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2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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盛景意一行人信步走在會場之中,正在忙碌的主事們頓時都停下手里的工作,紛紛上前恭迎縣令的到來。 盛景意不動聲色地在會場上走了一圈,發(fā)現(xiàn)各展區(qū)都布置得有模有樣,這個活動想來是可以年年辦下去的。 到時黃天蕩也開發(fā)好了,大可以聯(lián)合上元縣和黃天蕩一日游,早上到上元縣看展,下午去黃天蕩浪,晚上回來再看看瑤池會的燈光秀,最后在上元縣住上一晚就回去,多么充實(shí)的一天! 盛景意把自己的構(gòu)想給縣令講了講。 縣令聽了也沒意見,上元縣也沒多少好玩的地方,要是光來看個展會,能吸引來的人到底有限。 盛景意他們又不是年年都在這里,明年就只能靠他們自己來籌謀了,有個黃天蕩可以去,應(yīng)該有更多人愿意來。 人來了,錢也來了,縣衙光是收商稅就能多不少進(jìn)項(xiàng)! 難怪老蕭這么眼高于頂?shù)娜耍紕恿耸諏W(xué)生的心思。要不是自己本領(lǐng)不夠,他都想和老蕭搶學(xué)生了! 縣令在會場走了一圈,回去后一晚上睡不著。 這么好的年輕人只能在上元縣呆這么幾天,實(shí)在太可惜了! 不,就算是常年留在上元縣,對他來說也沒什么區(qū)別,三年任滿后他就會離開上元縣。 到時候還是會和這樣優(yōu)秀的年輕人分開,像瑤池會這樣的主意,往后可就和他沒什么關(guān)系了。 一想到這一點(diǎn),縣令就心如刀絞。 他左思右想,終于想出一個絕妙的主意,決定修書一封叫家里把幾個孫女給送過來。 反正孫女們目前就在金陵,來上元縣費(fèi)不了多少功夫! 正好瑤池會有燈會可看,人不都說“月上柳梢頭,人約黃昏后”。到時候街上熱鬧,年輕人約好出去走走,多么順理成章! 妙哇,就這么辦! 縣令拿定了主意,下筆如有神,狠狠吹了盛景意一波,就說出身相貌人品樣樣都好,目前還沒有定親,手快有手慢無,速送我乖孫女們過來。 實(shí)在沒看對眼,穆鈞也是個挺不錯的人選,雖沒看出特別大的能耐,至少臉長得不差,光站在那就讓人覺得滿室生輝。 這么好兩孫女婿人選,絕不能錯過了! 盛景意還不知道自己已經(jīng)被人盯上了,而且是一次性給她準(zhǔn)備了好幾個孫女。 對盛景意來說,她覺得自己還是個小孩。 十四五歲這個年紀(jì),擱在現(xiàn)代那時高中生一個,談戀愛還能叫早戀的那種,哪里需要考慮婚嫁之事? 不過她倒是給王氏寫了封信,問王氏愿不愿意過來玩,王氏嫁人一個多月了,也該開始有自己的生活了! 男人整天在外面忙,女人也不能因?yàn)槌闪擞H就把自己關(guān)在后宅,終日與家中瑣事為伍! 王氏這種滿腹才華的女子更不該被拘在后宅之中。 正好他們夫妻倆單獨(dú)在金陵住,只要韓端不攔著,王氏是可以過得很自在的。 一想到只要游說成功就可以見到溫柔又有才華的小jiejie,盛景意開始在信里可著勁慫恿王氏到上元縣玩。 作者有話要說: 小意兒:你孫女不錯,我的了! 縣令:? 穆弟弟:為什么評價我就是臉不錯? 第111章 王氏收到盛景意的信時,剛收好家中嬸娘寄來的信。她母親去得早,幼時嬸娘對她多有照拂,如今她嫁人了,嬸娘也會來信知會她祖父的身體狀況。 只是她已成婚,嬸娘信中免不了又提幾句為人婦當(dāng)如何的話,這次更是勸她趁著夫妻恩愛早些生下嫡子,要不然不說韓家那關(guān)過不去,她們自己心里也過意不去。 王氏收起信,嘆息了一聲,再打開盛景意的信,只覺一股清泉淌過心頭。 以前祖父教過她許多書上的道理,卻從未告訴她,她可能永遠(yuǎn)也用不上它們。 這小姑娘從不講什么道理,只說這里很好、那里也很好,你若得空一定要來看看??墒敲棵靠粗脑?,便覺得眼前清明了不少,仿佛迷途的人看到了一團(tuán)光,下意識地想要朝她靠攏,哪怕并不知道那到底是不是真正的方向。 王氏等韓端下衙回來,溫聲與他商量起去上元縣的事。 韓端對上元縣那瑤池會有所耳聞,他笑道:“那日我正好休沐,到時我和你一起過去?!?/br> 王氏一頓,點(diǎn)頭說:“那我給謝六meimei回信。” 韓端想到盛景意每次都拿他當(dāng)噱頭,面色也頓了頓。他說道:“你只說你過去便是,不必提我。我這次是微服出行,若是旁人知曉我去了,難免要勞師動眾地來接待我們,到時候你玩起來也不得趣?!?/br> 王氏含笑說:“還是你想得周到?!?/br> 夫妻倆議定此事,便沒再多說,只派人給盛景意送了回信。 到八月初八這日,王氏才坐上馬車,便聽車夫與韓端說起今日的奇事:“府君,我聽人說今日許多人往上元縣去了,不知官道上會不會很堵?!?/br> 韓端與王氏對視一眼,都覺得盛景意能耐真不小,居然能把這么多人吸引到上元縣去。 另一邊,盛景意打了個噴嚏。 盛娘蹙起了眉,關(guān)心地問道:“秋天來了,天氣轉(zhuǎn)涼,你的被褥會不會太薄了?” 盛景意說道:“沒事,可能有人在念叨我?!?/br> 盛娘她們是頭一天到的,盛景意過來和她們睡了一晚,娘幾個躺著說了許久的話。她還不曉得金陵城那邊的大動靜,只按著自己擬定的名單來準(zhǔn)備。 今兒這場《八仙過?!泛苤匚涔?,平時都是楊二娘來訓(xùn)練姑娘們的,這次算是她們頭一回亮相,整個班子都挺緊張,楊二娘一早便給她們訓(xùn)話去了。 柳三娘留守千金樓,這會兒便只剩盛娘與盛景意在說話。 盛景意賴在盛娘身邊,要盛娘給自己畫眉。 等盛娘對著她的眉眼出了神,盛景意才懊惱地想起自己扮作少年與親爹是十分相像的。她這么鬧騰盛娘,怕是讓盛娘想起傷心事了! 盛景意決定扔出個勁爆話題轉(zhuǎn)移盛娘的注意力。她說道:“娘,我們見到太上皇了?!?/br> 盛娘面露驚訝與不安,抓著盛景意的手追問:“什么時候的事?怎么這時候就見著了?” 盛景意把那日的事簡單地與盛娘說了。他們雖見過太上皇,穆鈞與太上皇卻沒正式相認(rèn)。 至于韓端和謝謹(jǐn)行他們的謀算,盛景意沒有與盛娘說起。 盛娘說道:“那你二娘和三娘家里是不是有機(jī)會平反了?”她有些患得患失,“你先別告訴你三娘她們,我怕她們患得患失,還是等事情有了眉目以后再說?!?/br> 盛景意點(diǎn)頭。 兩人說話間,盛娘已把盛景意裝扮成個翩翩少年。她有一瞬的怔忡,隨后便摸著盛景意的臉頰感慨道:“你這樣打扮,可真像你爹。你以男兒身在外行走,遇上女孩兒要記得謹(jǐn)守規(guī)矩,別越了界讓人誤會?!?/br> 盛景意見盛娘沒多傷心,總算放下心來。她說道:“我曉得的,我在外頭就沒遇到過幾個女孩兒。” 主要是吧,她一天到晚和徐昭明他們混在一起。徐昭明他們是誰?。克麄兪墙鹆瓿羌w绔天團(tuán),他們認(rèn)了第二,沒有人敢認(rèn)第一,家中有女兒的人家誰不避著他們走? 換成她是當(dāng)?shù)锏?,也不會放心把女兒嫁給他們這群不著調(diào)的小紈绔! 盛景意這話還是說得太滿了,她早早過去縣衙露了把臉,正要去迎接說好要過來的王氏,卻被縣令滿面笑容地喊住了。 縣令一臉熱忱地對她說道:“小謝啊,今兒我?guī)讉€孫兒孫女要過來玩,你們都是年輕人,到時你幫我?guī)齻兊教庌D(zhuǎn)轉(zhuǎn)行嗎?” 這不是什么難事,盛景意一口應(yīng)下,又跑出縣衙去等王氏。 王氏沒讓她久等,只比約定時間晚到一些。 等看見與王氏一同走下馬車的韓端,盛景意睜圓了眼,眼睛里寫滿了“你怎么過來了”的驚詫,甚至還有種“我們女孩子約好要一起玩你來礙什么事”的嫌棄。 韓端微微地笑了起來,朝盛景意問道:“謝姑娘不歡迎我?” 倒也不是。 就是他身為金陵知府,來都來了,也不提前知會一聲。她要是提前知道了,絕對能把這人安排得明明白白,然后領(lǐng)著王氏到處玩! 盛景意一臉扼腕,不過也知道當(dāng)知府不容易,好歹給人點(diǎn)私人行程。她說道:“府君要來,我們自然歡迎?!?/br> 就是打擾她和王jiejie敘舊了! 韓端仿佛看不懂她的嫌棄,還微笑著說道:“聽說這次瑤池會是你主持的,今天你應(yīng)該會很忙,不必特意來招呼我們。” 盛景意在心里咬牙切齒地詛咒韓端好幾句,才不甘不愿地?fù)]別好不容易騙過來的小jiejie忙去了。 就說了,這個笑面虎不是什么好東西! 盛景意溜回縣衙和穆鈞會合,穆鈞面色有些凝重地和他說起剛得來的消息:“今天來上元縣的人比我們預(yù)計(jì)的要多?!?/br> 準(zhǔn)確來說是多很多。 現(xiàn)在馬車都進(jìn)不來了,也不知到底來了多少了! 盛景意訝道:“怎么會?我讓寇哥邀請的都是些小商賈,不至于啊?!?/br> 倒不是盛景意不想把大商賈全邀請過來,只是上元縣這廟太小,請過來也沒用啊,上元縣這小打小鬧的經(jīng)濟(jì)作物種植業(yè)和制造業(yè),根本供不起大商賈的需求,小商賈倒是恰好能把貨吃掉! 穆鈞說道:“應(yīng)該是瑤池會要演出《八仙過?!返南⑿孤冻鋈チ?。” 盛景意在千金樓待了那么久,也見識過花朝節(jié)上的盛況,聽到穆鈞的推斷后覺得很在理。她說道:“那我們再去把人手安排安排,要不然人多了很容易出亂子?!?/br> 穆鈞點(diǎn)頭,起身與盛景意并肩往外走。 兩個人徑直去尋人辦事,沒看到后衙方向有兩個丫鬟鬼鬼祟祟地探頭探腦。 后衙還有個小姑娘在催促:“看見了沒?你們怎么傻了?說話??!”她說著往兩個丫鬟中間擠去,抬眼看向不遠(yuǎn)處并肩而行的兩人,雖只能看見側(cè)臉,小姑娘也傻住了。 怪不得她們祖父急匆匆修書一封,讓她們趕緊過來上元縣相看,還讓她們姐妹幾個一起來!這樣秀逸出塵的人物,感覺就像畫里走出來的一樣,哦不,畫里哪尋得找這樣好看的人,還是一次性出現(xiàn)兩個! 小姑娘頹喪地跑回去找兩個jiejie,一臉惆悵地說道:“我們準(zhǔn)沒戲?!?/br> 長姐李淑娘是端莊大方的姑娘,她抬手一拍小姑娘的背,讓她別含著胸,太難看。等meimei哀怨地看過來,她才說道:“小孩子家家的,輪也沒有輪到你,你著急什么。何況你只看了一眼,怎么知道沒戲?” 一般姑娘說起婚事會羞澀得很,這兩姑娘卻沒那個煩惱,只要是她們娘前幾年沒了,爹給她們?nèi)⒘藗€后娘,所以他們凡事都得自己打算,不能指著后娘能把自己當(dāng)親生的。 小姑娘說道:“我們和他們的差距,就像是奴奴和巷口那只灰不溜秋的土貓一樣。換了你,你也不會愿意奴奴和那土貓成一對的。”那土貓又野又臟,還很兇,經(jīng)常撓人,要不是它太狡猾,說不準(zhǔn)早被人打死了!小姑娘直搖頭,“真不知道祖父怎么有勇氣打人家的主意!” 李淑娘刮刮她的鼻子,笑罵:“你啊,什么話都敢說,仔細(xì)祖父聽見了罰你抄書?!?/br> 一旁的二姐李婉娘一直沒插話,正拿著支鉛筆在紙上寫寫算算,旁邊還擱著本《九章算術(shù)》,仿佛壓根沒聽見jiejiemeimei的說話聲,整個人忘我地沉浸在數(shù)學(xué)的海洋里。 李淑娘看著兩個meimei,有點(diǎn)頭疼。 這兩個meimei一個太跳脫,天生就是坐不住的性子;一個卻不愛理人,整天沉迷算術(shù),也不知道為什么對那些復(fù)雜無比的算術(shù)題那么感興趣! 要不是太為meimei們的婚事發(fā)愁,她也不會聽信祖父的話央著兄長帶她們來上元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