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5節(jié)
盡管知道他這是在安慰自己,但梁楨心里多少舒服了一些,加上孩子情況也算穩(wěn)定了,也有人陪在自己身邊,梁楨懸了一整晚的心總算落了地。 “我之前不知道你在上海出差,讓你連夜趕回來,有沒有耽誤到你工作?” 梁楨重重掐了下她的手,“傻的嗎,發(fā)生這么大事,你不找我找誰?我是孩子他爹,今天別說上海了,就算在外太空我也得坐火箭趕回來!” 梁楨噗嗤一笑,“哪有你說得這么夸張!” 鐘聿瞬時松了一口氣,“會笑了?會笑就好?!?/br> 梁楨:“……” 鐘聿又抬起她的臉,讓她對著光。 白皙皮膚上五根手指印輪廓鮮明,鐘聿拿指腹輕輕蹭了下,“還疼嗎?” 梁楨趕緊別開,“沒事了?!?/br> “鐘盈下的手?” “嗯?!?/br> “什么時候?” “剛才在醫(yī)院,豆豆在里面縫針的時候?!?/br> “她是不是真瘋了?傷了豆豆,居然還有臉跟你動手?” 梁楨回憶當(dāng)時的場景,可不就是瘋了嗎。 “她以為豆豆時候唐曜森的兒子?!?/br> “你沒跟她說清楚?” “想說,但沒來得及,而且她的情緒太容易激動,很難聊得下去?!?/br> 鐘聿想了下,“確實,她最近兩年好像真有點問題,只是讓你受委屈了?!?/br> “不過我也沒讓她討到便宜,我還手了!” “你也扇了她一巴掌?” “不是,我掐了她脖子,差點沒把她直接掐死!” “……” 鐘聿怔了怔,隔了兩秒才把這劇情續(xù)上,不由翹了個大拇指。 “你行!” 他是在上海項目工地上接到梁楨電話,說豆豆被鐘盈推了一把送了急救中心,當(dāng)時他就知道梁楨可能要受委屈了,他恨死了自己怎么偏偏在這時候出來。 “我以為蔣玉茭會為難你,所以給姓唐的打了電話?!?/br> 這回?fù)Q梁楨愣了,“唐曜森是你叫來的?” “我本意上肯定不愿意,但當(dāng)時那種情況,估計也只有他能護著你,還能鎮(zhèn)得住場?!?/br> 梁楨當(dāng)時還想,唐曜森怎么會來得那么及時,照理發(fā)生這種事,蔣玉茭跟鐘盈瞞都來不及呢,應(yīng)該不會主動把他叫來,原來是鐘聿打了電話。 “你就這么小瞧我的嗎?覺得我肯定會被她們欺負(fù)?”梁楨冷笑了下,“但別忘了,我一個人能把豆豆帶到這么大,也不是好惹的,如果今天豆豆真的因為鐘盈那一堆有個三長兩短,你信不信我真能直接擰斷她的脖子。” 不用現(xiàn)場看到了,就光看她此時眼里迸出來的寒光就知道這丫頭發(fā)起狠來真的挺可怕。 鐘聿雙手扶住梁楨瘦削的肩,“行,你是女俠,你牛逼,不過你怎么也不想想,他是我姐,你擰我姐的脖子?” 梁楨眼波掃過來,“她把你當(dāng)過弟弟沒,你何曾又把她當(dāng)過你姐?” “也是。” 鐘聿唇角勾了下,不知是嘲諷還是冷笑,完了又蹭了下梁楨的臉,“我司機還在樓下,要不讓他送你回去洗個澡再換身衣服?” 梁楨襯衣上全是血漬,折騰這么久也不知道出了幾身汗,確實狼狽不堪。 “那這……” “我守著?!?/br> “可是…” “行了哪那么多顧慮?我是豆豆爹,他是我兒子,親的,嗯?” 鐘聿用手指撥了下梁楨額頭有點亂的頭發(fā),兩人挨得近,燈光落入彼此眼中。 梁楨在他眸底看到一個蒼白的自己,他一只手掌始終包裹著她的手指,里面干燥溫?zé)?,還時不時摩挲一下她的指腹。 他所有的小動作都像是在往她身上膩。 梁楨覺得心口燙燙的,這么多年她一個人帶著豆豆都已經(jīng)習(xí)慣了,大大小小經(jīng)歷了不知多少事,但次次都是一個人咬牙挺,可是這回好像有點不一樣。 有人在自己身邊,可以跟她分擔(dān),可以給她肩膀。 她往后靠了靠,將發(fā)軟疲憊的身子靠在椅子上,輕輕吁了一口氣。 “好,那我回去一趟,順便給豆豆收拾點東西。” 梁楨拿了包起身,走到門口又停了下來。 “你晚飯吃了嗎?” 鐘聿正給豆豆壓被子,轉(zhuǎn)過來,“好像還沒有!” “好像?” “…我兒子腦袋被開瓢,嚇都嚇?biāo)懒?,哪還有心情顧著路上吃東西?!?/br> “……” 梁楨走后鐘聿坐到她之前坐的椅子上,椅子正好挨著床。 床上的小人睡得其實并不安穩(wěn),不知是藥性作用還是傷口疼,小家伙眉頭皺得很緊,不時嘴里還要哼一聲。 額頭也有薄汗,鐘聿抽紙巾給他擦了幾次。 這么大孩子腦袋上縫五針,他都不敢去多想。 剛才梁楨在的時候他不能表現(xiàn)得太明顯,可是現(xiàn)在人走了,他雙手狠狠揉搓了兩下臉。 回想當(dāng)時接到梁楨電話時的心情,何謂心急如焚,何謂六神無主,何謂失重感,他算是一次都體會得夠夠的了,而剛才進(jìn)來看到床上躺著的豆豆,包括渾身是血面目蒼白的梁楨,那一刻他又體會了一遍切膚之痛。 孩子,女人。 骨rou,愛人。 他之前還在想,若梁楨考慮之后最終還是拒絕他,他是否還能接受一個折中的方式,比如兩人就這么不清不白的處著,只要她不結(jié)婚不找其他男人,他或許也能接受。 可是現(xiàn)在他覺得自己接受不了了,他得把孩子跟梁楨都牢牢放在自己眼皮子底下。 他要看著他們,守著他們,也要永遠(yuǎn)擁有他們。 自己的女人,自己的兒子,他要給他們貼個自己的標(biāo)簽。 梁楨回去洗了澡,換了身干凈的衣服,又給楊劍打電話請了一星期假,只說孩子生病了需要在家照顧。 之前無辜“曠工”一周,莫名其妙回來剛上兩天班,又要請假,以為楊劍會說什么,沒想他在電話里只字未問。 只說:“你也沒底薪,做多做少都是你自己的事,我也相信你有自己的打算,畢竟你這么聰明又這么會算計,不過我還是想提醒一句,你還年輕,做任何決定之前自己都要考慮清楚。” 梁楨愣了下,但很快反應(yīng)過來,大概楊劍也誤會了自己跟唐曜森之間的關(guān)系。 不過這時候也不方便解釋,更何況解釋了誰相信。 “我明白,謝了!” 梁楨掛了電話,回房間給豆豆收拾了幾身換洗衣服,又帶了兩套玩具,走到門口再度折回去,將桌上那個藍(lán)色小人和黃色小人一同裝進(jìn)包里。 司機孫叔還在樓下等,見梁楨下樓,趕緊過去幫她拎東西,又繞到附近一家餐廳打包了晚飯,重新回到醫(yī)院已經(jīng)快十點了。 梁楨拎了大包小包推開病房門,里面靜悄悄的,進(jìn)去見鐘聿坐在床前面,雙手握拳撐著額頭,不知是睡著了還是在想事情,只是此時他背對著門,梁楨也看不到他的表情,只看到他后背肌微隆,黑色襯衣因手臂用力而略略繃緊,坐在燈光下是一個高瘦挺拔卻又帶點落寞的后影。 梁楨看了一會兒,走過去。 “睡著了?” 鐘聿這才抬頭,“沒有,想點事?!?/br> “想什么事想得這么出神,我進(jìn)來你都不知道?” 鐘聿笑了笑,沒回答這個問題,起身接了她手里拎的東西。 “怎么把這玩意兒也帶來了?!?/br> 是家里那只毛絨小海豚。 “他每晚都要抱著才能睡覺,怕他一會兒醒了吵著要?!?/br> “這么重要?”鐘聿看了眼手里的海豚,有些舊了,毛絨布也明顯褪色,聞了聞,“好像還有奶香。” “不至于吧,我都把罩子脫下來給他洗了很多次了?!绷簶E不相信地把海豚拿過來自己聞了下,“還真有!” “抱了多久了?” “很多年了吧?”梁楨回憶,“兩歲的時候就開始抱著睡了。” 鐘聿突然一笑。 梁楨:“你笑什么?” “有他老子的風(fēng)范?!?/br> “什么意思?” 鐘聿順手把梁楨一攬,“一樣?xùn)|西抱慣了就懶得換!” 梁楨頓了下,把海豚拍過去,“滾!” 鐘聿笑著把海豚接住,在手里捏了捏,想到之前帶梁楨去島上玩,那次豆豆問他能不能見到海豚,可見小子對這玩意兒真的情有獨鐘。 “喂,等兒子出院了,傷口養(yǎng)好了,我們?nèi)齻€出去玩一趟吧,我?guī)タ纯凑婧k唷!?/br> 梁楨當(dāng)時正在收拾帶來的衣服,怔了下,回答:“到時再看吧?!?/br> 這個回答不算熱情,但也沒有拒絕他。 鐘聿拿舌尖頂了下腮幫,沒事,慢慢弄。 “過來吃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