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過花甲，已知天命?！?/br>
    “蔡老太傅看重的，未必就是他自己的生死?！?/br>
    “我近幾日讀了不少帝王傳記，其中作為他們智囊的帝王師，帝王幕等等，多沒有好下場?！?/br>
    “其中饑寒交迫至死的，算好的了，也有被滿門抄斬的，也有連累學生朋友的。”

    “死狀各異，并非凄慘二字足以形容。”

    宋子桓聽她娓娓道來，竟然連絲怕氣都沒有。

    他就覺得奇怪了，難不成紀少瑜跟她說了什么？

    “你也別想太多了，蔡源未必肯讓紀少瑜做大皇子的老師?！?/br>
    “兩股勢力相撞，總要有一個以慘淡收場。”

    趙玉嬌點了點頭，她只是突然想到，若不是皇上如此看重紀少瑜，蔡源也未必會動。

    像上一世，蔡源就蟄伏得很好。

    這一世，紀少瑜冒頭太早了，蔡源感覺到了危機。

    一旦在皇上的跟前，有人可以取代蔡源，那蔡源的價值也估計只有教導后生了。

    那是蔡源所不能忍受的。

    …

    紀少瑜臘月初一來佛光寺接了玉嬌回去，趙玉書以保護宋子桓為由，暫時沒有走。

    等紀少瑜和meimei走了，趙玉書去跟宋子桓道：“我

    之前還覺得朝廷一片清朗，自從蔡源發(fā)作這一手，我才知道那些都是表面的?！?/br>
    “不瞞你說，我現(xiàn)在都想辭官了?！?/br>
    宋子桓將床邊的書砸向趙玉書，直罵他沒有出息。

    趙玉書訕訕地道：“我的心思有多淺白你又不是不知道？”

    “我留在京城，怕人家拿我來對付少瑜。”

    宋子桓聞言，蹙著眉頭。

    如此說來，到還真有這個可能？

    他立即道：“你不是一直想出海嗎？”

    “我答應你，只要你早日娶妻，我便同紀少瑜請求皇上，派你出海?！?/br>
    趙玉書喜不自勝，連忙追問道：“你說的可是真的？”

    宋子桓冷哼道：“我何曾騙過你？”

    趙玉書聞言，立即道：“你放心，我回去以后就請媒人去提親！”

    宋子桓無語，瞪著他道：“你去哪家提親？”

    “我去…”趙玉書一時說不上來，不過心里卻突然跳出一個人來。

    他眼眸慌亂，連忙改口道：“我請媒人先去打聽打聽，哪家姑娘溫柔賢惠？”

    宋子桓沒有拆穿他，只是淡淡道：“快一點吧，我

    怕我jiejie的身體撐不了多久了?！?/br>
    趙玉書驚愕，一時間竟不知如何接話。

    宋子桓心里明白，他jiejie一向最疼他，得知他重傷的消息，不可能不來看他。

    唯一的解釋，她又病重了。

    雖然知道她的身體已經不大好了，可宋子桓卻忍不住奢求，至少再撐一兩年也好，奕辰還是太小了點。

    …

    趙玉嬌回到京城以后，才知道那一夜紀少瑜和長公主回去據理力爭，最后蔡源一個門生，在都察院的一個五品御史，竟然當場撞柱死了。

    紀少瑜淡淡道：“他堅信蔡源清白，死了以后，眼睛都閉不上，滿滿都是怨氣?！?/br>
    “皇上受到震動，才知蔡源根基比他想象的要深?！?/br>
    “還自責，這些年信任蔡源太過，如今想動他已不容易?！?/br>
    趙玉嬌想到了胡瑞汐，以后只怕沒有什么來往了。

    可出乎她意料的是，她剛回府的第二天，胡瑞汐就來紀府了。

    胡瑞汐摸了摸還未顯懷的肚子，挽著趙玉嬌的手道：“敏雪的婚事定下不久，我便診出了身孕?！?/br>
    “老夫人體諒我，叫我婆母不要拿中饋的事情煩我

    ，我感激她老人家，心想以后生了這個孩子，抱去她的身邊教養(yǎng)，只當是陪陪她老人家逗個樂?！?/br>
    “可誰知…”

    “弟妹，我今日來就想問你一句準話，宋子桓是不是喜歡長公主？”

    趙玉嬌見她傷心得很，恐她動了胎氣，連忙搖了搖頭道：“我七歲認識宋子桓，他十三歲出京，在回京之前從未跟長公主有什么牽扯？”

    “若兩個人互相愛慕，不說長公主這身份皇上攔不住，就是宋子桓也不會答應賜婚?。俊?/br>
    “嫂嫂，我雖然不知道老夫人身故原因，但若說是因為長公主想招宋子桓為駙馬，那是絕不可能的?！?/br>
    “那一天，難道你們就沒有人陪在老夫人的身邊嗎？”

    胡瑞汐說不上來，只是難受地哭出聲了。

    她嫁過來多年，老夫人待她比親祖母還好。

    可眨眼之間，老夫人走得如此突然，連一句話都沒有交代。

    她每每想起，都暗恨自己太過得意忘形，竟然沒有注意到家中是何境況？

    胡瑞汐哭完以后，也不肯多說什么，匆匆就回去了。

    第488章 府醫(yī)

    晚上紀少瑜回來，趙玉嬌便道：“若是蔡源動的手，這也太可怕了?！?/br>
    “一世夫妻，兒孫滿堂，到頭來竟連個善終都求不到?！?/br>
    “外人不知，還以為他能豁出臉面請求皇上收回賜婚，是忍了多少辛酸苦楚？”

    紀少瑜聞言，淡淡道：“我聽一些老臣提過，蔡源入京之前，曾有一位發(fā)妻的?！?/br>
    “只不過，后來聽說去世了。”

    “那時他不過是一個小小進士而已，誰會留意這些？”

    趙玉嬌覺得身體有些冷，她靠近紀少瑜，抱著他的腰身道：“人說蘿卜青菜，各有所愛。”

    “若愛的是人，到覺得還有趣些?！?/br>
    “可若愛的是冰冷的權勢，只怕會不折手段。”

    紀少瑜擁著她道：“別怕，有的人天生涼薄，自認無懈可擊。”

    “可這樣的人，往往因為不懂得顧忌和收斂，展露的漏洞就越多。”

    “當今圣上也并非中庸之輩，再不濟，我們就回余姚陪陪傅師尊?！?/br>
    趙玉嬌想，以紀少瑜的手腕，到還不至于落魄回余姚。

    她輕靠在紀少瑜的懷里道：“你想做什么就放手去做好了?！?/br>
    “人活一世，總要有些抱負才不枉此生?！?/br>
    “開春后，我也要忙了?！?/br>
    “咱們紀府這么大的園子，不慢慢修整，可惜了?！?/br>
    紀少瑜親了親玉嬌的臉頰，心里滿滿都是慰藉。

    用過晚膳，趙玉嬌早早就歇下了。

    紀少瑜見她眉宇間有些疲倦，便問了孟嬤嬤。

    孟嬤嬤道：“自從夫人上一次生病后，月事上有些不調，腰腹隱隱作痛?！?/br>
    “夫人說從前也有這樣的時候，便沒有讓請大夫來看?！?/br>
    紀少瑜聞言，眉頭緊蹙。

    第二日他下朝后，請了崔公公幫他問一問太醫(yī)院里面專治婦人之疾的太醫(yī)。

    崔公公跑了太醫(yī)院一趟，請了一位胡太醫(yī)隨紀少瑜出宮診治。

    燕滄瀾聽聞后，將太醫(yī)院管理御藥房的李太醫(yī)放出宮去。

    這李太醫(yī)乃進士出身，祖上為杏林世家，自幼頗通

    藥理。

    不過他并不喜四處給人瞧病，因此便自薦管理藥房。

    燕滄瀾對崔公公道：“你去對李盛說，紀府人丁單薄，目前只有一位紀夫人需要他照料。”

    “去了紀府，御藥房那些瑣事都不要他cao心了，以后可以安安心心寫他的《脈決論》，《李氏簡方》?！?/br>
    崔公公又跑了一趟太醫(yī)院，等胡太醫(yī)出了紀府的時候，李盛便已經被崔公公親自送到紀府去了。

    他忙著搬他的醫(yī)書，沒有空去見紀少瑜。

    粱嬤嬤是認識他的，連忙讓下人幫忙。

    崔公公去見了紀少瑜，含笑道：“皇上知道大人府上缺一位府醫(yī)，便將李盛送來了?！?/br>
    “他一心著作醫(yī)書，等閑人想求他都求不去?！?/br>
    “大人府上清靜，李盛也愿意來，以后大人若是用不上他了，皇上說，還讓老奴來接他回太醫(yī)院?！?/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