,好似皇上就這么盯著自己似的,便只好又低頭認(rèn)真處理奏折。

    若是有什么不好自己評斷的,才會快馬遞去給皇上。

    這個被皇上擱在這處的青花龍紋扁壺自然就是青叔了?;噬吓R行之前,突然說起寧姝這處這扁壺龍紋氣勢頗盛,恰好可以用來督促右相趙敬。

    青叔一聽這就是要看著人批奏章了,心里癢癢,寧姝便也不阻攔,它便被搬到磬書殿的小間當(dāng)中,盯著趙敬看折子。

    后宮一切交由太后和陳妃兩人共同打理。

    荀翊知道,太后原本就看多了殺伐,心慈不說,有時候還愛胡思亂想,后宮交由她一人不妥,還是要有人扶著。

    以往這人是介貴妃,如今介貴妃畢竟要跟著出來,陳妃家世頗大,又連帶了柳家的關(guān)系,這時抬她一抬,暫且安定。

    安置好了前朝后宮,荀翊這才出發(fā)。

    寧姝也在隨行當(dāng)中,自己有兩個車輦,前面的自己坐,后面的是桐枝和同行的宮女,還放了些需要用的物件。

    她此次出來帶了孔雀藍(lán)釉罐,里面認(rèn)真塞滿了糖,又在秘葵等瓷的督促下,心不甘情不愿的裝了牙粉等物。一眾瓷器商討半日,決定誰才有資格跟著姝姝出門。

    青叔如今有地方去,其他的幾個要么體型過大,要么沒什么用。

    比如說塞拉同,難不成要讓他開嗓子唱一路的歌?。窟€是小花,現(xiàn)場來一段科幻脫口秀?小白顯然有些靠不住,汝奉體型有些不便攜,思來想去,還是帶了秘葵,一如既往的藏在她的袖囊里。

    出行的第一日一切都好,就是無聊了些,寧姝坐在自己的車輦里看看外面的風(fēng)景,和秘葵隨口聊聊天。待到午后時候介貴妃這便來了,往她車?yán)镆蛔?,靠在門邊,懷里還抱了個長匣子,乍得一看頗有些江湖女俠的感覺。

    寧姝仔細(xì)看了介貴妃半晌,見她一上車便閉上眼睛,小聲同秘葵說道:“貴妃娘娘現(xiàn)在看著特別像來護(hù)鏢的?!?/br>
    秘葵從袖子里往外看了一眼,十分贊同:“像。那個長匣子若不是外面包了一層綠花紙,我都要以為她抱的是劍了?!?/br>
    介貴妃并非當(dāng)著睡著了,她微微抬了下眼皮,打縫里看了眼寧姝,又看了眼她面前的孔雀藍(lán)釉罐——也不知道皇上是什么意思,要讓自己來這里守著,竟然還特地叮囑要看好那裝糖的瓷罐子?

    倘若不是因?yàn)橹皩庢瓗妥约航鉀Q了介府那檔子事兒,自己便也要懷疑她當(dāng)今恃寵而驕了。

    又過了稍許,待車輦再次停下休息的時候,秋昭儀竟也來了。

    寧姝這是第一次見秋昭儀,與鐘妃一般,往日太后娘娘那兒的熱鬧她也是不參與的??社婂且?yàn)樯碜颖ы?,秋昭儀卻不是。

    秋昭儀在宮女的攙扶下登上車輦,環(huán)顧一周。

    寧姝見她目中無人似的,連個眼神都不屑給介貴妃,有些驚訝,但昭儀的位分在她之上,寧姝連忙行禮:“見過秋昭儀?!?/br>
    “寧美人?”秋昭儀轉(zhuǎn)頭看向?qū)庢?,臉上露出一絲微笑,配上陰沉的眼神頗有些陰暗猙獰。“在這兒呢。”她小聲說道。

    “好、好嚇人啊?!泵乜f道。

    嚇人歸嚇人,寧姝就覺得這眼神似曾相識,好似在哪兒見過一般。

    秋昭儀朝著寧姝這側(cè)邁了兩步,“噗通”一下,被介貴妃懷里的長匣子給絆了一跤,整個人跌了出去。

    寧姝嚇了一跳,連忙沖過去扶住她。

    秋昭儀緩緩抬頭,瞇著眼睛半挑著眉毛,湊的離寧姝近的不能再近了,這才笑道:“哦,原來在這兒。失禮了。什么東西絆了我一下?”

    她回頭看去,介貴妃懶洋洋的開了口:“秋昭儀,眼神不好就不要到處亂跑?!?/br>
    “貴妃娘娘?!鼻镎褍x一聽這聲音,連忙行禮。“原來貴妃娘娘也在,方才可是貴妃娘娘的腿?臣妾實(shí)在不是有意為之?!?/br>
    “知道,快坐下吧?!苯橘F妃的眼神一直停在桌上的孔雀藍(lán)釉罐上,生怕秋昭儀一個不小心將那瓷給打了。

    寧姝這時猛然想起為何介貴妃這眼神似曾相識了!這不就是高度近視加散光的眼神嗎?!

    摘掉眼鏡就成了個瞎子,只能瞇著眼睛挑眉毛看東西。

    也怪不得她不出門,實(shí)在是看不清路,出門對她實(shí)在是太難了!

    秋昭儀這時在旁說道:“盒子呢”“什么盒子?”寧姝不解的問道。

    秋昭儀:“就是內(nèi)務(wù)府給你裝糖罐子的那個?!?/br>
    “哦哦哦。”寧姝醒悟過來,拉著她的手摸向盒子,“在這兒呢?!?/br>
    秋昭儀摸摸索索,湊的極近,待到她整個人都要貼上去的時候,介貴妃在旁抬起那長匣子,將她攔胸向后擋去:“看就看,離那么近作甚?”

    皇上說了,要保護(hù)好這糖罐子,萬一秋昭儀一個不小心給打了可怎么辦?

    秋昭儀坐回原位,砸吧砸吧嘴,說道:“還行。其實(shí)之前一直有海運(yùn)商人想要進(jìn)口瓷器,但海上運(yùn)輸環(huán)境差,我便一直在考慮如何才能將瓷器妥善收好,方便貨運(yùn),如今這般就方便許多。只要再將這盒子做的簡便些,做成大箱的形狀。就是怕船上顛來倒去,還是有些不放心?!?/br>
    寧姝:?!原來秋昭儀是個發(fā)明家?!失敬失敬!

    她琢磨片刻,說道:“若是在造船的時候就將這木箱釘?shù)酱啄??就像釘在這桌子上一樣。這樣就算顛簸,箱子也不會來回移動。”

    秋昭儀一拍手:“對啊,如此一來還能專門造出運(yùn)送瓷器的船只外售!寧美人果然是天降福星!”

    寧姝:??我怎么就天降福星了?

    秋昭儀那雙迷離的眼睛突然綻放精光,說道:“咱們可以一起做生意啊!到時候出口瓷器加外銷運(yùn)瓷船,怎么樣?”

    寧姝“啊”了一聲:“好呀!”

    賺錢的事兒誰不想賺?。?/br>
    “既然介貴妃也在這兒,聽者有份,咱們?nèi)齻€一起當(dāng)東家?”秋昭儀摩拳擦掌。

    介貴妃冷冷說道:“后宮嬪妃還想著這般事兒,也得先問問皇上同不同意,豈是你我就能做主的?”

    秋昭儀:“寧美人去說?。【驼f自己沒有家底,想要自己賺點(diǎn)外快,交給內(nèi)務(wù)府管,到時候入項(xiàng)分給宮里一半,咱們?nèi)齻€再分?;噬先缃襁@么寵寧美人,那還不是她一句話的事兒?!?/br>
    寧姝:我沒有我不是別亂說。

    誰知道介貴妃倒是被說動了似的,“若是一半分到宮里倒也不錯,能替皇上分憂解難。”

    秋昭儀連連點(diǎn)頭:“這般我的那些小發(fā)明也都能有用處了,說不準(zhǔn)還能賣些銀子呢!”

    “你都已經(jīng)入宮了,還天天想著賺銀子。”介貴妃掃了秋昭儀一眼,說道:“平日里就你那處過得最為節(jié)儉,宮人都抱怨過好些次了,好似月例少了你的一般。”

    秋昭儀不好意思的抿嘴笑了:“這不是都購置東西用了嗎?前不久攢了三個月的月例才托人買了本西洋煉金術(shù)的書,傳說中能撒豆成兵,練尸還魂,使土變金,還能拉天界神女神器來此處??上已凵癫缓?,不然……”

    “不然后宮早被你折騰沒了。”介貴妃點(diǎn)著她的耳邊說著:“你看看你這處的疤,當(dāng)年非說要將煙火改良,說能轟穿城門,結(jié)果呢?自己的小命差點(diǎn)沒搭進(jìn)去?!?/br>
    秋昭儀被說到痛處,低頭小聲說道:“那萬一真是成了呢?皇上也說有可能的?!?/br>
    介貴妃被她氣的腦殼兒疼,微微吐了口氣:“總之就是不準(zhǔn)在后宮搞這些!不然你就自己去冷宮呆著!省的左近的人都被你嚇的不得安眠?!?/br>
    待得天色昏暗之后,儀仗便停下就地安營了,待得明日再行。

    寧姝這處方才安置好,戴庸便匆匆趕來,說道:“寧美人,皇上請您今夜去皇帳里安寢呢。”

    寧姝連忙收拾好東西,背著小孔雀去了皇帳,在帳內(nèi)倒是見到蘇淵和陳衿二人。荀翊沖她微微點(diǎn)頭,說道:“先帶美人去后面稍等,方才煮的甜羹已經(jīng)涼好了吧?”

    戴庸恭敬回道:“是,好了?!?/br>
    荀翊點(diǎn)了點(diǎn)頭,又問寧姝:“美人今日可累了?”

    每次被人叫到位階的時候,寧姝都會有些尷尬,尤其是這話從皇上嘴里說出來,頗有些暴君妖妃的感覺。當(dāng)初到底是誰提出要有個位階叫美人的?

    她搖頭:“臣妾不累。今日還見皇上騎馬了,實(shí)在是英姿颯爽,只可惜臣妾不會騎馬?!?/br>
    寧姝的意思很明確,在十分了解她的荀翊耳中也十分明確,那就是她想學(xué)騎馬!

    可她原本聲音就有些嬌,求人的時候難免低聲下氣些,落在蘇淵耳中便是撒嬌使性子。

    蘇淵抬眸快速看了寧姝一眼,以往可從未見過她這般柔軟模樣,如今卻在對著另一個男人如此情態(tài)。

    “好,朕知道了?!避黢磳⑻K淵的眼神攬入目中,不動聲色的說道:“明日朕親自教你騎馬?!?/br>
    第64章 (二更)

    陳衿向來善于察言觀色,見到寧姝進(jìn)來便格外留神蘇淵,生怕他流露出什么不應(yīng)當(dāng)?shù)纳裆砬椤?/br>
    前兩日蘇淵方被皇上從南邊調(diào)回來,給了個半文半武的兵部的活兒掛著,明面上看是升遷,實(shí)際上大家心里都明白,這是將晉國公府的兵權(quán)往回拉。

    一國南北兩處,北邊守著的是秦王殿下,那和皇上畢竟是堂兄弟,加上秦王性子隨了鎮(zhèn)遠(yuǎn)大將軍府,剛直忠誠。

    就算是天塌下來,因?yàn)檫@姓氏,因?yàn)檫@魏家的骨血,他也是要守住這國的。

    而晉國公卻不同了。

    當(dāng)今皇上平日看似平和,說話也不重不輕,甚少流露情緒,但就單憑這天下未穩(wěn)之時敢出來春獵便值得夸贊一句。

    若皇上是個意氣用事的,春獵也就春獵了,無非是耀武揚(yáng)威??伤植皇?,此行出來將朝中一眾青年才俊帶了出來,明面上是說年齡相仿熱鬧些,實(shí)際上不就是拿著要挾朝廷里的那撥人——老實(shí)些,精心養(yǎng)大的兒子在我這兒。

    再加上往年發(fā)生的那些,沒人敢小瞧他。

    陳衿覺得挺沒意思的,他也算是由先皇那個時候長大的,眼睜睜的看著京城變成了什么模樣。如今百姓安居樂業(yè),朝廷開始補(bǔ)足前些年的虧空,好好個爛簍子讓皇上補(bǔ)得七七八八,還得一邊同那些老臣舊臣斗著法。

    你說這些老臣老舊勢力是為了什么?

    說句不好聽的,他娘的當(dāng)日的圣人訓(xùn)誡都白讀了!生而為人,好歹有點(diǎn)擔(dān)當(dāng)吧。

    但這也就是陳衿一個人想,他不敢和柳湛說,也不敢和蘇淵說,雖然兩人都是他的好友,但家里不同,說不準(zhǔn)是哪個派系的,如今這些人藏得可深,可能連柳湛蘇淵自己都不知道家里是怎么想的,他自然也不想趟這攤渾水,好好當(dāng)個正經(jīng)的紈绔子弟不好嗎?

    眼看著寧美人說完那段話之后,皇上對她那般態(tài)度,蘇淵眉間微微蹙了起來,陳衿心里大呼不好。

    “咳——”他清了下嗓子,暗地里拽了下蘇淵。

    蘇淵這才猛地回過神來,自己方才確實(shí)是失態(tài)了。

    原本和寧美人層有過婚約便已經(jīng)會令皇上不喜,如今再有這幅舊情難忘的模樣難保牽連到寧姝。自己倒是無妨,晉國公府的世子,皇上難保會手下留情,但后宮嬪妃那么多,寧姝日后卻是難得再入圣懷。

    可他看著寧姝笑的甜蜜,若要拿水果相比,此刻的她便像一顆正是時候的水蜜桃,飽滿的香氣襲人。

    明明是同一個人,面對不同男人的時候便有不同的模樣。

    不過是為了向上爬罷了,她打小什么樣,難道自己不知?

    蘇淵心里不由得冷笑,之前同秦王殿下在一起的時候也是,她眉目之間的妙處是自己從未見過的,那時難道她不是想攀著秦王殿下?

    誰知道早就入了皇上的眼,這便將秦王殿下甩下,開開心心的進(jìn)宮當(dāng)起了那數(shù)名女人中的一員,和那么多女人共同分享一個男人,可笑。

    荀翊抬眸看了蘇淵一眼,冷聲說道:“蘇卿可還有事?”言下之意便是你們可以走了,朕要和愛妃開開心心了。

    蘇淵一頓,稍理了下思路,說道:“皇上,微臣只是想起當(dāng)日在寧府所見,好似寧美人和秦王也十分熟稔,和如今神情多有相似。”

    陳衿恨不得一把把他拎出去,這人是不是和寧柔在一起待得時間長了,腦子也跟著不好用了?這話是什么意思?往深了想豈不是挑撥皇上和秦王之間的關(guān)系?

    荀翊聽了,轉(zhuǎn)頭看向?qū)庢骸芭???/br>
    寧姝心里大呼不好,當(dāng)日她將秦王當(dāng)成腦子有問題的貴人,如今她把皇上當(dāng)成客戶,那表情自然而然的就有些像,就是職業(yè)微笑??!

    但自己現(xiàn)在身份不同了,誰敢給皇上戴綠帽子?哪怕自己壓根就沒和他圓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