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姑娘皮膚白皙透亮，一雙剔透的大眼睛撲閃有光，她皺皺眉，最終還是搖頭，“或許是沒收拾好吧。”

    收容所的失憶氣體已經(jīng)消除樂樂遇到S987的所有回憶，林柒文不再追問，對著還站在屋外的段落槿招招手。

    先前林柒文已和他打好招呼，到了后段落槿負責詢問記錄，他則負責觀察。

    段落槿揚眉，對于這些工作興趣缺缺，但還是毫不猶豫地大步走進來。

    樂樂還不到他的胸口，見到那個高個子青年不帶一絲破綻的笑顏，不禁打個寒顫，抗拒地后退兩步。

    “哥哥接下來會問你一些問題，借你一些時間，好不好？”林柒文雙手撐膝，見小姑娘對段落槿戒備的視線，心里生疑，只得將嗓子軟成柔水勸說。

    陽光被高大的身影遮去，樂樂抖得更厲害了，剛想逃去mama那里，那個笑的如同狐貍的青年就接過紙筆，直入主題。

    “名字?！?/br>
    “楊樂樂…”小姑娘縮頭，像個可憐的小蘑菇，驚慌下脫口而出。

    段落槿絲毫不給她喘息的機會，背部挺得筆直，身形頎長，記錄的同時繼續(xù)發(fā)問。

    他渾身散發(fā)著“趕緊了事”的味道，林柒文欲言又止，想勸他溫柔些，最終還是轉(zhuǎn)身開始暗自打量房間。

    淡色被套、原木桌椅，屋內(nèi)一塵不染，物品擺放井然有序，并無多余的裝修擺飾。

    桌面上高高疊起書籍，右手側(cè)擺放著一杯尚在冒著熱氣的熱茶。角落橫著一個電子鐘，落著幾個紅色數(shù)字：10：11。

    墻體在陽光直射下也沒有露出一絲污漬。

    衣柜頂層放著一個約莫一米長寬的透明收納箱，林柒文辨認半天，突然驚異起來：收納箱的底層是堆放的書籍，上面是一排排的光碟和游戲設(shè)備，除此之外，他能找到許多熟悉的小玩具。

    當班主任時，期末他沒少在班級沒收那些“違禁物品”。

    這樣看來，底層的書籍極大的可能是娛樂書本。

    這些娛樂設(shè)備很難想象是楊樂樂的，如同潘多拉的盒子，被藏在柜子的頂部。

    林柒文小心地看向楊樂樂，不難發(fā)現(xiàn)她右手中指第二個指節(jié)上的紅色印子——長時間握筆書寫。雖然小姑娘精神很好，但眼尾也有不易發(fā)現(xiàn)的疲憊。

    總不能是乘著大人入睡偷完游戲才有了疲累，林柒文只能將它歸結(jié)于刻苦學(xué)習(xí)。

    只是這樣一來，那些玩具就解釋不通。

    林柒文支著耳朵，一直關(guān)注著兩人的問答。楊樂樂雖然在段落槿面前細弱蚊吟，但并無異常之處。

    問答已進入尾聲，除去那箱子娛樂物品，林柒文知道無法在這里尋到更多線索。

    方才阿姨出去前說了句“最近愛學(xué)習(xí)”，他在“最近”這個詞上琢磨了半天。

    或許是曾經(jīng)貪玩，但臨近中考，奮發(fā)起來？

    林柒文眉頭緊皺，聯(lián)系上楊凡一充滿違和感的神情舉動，本就一團亂的思緒更是攪成一團。

    如果變得“奮發(fā)”的緣由是S987的注視，那么楊凡一會在被注視后產(chǎn)生什么行為？

    “問完了。”還在托腮思索，冷不丁鼻子被揪住了，林柒文迷茫地抬頭，段落槿笑瞇瞇地揚揚手中的紙，“問完了，小林林?！?/br>
    林柒文眨兩下眼，回過神再看去，楊樂樂早就馬不停蹄坐回桌前，翻開書本繼續(xù)解題。不知是拒絕與他們繼續(xù)交談，還是真的急于學(xué)習(xí)。

    疑惑更甚，最終林柒文還是禮貌和她道謝，出門時輕手帶上了門。

    最后一瞥，是楊樂樂趴在桌前專注的模樣。

    違和感越堆越厚，卻又說不出所以然，林柒文難受的厲害。

    被婉拒留下吃飯的提議，女主人解下圍裙，頗感遺憾，“真的辛苦你們來一趟了?！?/br>
    林柒文整理了下措辭，問道：“我們想確認一下，樂樂有保持健康的生活作息嗎？學(xué)習(xí)也不能耽擱了身體?！?/br>
    他想確認楊樂樂產(chǎn)生變化的轉(zhuǎn)折點。

    女主人擦拭著手上的水漬，生怕被誤會，忙點頭，“樂樂每天八點就睡了?！?/br>
    她想了下，斂下眉眼有些自責，“說起來，我得檢討。我太嘮叨，總念叨她不努力，這不前幾天還大吵了一架，說了些狠話…樂樂當時挺難過的。這下真學(xué)習(xí)認真起來，我倒心疼了?！?/br>
    “她也生氣，這傻孩子，還說什么‘我難道學(xué)三天三夜才是你的女兒嗎’這種話…哪個mama不盼著孩子好?！?/br>
    這話是很常見的賭氣的抱怨。

    “之前…是比較愛玩嗎？”

    “何止愛玩！”想起以前費盡心思全女兒讀書的時光，女主人深深吐了口氣，“就算是和我賭氣，學(xué)這段時間，也慶幸了?！?/br>
    林柒文點頭，又安慰了她幾句。

    按照女主人的說法，楊樂樂確實是這兩日轉(zhuǎn)了性子。

    S987也是前幾日剛被探測到，究竟是母親的嘮叨產(chǎn)生作用，還是收容器產(chǎn)生了影響，不得而知。

    此時已是正午，林柒文不斷思索，任由研究員搭著他的背帶他覓食。

    甚至下午跟著段落槿在城市閑逛的時候，林柒文也不忘忖量。

    日薄西山，一日沒得出結(jié)論，林柒文感到無比挫敗。坐在公交車上，搖晃的車廂倒是讓他思路陡然清晰起來。

    “吵架，發(fā)現(xiàn)收容器異常反應(yīng)…”

    突然，一個之前未注意到的地方浮現(xiàn)出來，林柒文離開房間時看著楊樂樂，分明記得電子鐘顯示的是：9.5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