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天澤松開手，頭上的青筋跳起，“真是蠢死了。你還能再蠢點嗎？”

    “我是太蠢了。”

    短暫的沉默，邵白低著頭，他忽然覺得楚師兄說得話真的沒錯。

    他就是太蠢了。

    世上有幾人能與他一樣重新活一次，然而有了這樣難得的機會，他還是沒有什么長進。

    總是后知后覺。

    這話是從楚天澤嘴里說出來的，當(dāng)然，這也不是楚天澤第一次對邵白這么說了。

    但當(dāng)小傻子當(dāng)著他的面這么直白地承認下來——

    他心里相當(dāng)不爽。

    楚天澤不耐煩地伸出手臂，一巴掌拍在了少年的后腦勺上，少年疼的輕輕唔了一聲。

    “不準說自己蠢，沒人會這么說自己的，懂嗎？”

    少年滿臉迷茫，顯然是不太懂，“自己不能說嗎？”

    “別人怎么貶低你都無所謂，自己不能這么說?！背鞚赡樕系纳裆y得表現(xiàn)得十分嚴肅，“如果自己都瞧不起自己，那才是真的蠢?！?/br>
    邵白耷拉著腦袋，楚師兄說得很對，但他已經(jīng)對自己很失望了。

    但凡他聰明一點點都能早點發(fā)現(xiàn)兄長的不對勁。

    而不是等兄長累的都喘不上氣了才緩過神來。

    “可……我真的不聰明，還很遲鈍，而且?guī)熜忠彩墙?jīng)常這么說我的。”

    “師兄都這么說肯定是有道理的?！?/br>
    楚天澤只覺得氣悶的頭疼，若不是知道這小傻子什么心事都寫在臉上，他甚至都懷疑對方說這些話是故意來聲討他的。

    真他媽的，他說的話都是金玉良言嗎？

    除了這個小傻子，誰會把他隨口說的話當(dāng)圣旨一樣供著。

    楚天澤是沒開導(dǎo)過別人的，他不屑也不會，而最主要的是他向來懶得管別人的閑事?？蓪τ谛∩底?，他有種很難言明的責(zé)任感。

    雖然很不想承認，但他確實從小傻子身上得到了或多或少的慰藉。

    他看不得對方莫名其妙擺出這幅自我嫌棄的樣子。

    “我剛出生的時候，我全家就很討厭我?！背鞚烧f得有些艱難，他其實不怎么太想再說起這段往事的，但他并不會空洞的說教，他只能拿自己的那點經(jīng)歷來說事，“因為我的發(fā)色、我的瞳孔……因為我身上的一切都是他們厭棄的，后來覺醒出法紋后，他們除了厭棄還多了恐懼?！?/br>
    “楚師兄……”邵白有些慌亂，他沒有想到楚天澤會突然說起自己過去的事。

    他一點準備都沒有。

    “閉嘴，聽老子說完?！背鞚汕榫w有些暴躁，接著說，“他們老是說我臟，不允許我靠近他們。我當(dāng)時還小，信了他們的鬼話，便真以為自己身上臟了，大冬天發(fā)了瘋似的跳到河里去洗，搓得自己皮都快爛了才敢上岸。結(jié)果，不僅他們對我的態(tài)度沒有一點改變，我他媽的還凍出了病差點把腦子燒壞了。”

    楚天澤說得有些生氣，似乎大多是因為自己年幼時的愚蠢。

    而講到自己當(dāng)時受的痛苦便是只言片語就帶過了。

    這些痛苦其實并不難想象，最親近的人無休止的謾罵，冰天雪地里的刺骨的河水，被病痛折磨而蜷縮的身影，只需要幾個縮略的畫面就足以讓邵白為之心疼不已了。

    “楚師兄，你是個很好的人，都是他們的錯?！?/br>
    “老子當(dāng)然知道。從那天后，我就想明白了，以后無論他們說什么，我都不會在意了。因為我知道臟的不是我，而是他們的自己，是他們的眼睛，他們的心?！背鞚傻纳袂橐琅f傲慢，毫不掩飾自己對那些人鄙視。

    “楚師兄，那些人太過分了，他們憑什么這么對你？”邵白十分憤懣。

    “還不是因為我當(dāng)時太弱了，只有弱的人才會過得如此可憐?！背鞚梢娚倌昝嫔想y過，有些好笑拍了拍對方的腦袋，“你覺得老子會吃啞巴虧嗎？”

    邵白連忙搖頭。

    “呵?！背鞚杀簧倌暧行┕吠鹊谋憩F(xiàn)取悅了，挑了挑眉神情有些得意，“他們不是覺得自己血統(tǒng)尊貴的不得了嗎？老子覺醒了法紋以后，干的第一件事就是把他們老祖宗的太廟給炸了個稀巴爛，不是顯擺自己千年傳承嗎？老子給你把祖根都刨了?！?/br>
    “楚師兄，好厲害?！鄙倌暌荒樣芍缘馁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