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蟬看她一眼。

    你心里不舒服可不是因為感覺到自己生活刀光劍影……恰恰相反你非常喜歡……而是因為和我相處甚歡啊。

    想起來你要知道自己對“魏蟬”尊敬到給她洗衣做飯……你得羞憤而死。

    “……不算什么好學(xué)生?！蔽合s回答:“不怎么服管教, 逃課, 上課睡覺, 作業(yè)不交，完成情況很差……”

    殷守月聽著聽著，臉上露出點尷尬的感覺:她說她是個什么樣的人……并不是那些意思:“抱歉……老師?！?/br>
    “沒關(guān)系?！蔽合s露出一絲笑來，順手摸摸她的腦袋:“不過最后你也認識到錯誤了。有跟我保證，以后好好表現(xiàn)?！?/br>
    “哦?！币笫卦虏[著眼，沒有絲毫抵抗或者不習(xí)慣，像乖巧的貓，一邊有點詫異地點點頭:“那么……我們的關(guān)系還不錯吧？”

    魏蟬正直回復(fù):“我對我的學(xué)生向來一視同仁。”

    “挺好的?！币笫卦卵劬锫冻鰸M意的愉悅:“我對老師很親近……總覺得我們是同一種人?！?/br>
    “某種方面來說……似乎是吧?！?/br>
    ————

    “公園……想去嗎？”第二天早，魏蟬靠在椅子上，忽然開口來了一句:“我今天只有晚自習(xí)，可以帶你?！?/br>
    “啊？”正在收拾碗筷的殷守月動作一頓:“去公園？怎么忽然提到這個?！?/br>
    “我看過學(xué)生手冊……今天好像是你的生日?！蔽合s淡淡道:“一直在家里悶著也不是辦法。對你的傷恢復(fù)不利，而且雖然敵人找不到你了……你那方的人也找不到你了?！?/br>
    “去嗎？”她問:“我看最近局勢還算太平?！?/br>
    “既然是生日……那就去吧？”殷守月呆了呆，回答。

    ……

    殷守月穿著小貓印花的襯衫，俏皮粉色短裙，左手棉花糖右手糖葫蘆，頭上夾著happybirthday的紙質(zhì)王冠，總覺得有什么不對。

    “老師……有點……幼稚吧？”

    她遲疑地說。

    “怕什么？你們這個年紀的小女孩就愛這么穿?！蔽合s忽悠:“穿著不舒服你說是……不喜歡還是不習(xí)慣？”

    殷守月一愣:“不喜歡倒是沒有啦……”

    “那就是不太習(xí)慣了?！蔽合s把她拉到公園小街旁的玻璃櫥窗前:“……你看看，其實很合適，很好看?！?/br>
    鏡影里的姑娘眉眼乖巧，軟軟的短發(fā)服帖柔順，映襯隨時含笑的臥蠶眼，雙腿修長娉婷，每個側(cè)面好像都寫著溫婉的落落大方。

    “好像是……挺搭的。”殷守月遲疑著道:“只是我不大習(xí)慣穿這些吧……”

    “你以前沒什么機會去玩兒，要上課還要管那一攤子，父親入獄和母親不是很親，一個人住，大概是沒有過過生日的。”魏蟬接著避重就輕地隱瞞七分說三分，好似殷守月是個孤單缺愛的小萌貨，不是撒謊勝似撒謊:“沒關(guān)系，我給你過。”

    “謝謝魏老師……”殷守月也只好把這惡龍戴花一般的奇怪的違和感歸結(jié)為自己從小缺乏關(guān)愛現(xiàn)在感受到關(guān)心心里別扭……

    可憐啊……明明是只虎，一朝失憶，被人撿回去當做貓咪養(yǎng)了呢……好像自己也把自己當成貓咪了呢……真是值得默哀……

    ……

    她們一個不說一個誤會，到公園里旋轉(zhuǎn)木馬過山車鬼屋大擺錘全部來了一遍，玩的挺開心，或者說……雙方都覺得應(yīng)該對方玩得很開心。

    最后太陽落下，這一天快要過去。

    魏蟬和殷守月對坐在摩天輪，被緩緩拉到天空的最上端。殷守月雙手扒著椅背，從玻璃窗往外邊望。

    東城霓虹閃爍，建筑大大小小林立，車流像是白線。這個城市，全部倒影在那一方小小的玻璃上。

    “很好看……”瘋玩一天的殷守月最后喟嘆，燈光在眼睛里明明滅滅:

    “我似乎……很喜歡從高處望這個世界。”

    這是當然……你最愛這世界都在你腳下隨手撥弄破換，享受這種cao縱人命的快感。

    “向往自由吧？”但魏蟬認真道:“喜歡天空的人，都是好孩子呢。”

    “……嗯。”殷守月凝望夜空，又轉(zhuǎn)頭看她，竟然露出一絲微笑來！

    天知道殷守月天天冷著一張臉，笑就是磨著牙要撕碎什么，眼睛都是血紅的混沌……就算是失憶不知世事也不愛笑，沒想忽然這一次……

    那殺人舔血游走血腥的執(zhí)掌人仰頭眼睛清亮，睫毛懶倦顫抖，額發(fā)柔軟服帖，薄薄的嘴唇唇角兩方都溫暖地向上翹起來，像個落落大方干凈溫軟的女孩兒。

    你心里原來……也有這一面啊。魏蟬眼角的笑意深了一分。

    氣氛……很容易影響一個人呢。

    魏蟬也笑起來和她相視，伸手揉揉她的短發(fā)，像是對待小孩子或者小狗狗，亂七八糟地摩擦，殷守月就用腦袋蹭她的手。魏蟬喟嘆:

    “真乖啊。”

    ……

    “老師你先走吧，我自己一個人找得到路?！币笫卦屡呐陌T癟的包，對著櫥窗理理頭發(fā):“時間不早了，晚自習(xí)上課要遲到了?！?/br>
    魏蟬和她并肩走著，聞言抬起手表看一眼，猶豫一下道:“……也行，我現(xiàn)走。你一個人立刻回去，注意安全?！?/br>
    “知道?！币笫卦曼c頭遠遠給她揮揮手。

    ————

    魏蟬帶著包，又一次扭開鑰匙。她好像疲憊又放松，拿著教案的手自然垂在腿邊，拉攏著眼睛，低頭一副開門就要閉上眼睛倒在床上的樣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