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頁
書迷正在閱讀:拯救男二紀事[快穿]、病嬌治愈系統(tǒng)[快穿]、攻占反派大魔王[快穿]、白月光總被強取豪奪[快穿]、主角每個世界都在報警[快穿]、我成了主神[快穿]、女主覺醒后[快穿]、我不是輸不起[快穿]、戲精大佬們要求真多[快穿]、當我懷了反派的崽
“和我,去見見他。” 他的聲音里好似藏著過分沉重的情緒,那是潛藏了多少年的遺憾。 逐星把餅干塞進嘴里,乖乖地跑到他的面前,握住了他的手,任由他帶著她,撐著一把如夜色一般濃厚如墨的大傘,走出這間院子。 他本該,是那樣迫切地想要再一次見到這個人。 可當他真的走進那間屬于他的養(yǎng)父——慕羨禮的院子里的時候,他站在被雨水沖刷,浮起淺苔的臺階下,望著那緊閉的窗欞間透出來的光芒時,腳下卻好似生了根,令他始終沒有辦法再移動一步。 逐星感覺到,他冰涼的手在握著她的這個時候,指節(jié)開始不自禁地收緊。 捏得她生疼。 但是逐星沒有說話,透過院子里籠了玻璃罩子的燈光,逐星望見了他蒼白的側臉。 她一直靜默地守在他的身旁,看一眼那個透出瑩白燈光的屋子,又望一眼院子里的顏色昏黃的路燈。 雨水順著傘檐不斷地滑落下來,微冷的風吹得她衣裙上的流蘇來回晃動。 直到,那扇門打開的瞬間。 逐星猝不及防的,瞥見了一張熟悉的臉。 恍惚之間,腦海里許多有關于這樣一張慈和面龐的記憶涌上來,那一刻,她幾乎就要以為,自己回到了千年前的平漾苑里。 沉重的殿門緩緩打開,身著明黃龍袍,梳著整齊發(fā)髻的帝王負手而立。 那樣一雙眼睛里,透露著身為帝王的幾重威嚴,也散落出幾分從書本里浸泡出來的溫文清傲。 那樣的一張臉,在逐星的眼中,漸漸與這位忽然推門走出來的中年男人的面龐重合在一起。 不一樣的是,當年的帝王留有稍長的胡須,而眼前的這個人,卻胡須剃盡,連頭發(fā)也修理得很短。 “云殊?” 此刻的慕羨禮根本看不見逐星的身形,他只看見慕云殊撐著一把大傘,卻半邊都移去了他右肩更多的地方,卻淋濕了自己左邊的衣襟。 可在他的右邊,分明什么人也沒有。 “這么晚了你過來做什么?撐傘也不好好撐!”慕羨禮有些責怪似的說了一句,連忙向他招手,“別傻站在那兒了,快上來?!?/br> 但在他話音剛落的時候, 他就眼見著自己那個沉默著立在雨幕里許久的兒子,忽然雙膝一彎。 竟就那樣跪在了他的眼前。 黑色的傘送他松開的指節(jié)里掉落在了地上,雨水打在傘布上,發(fā)出更加清晰的脆響。 逐星也沒有防備,她回神的時候,慕云殊已經松開了她的手。 此刻,他就在她身側,卻是跪在那兒,跪在那個站在臺階上的中年男人的眼前。 “……云殊?”動了動手指,逐星望著他,一時怔住了。 “慕云殊你這是做什么?!” 慕羨禮沒有料到他這忽然的動作,他眼中明顯有所震動,錯愕過后,臉上又有了幾分薄怒,他剛想走下階梯,卻聽見慕云殊忽然開口喚他,“父親。” 慕羨禮聽見他說,“您就站在那兒,不要過來。” 或許是那一刻,慕羨禮在他眼中看到了諸多復雜晦暗的情緒,又或許是慕云殊那樣鄭重的語氣令他剛要邁出的腳步,驟然定在原地,再挪不動一步。 然后,他就看見慕云殊在如傾的雨幕里,深深地望了他一眼,然后俯身,手掌貼在了泥土雨水里,額頭重重地抵在地面,磕了一個頭。 而這一刻,逐星盯著慕云殊的背影半晌,她也忽然在他身旁跪了下來。 對著那個站在臺階上,一時無措的中年男人,也如他那般,是那樣認真又鄭重地磕了一個頭。 即便,慕羨禮根本看不見她的身影。 如此往復,逐星跟著慕云殊,對著慕羨禮磕了三個頭。 在慕羨禮看不見的地方,這個一瞬憋紅了眼眶的年輕男人,抿緊嘴唇,眼睫里有淚水混合著雨水,淌過他的臉頰,滴落無痕。 有許多的話,慕云殊在此刻,都想說出口。 譬如是這千年來,他所有的悔,所有的恨,所有的不甘與絕望…… 他都想講與他的老師聽。 他是那樣怨恨自己,沒能保護老師,沒能好好地與那么多的人一起,去守住魏國。 慕云殊無法忘記他的老師引劍自刎后,坐在那張冰冷龍椅上,脊背直挺,猶如勁松一般的模樣。 他沒有辦法忘記,畫學四年里,這位北魏的帝王,給予他的諸多教誨,又如長者一般,教給他做人的道理。 他也沒有辦法忘記,在應琥先斬后奏,將所有關于賑災款的罪責按在他的父親身上,并制造出他的父親與山匪反目,最終為山匪所殺的所謂“真相”的第三年,不顧應琥屢次明里暗里的阻攔,堅決為他的父親平反。 雖然應琥最終,推了旁人來做這替死鬼,也隱沒了諸多罪證,但慕云殊,仍舊感激他的老師。 老師他什么都好,就是太相信應琥。 慕云殊以為自己總有一天,可以讓老師看清應琥的真面目,他也一直為之努力著,可誰料,當老師真正看清應琥的時候,也是他作為亡國之君而自裁的時候。 應琥太狡猾,藏得也太好。 恨只恨,慕云殊當時年少,根基尚淺,沒有辦法從應琥手里拯救將頹的北魏,也沒有辦法留住老師的性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