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5節(jié)
她身子一震,抬頭,努力從虛晃的影子中分辨出來人的面容。 “陳……陳佳敏…”梁楨握拳靠在墻上,“剛才那杯酒…是不是有問題?” 陳佳敏撩了下掛在胸前的卷發(fā),故作夸裝地貼到梁楨面前,“面色潮紅,胸悶氣短,是不是還覺得渾身又熱又燙?”她半笑不笑地盯著梁楨,搖搖頭,“看來你是真的中招了,不過也不能怪我,當時桌上那么多酒,里面確實有幾杯里頭擱了點東西,誰曉得剛好給你喝的那杯就有問題啊,要怨也只能怨你自己運氣太好?!?/br> 梁楨氣得閉上眼睛,現(xiàn)在她已經(jīng)沒腦容量再去思考陳佳敏的動機,舔了下發(fā)干的嘴唇。 “麻煩…麻煩送我回去……” “蛤?”陳佳敏夸張地笑,“我過來跟朋友玩兒的,人都還在包廂等我呢,我哪來功夫送你回去,要不這樣吧,我讓大春送你,就剛才問你要微信那男的,我看他挺吃你這一款,你在這等著啊,我去包廂喊他過來……”陳佳敏扔下幾句話就往回走,梁楨伸手扯了下,卻只扯到空氣。 眼看陳佳敏已經(jīng)閃過拐角沒了人影,梁楨強撐住,扭頭扶住墻跌跌撞撞往另一個方向走。 她無論如何不能落到那男人手里,可是腳步越來越沉,眼前光影也越來越重,梁楨幾乎都能聽到自己喉嚨口的吞咽聲。 這里是酒吧,即便能夠順利下樓,樓下還有卡座,舞池和大廳,再不濟撐到外面,門口還有大把“撿尸”的人在等。 梁楨深諳這種地方的游戲規(guī)則,且隨著藥性的加深,她的情況只會越來越嚴重。 得想一個辦法。 得……想一個辦法…… 梁楨看了眼四周,在一片晃動發(fā)糊的視線中勉強辨別出“洗手間”三個字。 對,去洗手間,去洗手間…… 梁楨幾乎是連跌帶撞沖進洗手間,找了個沒人的小隔間一頭載進去,落上鎖之后才一屁股跌坐到馬桶上。 整個過程其實不過才半分鐘時間,可卻幾乎花光了所有力氣,以至于梁楨在手機上翻號碼的時候整個人都在抖。 快一點,快一點…… 她用拳頭敲著自己的腦袋,想借此讓自己保持清醒,可是根本沒有用,隨著藥性發(fā)揮作用,熱得幾乎快要窒息。 找誰來接自己回去,這副鬼樣子! 梁楨的手指在屏幕上胡亂劃下去,直到看到一個名字——唐曜森。 對,唐曜森! 屆時她腦子里已經(jīng)糊成一團,早就失去了獨立分辨和思考的能力,殘存的也無非就是一點本能。 梁楨最終撥了唐曜森的號碼,后來想想或許也是天意。 唐曜森接到梁楨電話的時候正從機場往回趕的路上,晚上的航班,落地濘州已經(jīng)快要十一點,他第二天還有一個早會,正在車上看會議資料,結(jié)果旁邊手機就開始亮,看到來電顯示的時候他還愣了下。 很奇怪為什么這么晚梁楨還會聯(lián)系他。 “喂…” “唐大哥…”梁楨虛弱又帶點氣短的聲音傳過來,唐曜森背脊都僵了下。 “是我,怎么了?” “我……我出了點事,你能不能……過來接我一趟……” 電話一直沒掛,唐曜森要求她保持通話,可以時時知道她那邊的情況,但通話持續(xù)了幾分鐘那邊就自動掛斷了,唐曜森再打過去已經(jīng)顯示關機。 后半程路簡直過于漫長,唐曜森恨不得能插個翅膀直接飛過去,好在機場就在城南,從機場方向往那邊開大概二十來公里,司機一路飆速,平時要開半個小時的路程那天只用了二十分鐘。 車還沒停穩(wěn)唐曜森就跳了下去,一路跑著上了三樓。 當唐曜森踹開女廁那扇隔間門的時候看到蜷在地上的身影,感覺自己的心臟都快要從喉嚨口蹦出來。 “梁楨,楨楨?” 唐曜森蹲下去拍了下梁楨的肩膀,悶頭趴自己膝蓋上的人抬了下頭,原本白皙的面頰潮紅發(fā)燙,被汗水浸濕的頭發(fā)一縷縷全部黏在臉上,雙目更是通紅潮濕,一雙黑瞳像受驚的小鹿似地瞪著沖進來的唐曜森。 唐曜森腦子里轟地一下。 “你……”他原本想問下梁楨感覺怎么樣,但見她手背上兩道月牙樣的齒痕,已經(jīng)滲出斑斑血跡。 這副模樣他也不忍心問了,上前一步。 “起來,我先帶你離開這里。” 唐曜森攙著梁楨把人從地上拽了起來,本來縮那還好,站起身才看到她衣衫不整,裙子的領口被扯掉了好幾顆扣子,耷拉下來之后可以看到里面淺紫色內(nèi).衣。 唐曜森非禮勿視,別過頭,脫下自己的外套裹住梁楨,企圖扶住她先走出小隔間,可梁楨腳下根本沒力氣,沒走兩步身子就往下沉。 “走不了?” 梁楨搖了搖頭,企圖想發(fā)出點聲音,可發(fā)干的喉嚨像是被裹了一層沙子,嘴巴張了張,楞是發(fā)不出一點動靜。 唐曜森將她身上披的外套扯下來,從頭上兜下去。 “走!”遂一把抱住梁楨出了洗手間。 …… 鐘聿加完班回到酒店。 介于做戲要做全套的道理,最近這段時間他還是跟葉千橙“住”在一間房,不過是酒店的總統(tǒng)套房,有兩個獨立臥室,晚上兩人也是分房睡,形式上其實更像一對合租的男女。 鐘聿進房間的時候葉千橙剛洗完澡出來,端著一盤洗好的提子問鐘聿吃不吃。 一頭栽倒在沙發(fā)上的男人雙手搓了下臉,“不吃!” 他滿身疲憊分明都寫在臉上。 葉千橙其實并不清楚他在公司每天都要干什么,關于項目她也是一知半解,但因為兩人的“同居”關系,知道鐘聿每天熬夜加班,累得也是夠嗆。 最主要他還有很多壓力。 “我就搞不懂了,既然你手里都已經(jīng)掌握了證據(jù),為什么不直接報警?”葉千橙盤著兩條腿坐鐘聿旁邊,一邊吃著普通一邊問。 鐘聿身子往后靠了靠,搖頭,“現(xiàn)在還不是時候!” “因為證據(jù)還不夠充分?” “這也算是一個原因!” 他手里確實握了些東西,但如果報警不能一網(wǎng)打盡的話,打草驚蛇反而會落得前功盡棄。 “不過主要還是考慮公司的情況?!?/br> 葉千橙不解,“這跟你公司有什么關系?” “如果我現(xiàn)在報警,即便證據(jù)確鑿,蔣家那邊栽了,對公司來說未必是好事?!?/br> “為什么?” “因為打擊太大!” 從鐘壽成去世,鐘盈被曝患有抑郁癥,再到蔣縉因內(nèi)幕交易被移交司法機關,一路過來全是負面新聞,以至于最近半年來鐘氏股票持續(xù)走跌,二季度財報出來顯示已經(jīng)接近虧損。 加之鐘聿上位之后大刀闊斧地裁員換人,又投巨資促進能源項目啟動,這一連串動作已經(jīng)讓鐘氏處于岌岌可危的地步,或者說風雨飄搖也不為過。 “蔣家這些年在鐘氏做事,根基已經(jīng)扎得很深,我擔心一下拔出來會傷到根本。” 葉千橙想了想,覺得也有道理。 “那你后面什么打算?!?/br> “暫時先穩(wěn)住他們,等能源項目進入正軌,我會視情況而定?!?/br> 葉千橙一聽就不爽了,“那我跟你就一直這么不清不楚地耗著?” 鐘聿轉(zhuǎn)過去瞄了她一眼,“怎么,虧待你了?” “不是虧不虧待的問題,可也不能一直這么演下去啊,況且我懷疑蔣家那邊已經(jīng)查到我的身份?!?/br> “為什么這么說?” “前幾天有人在酒吧門口搶我的包,我追上去跟那人過了兩手,把包搶回來了,但后來想想覺得這事不對勁?!比~千橙又往嘴里扔了個提子,“酒吧門口到處都是監(jiān)控攝像頭,晚上還有值班巡邏的治安民警,如果真要搶包沒理由選在那里動手。” 鐘聿挑了下眉梢,“所以你是覺得有人故意在試你身手?” 葉千橙:“對啊,這不明擺著吧,不然哪個沒腦子的會在那里搶我包。” 鐘聿笑了笑:“倒還不算太笨?!?/br> 葉千橙:“…你這話什么意思?” 鐘聿捏了下鼻梁,“沒什么,如果對方真的是試探你身手,你現(xiàn)在應該已經(jīng)暴露了。” 葉千橙:“……” 鐘聿:“不過也無所謂,演了這么久他們要還不懷疑就真是智商有問題了,再說我現(xiàn)在已經(jīng)算跟那邊攤了一半牌面,他們要查你的身份也合情合理?!?/br> 葉千橙:“那你就不擔心???” 鐘聿:“擔心什么?” 葉千橙:“擔心你自己的安危?。∪绻沁呎鎲市牟】竦揭欢ǔ潭?,跟你來個魚死網(wǎng)破!” 蔣家目前已經(jīng)知道鐘聿手里有把柄了,按照正常人的邏輯肯定會有所行動。 “你就不怕他們……喀!”葉千橙劈手作了個一刀封喉的手勢,“直接殺人滅口怎么辦!” 鐘聿笑了笑,“你別說,這個問題我還真想過!” “那你還不多找?guī)讉€保鏢跟著你?” “有用嗎?”鐘聿哧笑,“如果他們真起了殺心,我找多少一個團跟著我也沒用吧!” “但總好過你現(xiàn)在關著屁骨滿大街跑吧。” “……” 鐘聿汗顏,她這比喻……不過倒是形容得很貼切。 自跟蔣玉伯攤牌之后他就不把葉千橙帶在身邊了,跟平常一樣獨來獨往,最多就是帶個司機和陸青,去b市也是如此,這點葉千橙一直想不通。 “你這是打算以身作餌,引蛇出洞?”葉千橙還是好奇。 鐘聿蹙眉看她,“你小時候成語學得倒挺好!” “不是,你還真這打算?”葉千橙都無語了,“你以為你在拍警匪片啊,以身作餌的把戲是要死人的,還不如直接報警?!?/br> 鐘聿:“報警也未必能夠一網(wǎng)打盡!” 葉千橙:“那你也不至于用這種白癡辦法吧,更何況你自己都說了,他們手里已經(jīng)背了好幾條人命,逼到絕路狗急了跳墻也不是不可能!” 鐘聿:“所以我才更要獨來獨往,總好過他們?nèi)ξ依掀艃鹤酉率謴?!?/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