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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主就是殺人, 到天下只有她,她也只該謝恩。” 商止新掩唇而笑:“孤喜歡愛卿的偏頗。” 樓客稍一皺眉,商止新已經(jīng)懶懶打斷她:“幫孤批了這折子, 最近做好出征準備。” 樓客一愣:“上主,決定開戰(zhàn)了?” “不開戰(zhàn)?”商止新冷笑一下,虛虛指了指上奏引用的明庸良的言語:“‘今上若暴虐不改,無異自取滅亡’。” 樓客聞言不再說話。她蘸墨提,寫下的字跡與商止新像了十成:字體是好像最守規(guī)矩的骨骼細長俊秀有力,帶著閨閣小姐氣, 但言語卻狂妄冷厲。 “口出狂言, 爾等無異自取滅亡?!?/br> …… 奉天殿, 不早朝的商止新今日終于歪扭八地躺在龍椅上,聽了聽朝臣們語氣不怎么敢太過分的爭論和各種勸告,只說出了兩個字。 “開戰(zhàn)?!?/br> 大姓囂張于外久, 集結(jié)的軍隊從磬炑關(guān)一步一步逼近了帝都,隱隱以行程面包圍之勢,打著“正君心”的旗號,實則取的是“輪番而治”的心。 天下是一張大餅,以往商姓積威深重萬馬齊喑,現(xiàn)在好不容易遇見一個年幼好拿捏的君主,他們怎么可能放棄這個會——分明是八姓都擁有超然的血統(tǒng),這么多年都僅僅是商家人在座,不太合適吧? 說穿了,什么冠冕堂皇的“正君心”,誰都想當老大,想要皇帝輪流坐。 …… 眾人沉默,無論議和派或是主戰(zhàn)派都靜靜地等待下。 商止新接道:“我商姓世代為王,從未有和他人分榻而眠的習慣?!鳖D了頓,冷笑著陰翳地吐出后半句話: “……就算天下敗在孤上,那也是孤的天下天下人死光在孤的上做鬼……那也是孤的臣民。” ——就算你這么想,能說出來的還真是一點情面都留。眾人在那語氣的殘忍里稍感不適,只有樓客若有所感。 商止新環(huán)顧四周,收回眼神:“樓客聽令。” 樓客上前:“臣在?!?/br> “孤命你持左虎符,殲滅白石兩姓亂黨在僻縣駐軍主隊?!?/br> “反抗者格殺勿論投降者……”商止新停頓了一下,聲音忽然淡下來: “格殺勿論?!?/br> …… 主殿之沙場的血腥氣息隨著稍微輕揚沙啞的言語灌入,樓客仿佛看見了那般熟悉的黃沙鋪面。 然后耳邊又是一句似有似無的勸告:“不合適再動武……若好生靜養(yǎng)……” 樓客抬起眼睛,持符節(jié)道:“臣遵旨?!?/br> ———— 樓客接連吃了好幾天的藥,一點反應也沒有,越吃嘔吐欲越兇,只好去找太醫(yī)正正經(jīng)經(jīng)看了看。 太醫(yī)查了體,小心翼翼的加了溫補化瘀方給她,也敢不問不敢說,還是樓客直接了當問:“胎兒怎么樣?是化不出來的意思?” 太醫(yī)這才醍醐灌頂:“將軍原來在吃殺胚飲?可您并未有身孕?。 ?/br> 樓客呆了呆,心說,什么烏龍? 太 醫(yī)緊接著解釋:“將軍您常年鎮(zhèn)守北境素體寒,近來多有外傷,傷好正氣未曾痊愈又傷,疊加一起有淤氣,對身體傷害極大,成了假滑脈。以您的身體素質(zhì),不太可能有孕……” 他說得比較委婉,其實并非“不太可能”,樓客是完全沒會有子嗣的。 就算她為樓姓的血統(tǒng),一來妖魔北域常年寒冰、她仗著能力沙場時從不在意保護自己,二來最近一場接一場熬刑,最主要的還是想也不想刺了命官煞xue……那是用來破釜沉舟時消耗生命的東西。 原來并非十月懷胎可緩解的不適,她今后半生都要永久伴隨病痛。 樓客想明白之后卻舒了口氣,問的第一句話是:“影響戰(zhàn)斗嗎?”這很正常……哪個殺人的不有些報應,帶上一生的苦痛? “將軍血統(tǒng)強大,并無此方面憂慮。但是從您身體的角度講,這對健康的消耗很大。” 就像把人比喻成蠟燭,有些傷會讓火光減小,但有些只會讓燃燭的時間變短,火焰該多大就多大,消耗的是命——可他總不能勸一位將軍不上沙場吧?人總要活著,這是沒辦法的。 樓客想了想朝堂上的內(nèi)憂外患,思索著問:“這樣下去,我有多久可活?” 太醫(yī)諾諾:“十到二十的年歲無憂……若好生幽養(yǎng),便能更加歲月。” “十年?二十年?”樓客說:“這么長……” …… 春秋二十載,早足夠平亂了結(jié),順遂天下。 ———— 月落在勾檐斗角的白墻之外,秋風起刮,滿園蕭瑟之,一個影子靜靜地佇立。將軍再次脫下了云裳換了戰(zhàn)甲,系著鮮紅的發(fā)帶,掌里纏著白色的繃帶。 自此一去只是一戰(zhàn),應該很快就會歸來??蛇@一戰(zhàn)卻是開啟亂斗的帷幕,朝堂上可用之將寥寥,今后她應該會輾轉(zhuǎn)戰(zhàn)場了。 她在細數(shù)自己剩余的性命,撐得過戰(zhàn)爭的年,然后還能在商止新身邊贖罪五載……想起這個,她忽然有些笑意來。 樓客轉(zhuǎn)身,向著甘泉殿去。 …… 商止新滿心以為樓客走了,倚著案幾藥也不喝了奏折也不看了,重新拿出自己的蛐蛐兒,沒逗弄幾下,被一只拿過去了,遞回來的是一晚藥水。 商止新殺氣凝了好一會了,轉(zhuǎn)頭要殺人的檔口,看清了人,疑惑道:“樓愛卿?你不是即刻出發(fā),今日便走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