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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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蓮瓣鵲尾爐顧名思義,爐身做成蓮瓣形,像朵半開的蓮花。 蓮花這東西,不知什么時候起逐漸沾了佛性,許多與佛教有關的東西都與蓮結下了不解之緣。 爐身左右還懸著兩個同樣做成蓮形的香寶子,是用來放香餅和香丸的地方。 柳三娘打開香寶子的蓋子,取出一塊香餅放入爐中燃上,手持爐柄合上眼念念有詞地念起經文來。 裊裊香煙自那蓮瓣鵲尾爐中飄出,使得殿內的氣氛越發(fā)沉靜莊嚴,盛景意不好再胡思亂想,索性跟著閉上眼睛放空腦袋。 不知是不是柳三娘自制的合香有安神效果,她不由自主地在滿屋檀香之中打起盹來。 等香餅燒完,柳三娘轉頭看向旁邊正打瞌睡的盛景意,一時不知該氣還是該笑。 這小孩果然沒有佛性。 這樣也好,尋常女孩兒不必太有佛性,七情六欲俱全才正常。 柳三娘輕聲把盛景意喚醒。 盛景意迷迷糊糊地睜開眼,瞧見柳三娘已經上完香,馬上打起精神說道:“三娘,還完愿了?” 她以前行程排得很緊,練就了到哪都能睡著的基本功,別說跪坐著睡了,站著她也能睡得很香。 “還完了?!绷锲鹕韼叱銎睢J⒕耙怆y得來天禧寺一趟,柳三娘便領著她在寺中走走,算是認認地方,往后再來也知道往哪走。 盛景意對佛寺興趣不是很大,不過既然已經來了,她也不急著走,只不緊不慢地跟在柳三娘身邊認路。 兩人在寺中繞了一圈,把佛殿認了一遍,很快行至一片禪房外。 柳三娘給盛景意介紹道:“這是佛寺給外客準備的,大多是那些寒窗苦讀的讀書人,你自己來的話少往這邊走?!?/br> 盛景意點點頭。 這就是林老板招聘畫扇人才的地方! 時下佛道兩家都昌盛得很,很大一部分原因是因為只要出家便算是“斬斷塵緣”,不必再管賦稅徭役之事,有時候水災旱災或者戰(zhàn)事一來,便有不少人出家避禍。 只要這些人的出家人身份在官府備了案,還能讓佛寺增加一定份額的田地。 同樣的,這些田地自然是不用交稅的,所以一些香火鼎盛的大佛寺都有錢得很。 事實上佛寺不僅很有錢,還很有群眾基礎。 定時來禮佛上香的達官貴人信眾自不必說,這部分人每年都心甘情愿地為佛寺貢獻不少香油錢。 除此之外就是佛寺之中開設的這些“廉租房”,佛寺占地廣闊,多建些禪房對外租給讀書人,既能小小地創(chuàng)收一把,又能在士林之中撒下一顆顆種子,將來這些讀書人出人頭地,自然會反哺佛寺! 盛景意兩人再往前走,便是佛寺的悲田院和施藥院。 悲田院其實是安養(yǎng)院,用以收留一下無家可歸的鰥寡孤獨,施藥院則是有寺中精擅醫(yī)術的僧人留守,替一些看不起病的窮人看病,甚至還給他們贈藥。 這也讓佛寺在百姓心中的地位變得更為特別。 柳三娘正在給盛景意介紹著悲田院和施藥院的情況,她們身后就響起把有些熟悉的聲音:“這不是柳娘子嗎?” 盛景意轉頭看去,一下子便瞧見了上回去千金樓給她們看病的老方。 老方背著藥簍,須發(fā)亂翹,造型有些狂野,顯見是剛從山上下來。 他瞇起眼看了看旁邊的盛景意,笑呵呵地道:“這是盛小娘子吧?你帶這娃子來禮佛?” 柳三娘應道:“對?!彼屠戏胶哑饋?,“方先生采藥去了?” 老方說道:“那是自然,順便帶幾個小和尚認草藥?!?/br> 他說著往身后努了努嘴,只見他身后綴著四五個腦袋光溜溜的小孩,大多才十歲出頭,最年長的瞧著約莫和盛景意差不多大,長得倒是唇紅齒白。 那小僧人雙手合十,彬彬有禮地朝盛景意幾人見禮:“幾位施主安好?!?/br> 盛景意笑吟吟地回道:“小師父好?!?/br> 隔著面紗,她只露出一雙笑眉彎彎的眼睛,不過那星眸亮亮的,叫人越發(fā)好奇她到底長什么樣。 小僧人只與她對視了一眼,趕忙收回視線,心中念了句“非禮勿視”,便不再多言。 老方天沒亮就帶幾個小孩上山,早有些不耐煩了,擺擺手讓小僧人們回去補他們的早課。 趕完了人,老方朝盛景意兩人邀請道:“你們來挺久了吧,不如進來喝碗茶再走,免得路上渴了沒地方歇腳?!?/br> 柳三娘顯然與老方挺熟悉,也沒拒絕,領著盛景意跟老方入內。 老方雖不是僧人,卻自稱“俗家弟子”,常年借住在這施藥院中。 平日里他早把這院子當自己的,這會兒帶了客人進來也不覺有什么,還打發(fā)給他當藥童的小和尚去煮杯茶來。 今日不是贈藥的日子,前兩日老方又告知周圍幾個老病號他今天要上山采藥,因此施藥院中還挺安靜,除了幾個和尚之外找不到旁人的身影。 盛景意好奇地看著屋中的陳設。 剛才一走進這院子,她就聞到陣陣藥香,坐定一看才發(fā)現不僅院子里曬著一篩一篩的藥草,屋里也擺滿了長長一排藥柜,想來屋里屋外全是藥。 小和尚煮好茶送上來,給柳三娘幾人一人送了一碗,連立夏她們也有份。 盛景意端起茶嘗了一口,只覺這茶有些發(fā)苦,時人喝茶愛放些姜粉、米粉、山藥粉之類的,要是斗起茶來還得講究誰的拉花好看,講究得很。 至于施藥院這茶,估計更偏向于后世的涼茶,應該添了些藥材進去。 盛景意正琢磨著,老方就給她們幾人介紹起來:“別看這茶喝起來苦,這可是健胃養(yǎng)脾的藥茶,等閑人來了我還不給他們煮來著,你們可別浪費了?!?/br> “您是嶺南人嗎?”盛景意忍不住問。 以前盛景意拍戲時在粵省小住過兩個月,那邊的特色之一是家家戶戶的mama都會煲湯,特色之二就是滿街都在賣涼茶。 但凡你有個頭疼腦熱,那肯定是上火了,得喝杯涼茶消消火! 后來那些喪心病狂的商人們,還試圖把涼茶賣到了全國各地,通過瘋狂的廣告攻勢讓它一躍成為全國火鍋伴侶! 真是只要廣告打得好,沒有賣不出去的產品! 老方有點意外盛景意會這么問,轉念一想,應該是楊二娘跟她說的。 老方點頭說道:“我確實是嶺南一帶的人,以前被征召到軍中當了幾年兵,后來退下來了,想著家里已經沒什么人,索性也不回去了。我全家就我這么一口人,在哪活不是活啊。” 老方一向能說會道,盛景意起了頭,他便給盛景意介紹起嶺南的風土人情來。 嶺南一帶瘴癘多,人容易被外邪侵襲,他們從小便會辨認草藥、熬制藥茶,他這藥茶可是綜合多家祖?zhèn)髅胤礁牧歼^的,特點就是一般般苦,喝慣了以后甚至隱約能品出回甘來,其他藥茶可能哭得小孩子一入口就哇哇大哭! 總而言之,這是好東西,你們趕緊喝喝看。 老方這么積極推銷,盛景意幾人也不好一點面子都不給,全都忍著苦把整碗藥茶給喝完了。 眼看時間不早,柳三娘說道:“我們該回去了,就不打擾你做事了?!?/br> 老方也不再挽留,起身送她們出施藥院。 一行人才走到門口,便聽前頭傳來一陣吵嚷聲,儼然是有人在叫罵:“你這浪蹄子,仗著自己有點姿色一天到晚勾引人,連自己小叔子都不放過,你要不要臉??!” 那女人邊罵邊把人推倒在地,自己也一屁股坐到地上,哀哀地哭了起來—— “出了這么丟人的事,你有臉活,我都沒臉活了!” “你胡說八道,不許你污蔑我娘!”一個八九歲的小男孩擋在被罵的女子面前,滿面怒色地反駁道,“我們已經搬回舅舅家了,你還想怎么樣!” “你這不知哪來的小野種!輪得到你說話嗎?”那女人仿佛找到了宣泄口,又一次連珠炮似的罵了起來,“搬了出來,那沒良心的還巴巴地來給你們娘倆送錢,不是你娘勾著他還能有什么原因?” 小男孩漲紅了臉,氣得再也憋不出反駁的話來。 這時一個青年聞訊而來,看到坐在地上的女人和周圍越來越多的圍觀群眾,臉色鐵青地上前把女人拉了起來,拽著她便往寺外走。 那女人扔不罷休,口里叫嚷著要去讓官府評評理,要官府好好治治這對jian夫yin婦。 周圍人看了這么一場鬧劇,不由得竊竊私語起來。 老方喝道:“都圍著做什么?散了散了,都吃飽了沒事做是不是?沒事做來給我曬藥!” 眾人這才一哄而散。 盛景意上前給那默默流淚的女子遞了張素帕。 女子擦了淚,朝盛景意道過謝,才轉身領著孩子入了悲田院。 原來那小孩所說的“舅舅家”,竟就是天禧寺的悲田院。 老方嘆了口氣:“也是可憐人,兄妹倆逃難過來的,都在悲田院長大,哥哥早出家了,現在正管著悲田院。meimei從小聰明伶俐,制得一手好香,好不容易嫁了心儀之人,結果沒兩年人死了,小叔子還娶了個潑婦。你們也看到了,那潑婦潑了她一身臟水不說,連小孩都不認,直接把她們娘倆趕出家門?!?/br> 作者有話要說: 小意兒:出門觸發(fā)劇情ing 第25章 柳三娘聽完,不由嘆息了一聲。 戰(zhàn)亂、災荒這些天災人禍,對普通人來說影響太大了,一個個原本幸福美滿的家庭很容易隨之破碎。那位在悲田院長大的女子好不容易苦盡甘來,竟又被命運這般磋磨,著實叫人惋惜。 盛景意軟聲問道:“她做的香賣嗎?”她剛才嗅見一種淡淡的、特別的香氣,想來是那對母子常年和香打交道,身上沾了香料的味道。 這時代幾乎人人都要用香、人人都會制香,因為誰都離不開它,所以各種香料一度和茶酒布匹一樣成為貨幣一樣的存在。 不過隨著香料來源日漸廣泛,各種樹脂香料、動物香料比比皆是,香料已經很難保值了,有些地方逐漸開始不接受用香料來抵錢。而且自己合香更容易合出喜歡的氣味,很多人逐漸不在外頭買現成的香餅、香丸、香粉之類的成品,鼎盛一時的制香業(yè)從此盛極而衰,逐漸走入低谷。 柳三娘聽盛景意這么問,也覺得既然遇上了,可以幫一把便幫一把。她也含笑說道:“對啊,她做的香賣嗎?正好我的香丸不多了,最近也忙著排戲,要是適合的話我在她那里買一些回去。” 老方說道:“賣是自然賣的,她回來以后靠教人制香度日,悲田院里的老老少少都在學她那手制香絕活。目前悲田院做的香都是通過寺里賣給香客,也算是開始自食其力了,你要買的話我領你進去買?!?/br> 人是他喊過來的,老方可不放心讓柳三娘和盛景意這兩個嬌滴滴的姑娘自己進去悲田院。 俗話說得好,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無,兩個如花似玉的姑娘哪怕是走在大街上都得提防會不會被別人盯上,更何況是悲田院這種人口混雜的地方。 老方邊說邊引著盛景意兩人入內。 如果說前頭讀書人租住的禪房十分普通的話,那這悲田院就可以用簡陋來形容了。 這里頭大多是無家可歸的老人和小孩,小孩又以女孩為主,男孩子估計不是被領走了就是到寺里當小和尚去了。 老方踏入院中,直接喊道:“小云子,你在哪兒?” 不知是不是老方喊的次數太多了,這不倫不類的稱呼竟也有人愿意應,只聽一聲回答從屋頂上傳來:“我在這?!?/br> 盛景意抬頭看去,只見一個二十八九歲的和尚竟在上頭補屋頂。他應完也不急著下來,口中應道:“你先等會。我看了看今天的云氣,今晚應當要下雨了,得趕緊把漏水的地方補完。” 老方轉頭朝盛景意兩人介紹:“這就是方才那位尹娘子的兄長,法號虛云,綽號小云子。這悲田院就是他管著的,我瞧著這悲田院上下也就他一個能上屋頂的,補屋頂這事自然只能由他來干。我們不管他了,直接去找尹娘子吧,你們都是姑娘家,說起話來也方便?!?/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