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4章 番外五十六 血債血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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袁龍乃是天刀會四大護法之一,同時也是天刀會刑罰堂的副堂主,常年在外執(zhí)行追捕任務(wù)。負責(zé)押送各種身負天刀令的人物,上至皇親國戚,下至殘暴惡霸,也經(jīng)歷過許多生死關(guān)頭,這眼前二人,不過是江湖中宗門弟子,武功平平,自然不會放在心上。 袁龍抽出腰間彎刀,一個飛身便下了馬,右手提刀,左手撫額,懶散地說:“你二人現(xiàn)在退去,我放你們一條生路。” 宋景陽提劍的手緊了緊,正想開口問問這袁龍。沒想到還沒開口,就聽見一聲輕喝,一道秀麗的身影一閃而過,盧清秋舞著長劍,沖了上去。 “惡賊,受死!” 一招“長虹貫月”,盧清秋右手腕一個迂回,長劍氣勢洶洶地直刺過去。袁龍不慌不忙,側(cè)身一躲,彎刀翻轉(zhuǎn),將刺來一劍擋下,緊接著往前踏了幾步,手臂一揮,彎刀一個擺尾,寒光閃過,直接滑向盧清秋的脖頸。 袁龍這招兇狠無比,乃是直取性命的殺招。這是歷經(jīng)生死考驗而練就的制敵招式,沒有任何花哨,一刀掃去就要斬了盧清秋的頭顱。旁邊的宋景陽當(dāng)然不能坐視不管,只能先救下這一招。長劍挑去,“?!钡靡宦暎邢嘧?,擦出一絲火花,盧清秋趁機先退下幾步,宋景陽接替而上。 宋景陽與盧清秋不同,或者說是漓江劍派與南山劍派不同。雖是同修劍道,但是南山劍派修習(xí)的是精妙劍招,其以快劍和慢劍兩種劍法聞名,主要練得是手上功夫。而漓江劍派則主要修習(xí)的是內(nèi)勁、內(nèi)氣,主張真氣御劍,這種劍法是一種很難修習(xí)大成的劍法,內(nèi)門弟子只能做到浮氣于劍身,使劍招時更加空靈輕逸,威力并不強大。唯有內(nèi)氣修到高深層次才能凌空御劍,到了這種地步,才只能算作登門入室,而最終的聚氣凝劍,才算是以氣御劍的大成地步。但是走到這一步的,整個漓江劍派,只有萬竹生一人而已。 宋景陽是萬竹生門下三大親傳弟子之末,平時也受了萬竹生指點,才堪堪窺探到凌空御劍的法門。 宋景陽手掌一翻,向上輕輕一拍,那柄長劍便神奇地懸浮在手掌上,而銀亮的劍身上絲絲縷縷的真氣輕飄浮動,裹在其中的長劍一陣微顫,不斷旋轉(zhuǎn)著。宋景陽再一翻掌,似有一股隱約的真氣涌入他的掌心,用力往前一推,那半空中的長劍便如閃電一般沖向袁龍。 盧清秋這時也穩(wěn)住身形,腳尖發(fā)力,一躍而起,手中長劍也舞動著殺向袁龍。 袁龍沒想到這二人還有些手段,好似是經(jīng)常配合出招一般。當(dāng)下也不怠慢,右手握著彎刀的刀柄向前一遞,左手跟過去,從刀柄后端往后一抽,竟然抽出來一柄尖細的短刃,那短刃不像是匕首,外形奇特,倒像是一把錐子。袁龍左手攥著那細細的錐柄,右手橫過鋒利的彎刀,再一扭轉(zhuǎn),彎刀如同在空氣中劃了一圈,迎向宋景陽和盧清秋刺來一劍,這乃是一招“旭日東升”,此招巧妙,專用來混戰(zhàn)中卸人兵器。 宋景陽一劍疾如風(fēng),眨眼便先到了袁龍眼前,但卻像是泥人入海一樣,卷進了彎刀漩渦之中,不受控制般滯空不前。盧清秋這時一劍才剛剛到來,結(jié)果也是一樣,因為女兒身力量小,竟然連長劍也脫了手,吸了進去。袁龍輕輕一笑,收招一躍,彎刀一揮,便將兩柄長劍甩了出去。此時二人手中兵器皆被卸了去,怎敢空手接白刃,慌忙躲閃。袁龍躍起,左右開弓,彎刀舞動,大開大合,而錐劍護于胸前,伺機而動。 這二人武藝不精,也沒什么制敵經(jīng)驗。站在袁龍面前,就像是一只兔子一般,毫無還手之力。盧清秋急了,身法紊亂,又受了一刀,手臂上劃開一道血痕,鮮血湍流。她一邊退散,一邊喊著:“段霸,你……你還不動……快來助陣?!?/br> 而后邊依然悠閑騎在馬背上的段霸一聽,不免苦笑。這兩個后生只知道自己受了小傷,卻不知道自己奇毒封xue,哪還能使什么功夫?要讓自己動手,恐怕是心有余而力不足?。?/br> 這時宋景陽堪堪脫身出來,瞟了段霸一眼,也來不及說什么話,見袁龍彎刀又斬了過來,想要一刀劈了盧清秋。心中大嘆不妙,因為盧清秋這時已入了絕境,步法已亂,退閃不及,就要吃下這一刀。再不敢猶豫,手掌一抖,想要隔空將甩在五米開外的長劍吸回手中,然后去救盧清秋。 掌中真氣急速凝結(jié),宋景陽緊皺著眉頭,心中其實非常不安。這招施展所需要的內(nèi)氣要求十分渾厚,平常演練時他從來沒有成功過,這次當(dāng)真是危難關(guān)頭不得不鋌而走險一次了。 袁龍的彎刀一寸寸的向著盧清秋的面門移動著,盧清秋慌張而又驚懼的臉像是被凍結(jié)了一般,愣愣地看著那刀刃末端流轉(zhuǎn)的一縷寒光,眼神中一抹越來越沉重的絕望愈加強烈,她正要微微閉眼,這時,眼前卻猛然出現(xiàn)了一張臉,是的,是宋景陽。 宋景陽嘴角輕輕泛著笑意,溫柔地注視著盧清秋受驚的臉龐。一雙大手將她擁入懷中,她的頭沉沉地鉆進他的環(huán)抱中,只聽見一聲聲清晰的心跳聲,伴隨著那幾乎埋沒掉的刀刃切開皮膚的聲音。盧清秋隨著宋景陽一起向后倒去,那環(huán)抱著雙臂似乎也越來越軟,最后好似失去了力氣,慢慢松開了盧清秋的身體。盧清秋緩緩抬起頭,盯著宋景陽近在咫尺的眼睛,卻看見那原本神采奕奕的眼睛現(xiàn)在已經(jīng)失去了光亮,但是依舊很溫柔,他的嘴角仍然保持這上翹的角度,讓人感覺很溫暖。 時間在這一刻緩慢了下來,盧清秋眼睛眨也不眨,就這樣看著他。直到感覺有一股溫?zé)岬囊后w順著她的手指縫隙流過她的手臂,她的腰間,這才瞪大了眼睛意識到了什么,一眼望去,殷紅的鮮血,已經(jīng)浸透了他的衣裳,那一抹抹艷麗,映在他的白色長袍上顯得奪目刺眼。 其實宋景陽已經(jīng)成功施展出了那一招,不過他仍然選擇了用自己的身軀為盧清秋擋下袁龍一刀。因為袁龍的刀太快了,快到他甚至連長劍握到手中的時間都等不及,但也怪他太弱,若是能像他師尊一樣,就可能不會陷入這般境地了。但他乃是性格灑脫之人,也懶得想這么多。電光火石之間,他唯一想到的,僅僅只是去保護他的清秋,如此而已。 眼前盧清秋的臉逐漸模糊,背上傳來的劇痛不斷壓迫著他,他感覺好累,眼皮再也撐不住,輕輕眨了一下眼,便再也不想睜開了。腦袋沉重感覺像是一座山,壓著他慢慢垂下頭,倒在盧清秋肩上。 袁龍收住手中彎刀,他的心中也是微微震動。也不說話,慢慢擦拭掉刀上沾染的血跡,看著已經(jīng)愣住的盧清秋,還有她眼角滾動著的淚水,微微皺眉,轉(zhuǎn)過頭,緩緩走向身后的馬。他不是冷血嗜殺之人,之前甚至不知何事惹怒了這二人,現(xiàn)在看見宋景陽為救盧清秋挨了他必殺一刀,也是暗自嘆息。決定留手,放過他們離去。 盧清秋腦中一片空白,心口狂涌而出的劇痛壓抑得她說不出話。她就愣愣地望著天空,也任由宋景陽一動不動地躺在她身上。這忽如其來的變故,好像一切都那么不真實,卻又那么真真切切地發(fā)生。 袁龍上馬,輕輕一抖韁繩,馬兒輕哼一聲,慢慢繞過那二人向前走去。段霸無奈著緊跟袁龍,路過盧清秋身旁時,細細瞅了她一眼,面無表情的她像是也死去了一樣,直勾勾得盯著天空沒有任何動作。 不過剛離開十來步遠,變故又發(fā)生了。只聽見一群嘈雜的馬蹄聲自后方傳來,不一會兒,一群密密麻麻的黑色身影出現(xiàn)在袁龍和段霸的視野中。來人越來越近,終于能看清時,袁龍眼神卻忽然變得凝重起來。 其中那起首一女子最為耀眼,穿著乃是一身艷紅綢緞,衣領(lǐng)微敞,胸部傲滿,腰間盤著一條青云鞭,烈焰紅唇,眉眼高挑。 而身后那群人都穿著黑色錦衣,紫金鑲邊,衣擺還紋著兩片血云,衣服胸口處繡著龍飛鳳舞的三個大字——風(fēng)雷堂。 段霸也看得呆了,那起首女子并不是風(fēng)雷堂之人,她叫柳影。說起這柳影,倒是叫段霸大為頭痛,這女子是號稱“江西毒王”柳一斜的獨女,段霸與柳一斜有不少交情,也認識了這柳影。可是自從相識之后,柳影偏偏鬼使神差地纏上了段霸,不僅想加入風(fēng)雷堂做個副堂主,還揚言此生一定要嫁給段霸為妻。 不過段霸不是不喜這柳影,況且這柳影性格開朗,又生的嫵媚,是個男人都把持不住,只是柳影性情強勢,時常和段霸作對,惹了不少麻煩,讓他頗為頭痛。他心中本想先磨礪一下這女人的性子,再考慮是否迎她過門做自己的夫人。 這次自己來天仙谷也沒帶下屬,更是瞞著柳影獨自前來??墒菦]想到這個時候柳影竟然出現(xiàn)了,倒是讓他心中又是驚訝又是歡喜。 段霸心中一想自己眼下的處境,不禁覺得這柳影此時來倒真不是一件麻煩事。而更像是歪打正著,天助我也。 一行人行至跟前,那柳影一個翻身便下了馬,看見段霸老老實實騎在馬背上,捂著嘴笑成一團,一邊笑著還一邊伸出手指指著一臉愁苦的段霸,大聲說:“段哥,一路來也聽說了你的事跡,倒是好生狼狽啊!哈哈哈?!?/br> 笑了一陣,柳影終于止住了笑容。一個媚眼拋給了身前的袁龍,語氣很隨意:“如今我來了,你,就可以走了?!绷皦焊徽J識袁龍,不過一路而來,也打聽了不少消息,知道是這袁龍救了她段哥,所以才“好聲好氣”地讓袁龍離去。而至于她怎么會來到這里遇上段霸二人,其中卻是一種巧合。其實在段霸獨自前往天仙谷的那天夜里,她去風(fēng)雷堂尋找段霸,因沒有見到人,便對著風(fēng)雷堂的副堂主江易一頓死纏爛打,江易這人乃是段霸心腹,嘴巴嚴實得很,根本不向柳影透露半點風(fēng)聲。柳影使出渾身解數(shù),也撬不開江易的嘴,后來靈機一動,狐媚地挑逗這江易,要使一出美人計,江易心中知道段霸遲早得收服了這個魔女,但段霸也親口吩咐過他不得泄密,可見柳影這般動作,也是驚出一身冷汗,不過當(dāng)柳影開始自顧自地脫衣服時,江易再不能淡定了,只能服了柳影的好手段,將此事全盤托出。 柳影天未亮就追著段霸的步子帶著江易一群手下奔赴天仙谷。奈何才到天仙谷,就見武林各派已經(jīng)紛紛要打道回府了,四下一打聽,才知段霸在天仙谷中發(fā)生的事情,但一時間也不知道何處尋他。柳影本來打算先回江西,但是這時卻發(fā)現(xiàn)了李自顯的人馬,便臨時起意想要先去洛陽探探風(fēng)聲,繞一大圈再回風(fēng)雷堂,可就是這么一繞,在途經(jīng)四川境內(nèi)的時候卻發(fā)現(xiàn)了段霸二人的蹤跡,一路追來,直到路過之前那家酒肆,這才趕上了段霸二人。 柳影是柳一斜的獨女,柳一斜號稱“江西毒王”,也是江西一帶兇名赫赫的人物,不過雖然這人喜怒無常,嗜殺成性,但是對待柳影卻寵溺有加,從小到大柳一斜便教導(dǎo)柳影武功,所以柳影功夫自然不差,而且練的是一身鞭法,那七尺青云長蛇鞭,鱗光泛血,不知道沾染了多少煞氣。 袁龍也是聽過柳一斜的大名,但是對于他的這個獨女柳影,確是沒怎么聽說。因為柳一斜是成名已久的人物,而柳影才芳齡十六,自然沒什么名氣,也不曾見過?,F(xiàn)在面前站著的這個狂妄丫頭,袁龍也不知她身份,只當(dāng)她是風(fēng)雷堂的哪個領(lǐng)頭角色。 袁龍依然無動于衷,悠然自得地騎坐在馬背上,也不回話,只是淡淡地看著眼前這柳影。這時柳影卻耐不住了,沒想到眼前這人如此不識好歹,若不是救了段哥一命,哪能容他這般。 柳影面不改色,與袁龍對視,忽然想到了什么,大聲一笑:“我差點忘了,既是段哥的救命恩人,怎么能虧待了你?”說完,從袖中摸出一朵金花,這金花閃閃發(fā)光,細看竟是一朵金牡丹,也不知是哪位名匠打造,如此栩栩如生,精巧細致。 “我出門也沒帶什么銀兩,這朵金花本是我的防身暗器。乃是純金打造,你拿了去,也能換了你下半生不愁吃喝了?!绷拜p輕捏著這金花,伸出手去,就要送給袁龍。 可是這時袁龍卻似乎聽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話一般,嘴角忍不住抽搐了一下,對著柳影說道:“你這丫頭也真是有趣,不過今日就算你搬來金山銀山來,你們堂主段霸也必須跟我走。” “而你們?nèi)羰亲钄r,可得先要付出血的代價。” 柳影一聽這話,眼睛瞇成了一條線。一縷寒光在眼中流轉(zhuǎn),眉頭輕輕一挑,冷哼一聲。青云長蛇鞭猛地一抽,“啪”得一聲擊在地面上,揚起一陣塵土。后面的一群風(fēng)雷堂高手見這情形,立馬駕著馬就沖了上來。一柄柄雪亮的長刀“唰”得從腰間抽出,高舉過頭,就要劈向袁龍。 而柳影舞著長蛇鞭,在周身劃了一圈,攜著冷風(fēng)猛然抽向袁龍胯下寶馬的馬腿。那寶馬痛苦哀嚎一聲,馬前腿一軟,馬腿骨硬生生的斷裂開,就朝著地面?zhèn)鹊沽巳ァ?/br> 袁龍聽出了這馬兒的哀痛,心中盡是怒意。借著馬兒倒下之勢縱身飛起,右手抽出彎刀,迎向沖過來的風(fēng)雷堂高手。正要交鋒之際,風(fēng)雷堂眾人也棄了身下寶馬,一齊飛起,手中長刀急舞,對上袁龍的彎刀。袁龍大喝一聲,彎刀橫過頭頂,“叮”一聲剛擋過先頭兩人的攻擊,緊接著又飛過來兩柄長刀,袁龍手法急速變幻,左手抽出短刃,右手彎刀向外一翻,“叮當(dāng)”又擋下兩人。但是風(fēng)雷堂此次來人足有二十人之多,漫漫刀光看不到盡頭,一刀一刀接踵而至,似是商量排練好了一般,不給袁龍喘息的機會。 但是袁龍也看出了其中門道,這風(fēng)雷堂倒是有些本事,這二十個人練得乃是合擊之法,一招接一招,招招致命,但偏又連綿不絕,不露破綻。 袁龍與風(fēng)雷堂眾人在空中交錯而過,刀光劍影閃爍不息,而袁龍才剛落地,只見柳影扭動身姿,輕踏一步,一道鞭影橫掃過來,直指袁龍背脊。 袁龍余光一探,又感受到了背后涼風(fēng),想要躲閃,卻不及這蛇鞭速度之快,鞭子尖端細鱗鋒利異常,“吱”得一聲,瞬間便割開了袁龍穿著的貼身細軟甲,冰涼的鞭身抽在袁龍背上,劃出一道深深的血痕,再看那傷口皮開rou綻,深處有殷紅的血液涌動而出,落在黃沙泥土中。 袁龍吃痛悶哼一聲,往前一個踉蹌,轉(zhuǎn)過頭瞟了柳影一眼,臉上卻沒有分毫痛苦的神情,反而冷笑著說:“你這丫頭,下手可真是毒辣!” 柳影高高昂起頭,得意得說:“饒你狗命不要,偏偏尋死?再吃我一鞭子!” 說罷握住長蛇鞭的右手大揮,鞭子卷起一片塵土,凌厲地朝著袁龍面門抽來。袁龍忍著痛楚,動作也沒慢下來,反而回身一記飛刃,左手上那短刃疾速飛向柳影額頭,而右手彎刀橫劈斬向長蛇鞭。袁龍這一手快如閃電,柳影只看到一道寒光乍現(xiàn),右手也顧不上抽動長鞭,慌忙側(cè)身去躲。而這時鞭子抽在彎刀刀刃上,由于后繼力量不足,卻是被袁龍的彎刀蕩開。 這時那群由柳影帶來的風(fēng)雷堂眾高手也奔了回來,成人字形包圍了上來,柳影閃過一邊,收回手中長鞭。狠狠瞪了袁龍一眼,說道:“你等速速解決了此人?!彼南卤娙寺犃?,將袁龍圍成了兩圈,內(nèi)圈十個人招式劃一,猛攻袁龍全身各處要害,待收招之時,外圈十個人又接替補上,一時間刀劍碰撞不息,袁龍四周受敵,又背脊負傷,抵擋風(fēng)雷堂眾人圍攻之下,也是險象環(huán)生,好不驚險。 柳影頭也沒回,徑直走向段霸,將段霸扶了下馬,輕輕拍打著段霸肩頭的塵土,微微一笑,說:“段哥,這人好生難纏。你也斗不過他?” 段霸瞧了人群中袁龍一眼,對著柳影反駁道:“莫非你段哥的功夫在你心目中如此之差?這姓袁小子,放在平時,殺他如探囊取物?!?/br> “段哥可不要吹牛皮,可是我怎么見你老老實實跟在他屁股后面呢。嘿嘿”柳影輕笑一聲,打趣地說道。 “只怪那老妖精,毒術(shù)刁鉆,就是我萬般防備,可惜也是著了她的道。”說起這個,段霸有些憤怒,“如今空有一身武功卻施展不出來,才如此窩囊,受制于人?!?/br> 柳影聞言,蛾眉微皺,急切問道:“什么劇毒,如此威力?”段霸搖了搖頭,輕輕嘆了一口氣,又垂目注視著自己的一雙手掌,猛然攥緊了拳頭。 “段哥莫慌,我叫爹爹治你,他毒術(shù)通天,絕對比那老妖精厲害一千一萬倍?!绷吧斐鍪终疲o緊握住了段霸的拳頭,眼神中柔情似水,安慰著說。 段霸松開柳影的手,獨自轉(zhuǎn)身背了過去,仰望著天,喃喃低語:“只可惜,此間還要做的一些事情,怕是做不成了。” “啊”一聲慘叫傳來,段霸和柳影定睛一看,見這袁龍在人群之中愈戰(zhàn)愈勇,雖然背上傷痕累累,手臂也有幾道縱痕,但是卻像是狂暴了一樣,彎刀飄逸不定,打法兇悍無匹,竟然以傷換傷,也殺了五六個圍攻之人了。 周圍一圈風(fēng)雷堂眾人見到袁龍如此兇狠,一時也不敢緊逼,只是圍了起來,也不與袁龍正面交鋒,只從背后側(cè)面尋覓機會。 袁龍嘴角嗜著笑意,手中彎刀也不客氣,一套刀法虎虎生威,又破了幾人的聯(lián)擊,割了這幾人的喉嚨。戰(zhàn)局突變,少了近十人的合擊之陣顯然威力大減,在袁龍這行家眼里更是漏洞百出,而袁龍武功遠遠強于任何單獨一人,而若再不壓制這袁龍,似乎也能看到這最后的結(jié)局了。 柳影暗罵一聲:“一群窩囊廢!”說罷便要抽出長鞭沖過去。段霸伸出一手,拉住她,說道:“影兒莫急,這人名叫袁龍,是天刀會的人,切記不可大意?!?/br> 柳影也不清楚天刀會的底細,況且天下眾多勢力她只認風(fēng)雷堂,便隨意應(yīng)了一聲:“段哥,你看好了?!闭f完轉(zhuǎn)過頭去,眼中盡是興奮神色,前沖幾步,蛇鞭長舞,卷向袁龍。 “都給老娘閃開!” 長蛇鞭破空而來,“呼呼”的風(fēng)聲不絕于耳,風(fēng)雷堂眾人正在和袁龍廝殺,聽到柳影大喊一聲,紛紛收招退去,為柳影讓出一條道來。 “老匹夫,想不到還有點能耐。姑奶奶這便送你上路?!绷暗纳弑蘧磉^袁龍頭頂,手腕一轉(zhuǎn)一甩,那柔軟的鞭子便豎著抽了下來,細細的鱗片泛著寒光,這道鞭法如狂風(fēng)卷地,怕是受了一下,就要一命嗚呼。 袁龍見四周人都散開了,心中一定,但又看見一道長鞭抽來,心中又是一驚。連忙腳步后撤,身體后傾,堪堪躲過這一鞭。等站定了,袁龍看向柳影,又瞧了一眼段霸,竟笑了起來:“你們風(fēng)雷堂確實厲害,門人子弟功夫也不差。倒讓我袁某大開眼界了。” 柳影說:“老匹夫,你是什么東西?敢在這評頭論足,今日就要用你的血,來祭奠我風(fēng)雷堂死去的幾位兄弟?!?/br> 袁龍一笑,立直了身軀,將彎刀橫在身前,幽幽的說:“小丫頭,年紀不小,倒狂妄無邊。我袁某還有幾套刀法,接下來就好好伺候伺候你。”一群風(fēng)雷堂高手將袁龍和柳影圍在里頭,眾人也都做好了隨時支援柳影的準備,他們之前與袁龍交過手,是知道這袁龍的厲害的,顯然也是擔(dān)心柳影不敵,怕她受傷。 但是段霸卻漫不經(jīng)心,似乎一點也不擔(dān)心。朝著風(fēng)雷堂眾人一招手,大喊一聲:“你等散開,不必攪和他們,過來我另有吩咐?!?/br> “可是,這?”風(fēng)雷堂眾人并不了解段霸的想法,只知道柳影獨戰(zhàn)袁龍,可是危險得很。 “影兒可不是像你們那般三腳貓的功夫,快些散開?!倍伟钥粗麄?,好笑地說。這時柳影也沒回頭,輕笑一聲說:“你們?nèi)サ蕉胃缒沁?,讓開些地方,也便我施展手腳。” 眾人一聽,收了兵器,都散了開,聚集到了段霸身前,齊齊躬身,抱拳行禮:“堂主!” 段霸微微點頭,使了一個眼神,那領(lǐng)頭的一人便走上前去。段霸輕聲細語地說:“你領(lǐng)五個弟兄,往那邊去,那邊有一男一女,去將他們安置好了。” “屬下領(lǐng)命!”領(lǐng)頭那人再一抱拳,應(yīng)道。說完便要轉(zhuǎn)過身去,準備點上五個人跟隨他去。 段霸頓了頓,再度開口:“慢著,你等過去后,若發(fā)現(xiàn)那男子還有氣息,速速送去醫(yī)治?!?/br> 那名屬下點了點頭,又準備應(yīng)聲抱拳。段霸手一揮,打斷了他:“快些去吧。” 說話這時,柳影已經(jīng)和袁龍交上手了。柳影的青云長蛇鞭可謂是刁鉆無比,如同****一般籠罩著袁龍,使得袁龍只得小心躲閃,難以近身。 一道鞭影貼地流轉(zhuǎn),掃起層層沙土,袁龍右手揚起彎刀,扶搖而上,躲過這一鞭,但下一瞬間,柳影猛然一提,那青云長蛇鞭便沖破黃土,自下而上抽了上去,一招“黃龍攪水”,帶著凌厲剛猛的力道襲向袁龍的下盤。袁龍見了這招,身體一橫,內(nèi)力自腳底運轉(zhuǎn),在半空中旋轉(zhuǎn)了起來。 長鞭也如毒蛇一般窮追不舍,柔軟而又鋒利的鞭子在柳影的手上似乎有了靈智,心所向,鋒所指。扭曲的長鞭狠狠得抽向袁龍的雙腿,袁龍微微鎖眉,表情也不輕松,在空中身法一變,左膝稍曲,腳尖重重點在鞭身上,再一借力,右腳尖迅速探出,再閃電般點在鞭身,趁著柳影還未來得及抽回去,一招“蜻蜓點水”沿著腳下的鞭子便飛向柳影,彎刀舉起,斜劈而下。 柳影沒料到這袁龍還會這一手,倒是看輕了這人。當(dāng)下右手往腰后一拉,那青云長蛇鞭猛地往回收來,又運轉(zhuǎn)力道,右手腕一拉一轉(zhuǎn),一股股連綿不絕的內(nèi)力送至長蛇鞭上,鞭子末端高高揚起,收回來的速度更加迅速,剎那便追到了袁龍的右腳跟處。一觸及袁龍的腳跟,那長蛇鞭便如藤蔓一般,順著袁龍的腳裸往上爬著,直到緊緊纏住了袁龍的右腿小肚。 袁龍感覺到了一股強勁的束縛,當(dāng)即心覺不妙,大喝一聲,全身內(nèi)力匯聚雙腿,要硬抗這阻礙之力往前飛去。柳影不敢大意,緊緊攥著鞭子,斜著往下一拉,那層層力道傳出,纏繞在袁龍的右腿小肚上的鞭子末端猛然一緊,一股似乎無法抗拒的力量將袁龍拉向地面,此時袁龍與柳影的距離不過一步之遙,袁龍心中急切,毫不猶豫橫著劃出一刀,同時眼睛直盯著柳影,一道兇光乍現(xiàn)。 柳影也來不及做出動作,銀光落下,刀尖擦著柳影的脖頸而過,一絲絲涼風(fēng)徹骨,她這才大驚失色,身體向后微仰,速速退了一步?;剡^神來,卻發(fā)現(xiàn)脖頸間一道細細的血絲,血珠順著玉頸緩緩流下。柳影伸出左手,食指在頸間摸過,這才心中一定,袁龍這一刀,險些要了她的性命,幸好刀尖只劃破了一點皮rou,并未割了她的喉嚨。 袁龍一個翻轉(zhuǎn)落了地,右腳運力,一橫一踩,正準備將長蛇鞭踏在腳下,柳影見狀一抽,將長鞭收回手中。 后頭風(fēng)雷堂眾人欲抽刀上前,而段霸也慌忙問道:“影兒?” 柳影聞聲,并未回頭,伸出手掌,擺了一個手勢,示意并無大礙。 而正面望著袁龍這方,卻是怒意橫生,神色冰冷。 袁龍見柳影這般,輕蔑地笑道:“下一刀,你可沒這么好運了?!闭f罷,便躍出一步,彎刀橫在胸前,并未使出任何刀法,而是直直逼近柳影。 柳影又后撤一步,輕喝一聲,舞動著青云長蛇鞭,抽向袁龍。待到長鞭舞著勁風(fēng)席卷而來之時,袁龍還是一如既往地向前沖去,只不過橫在胸前的彎刀一個扭轉(zhuǎn),又是一招“旭日東升”,徑直卷向長鞭。這一招卸人兵器的巧妙乃是袁龍的看家絕活,對敵之時屢試不爽。長鞭抽來,剛剛觸及袁龍的彎刀,立刻彎曲纏繞在刀刃上,袁龍左手一抓,想要抓住這長蛇鞭。 不過這鞭子上細細密密的鱗片可是鋒利得很,袁龍左手抓在上頭,鱗片立刻割得他手上鮮血淋漓。袁龍強忍著痛,用力往身后一拽,想要奪走柳影的長鞭。一道大力傳來,長蛇鞭差一點脫了手,柳影運力,與袁龍僵持著。不過袁龍可并不止步于此,身形仍然一往無前,右手彎刀不斷在手中轉(zhuǎn)動,一圈一圈地將長鞭纏了起來。 袁龍剎那便到了柳影身前,可是就在這時,柳影先前還緊皺著的眉頭忽然舒展開來,嘴角勾起一抹冷笑。柳影右手握著長鞭,忽然用力一抽,隨即直接松開了手掌,任由袁龍奪了長蛇鞭去。袁龍見柳影竟有笑意,也不知她做什么把戲,不過長鞭已經(jīng)奪了過來,而柳影就在他的身前,他抓住機會,右手一抽,反手一劃,想要斬下柳影的頭顱。 而這時柳影卻緩緩伸出左手,送到袁龍面前,攤開手掌,一朵亮閃閃的金花赫然出現(xiàn)。柳影腳底生風(fēng),向后撤去,左手往前一推一送,金花慢悠悠得飄出了掌心,左手脫離之時,迅速得從金花底部抽出一根細小的金針,然后只見這金花慢慢舒展開花瓣,浮在半空急速得旋轉(zhuǎn)起來。 兩人相視,柳影一抹冷笑,眼睛細細瞇著,卻見袁龍臉龐逐漸扭曲起來,一副震驚慌張的神色。 袁龍心中猶豫了,也不知這金花有什么威力,不過既是保命的寶貝,定然不能小瞧了它??墒沁@一刀如此精絕,就算她全力躲閃,也難逃一死。想到這里,袁龍也懶得細究了,瞬間便安下心來,以命搏命,他何時畏懼? 金花綻放,一片片薄薄的純金花瓣借著旋轉(zhuǎn)之勢,紛紛四散炸開,鋒利的花瓣割開了袁龍的衣服,進而又撕裂了他的內(nèi)甲,嵌入他的腰腹和胸膛。但是這絲毫沒有讓袁龍的動作有任何遲緩,彎刀穩(wěn)穩(wěn)在空氣中劃出一道軌跡,任柳影如何運力后退,也逃不過這一刀。 柳影浮空后撤,這彎刀也咬尾追來,雖然刀跡并不是向著柳影的頭顱,但是卻是實實在在得劃過了柳影的小腹,那寒芒迸現(xiàn)的刀尖,沒入柳影的艷紅綢緞之中,“嘶”,衣物被割破了,而后卻傳出“嗞”的聲音,在衣物撕裂的口子里,露出了銀白色的軟甲內(nèi)襯來。袁龍只看了一眼,又瞪大了雙眼看向了柳影,只見柳影嘴角仍然輕輕地笑,似乎早已計算好了。 段霸離他們不遠,初見袁龍兇悍一刀還是頗為心驚,但隨即聽得那聲刀刃刮在軟甲上的聲音,便安定下心神。那件軟甲,可不是普通的軟甲,這可是柳一斜走南闖北得到的一件寶貝,普通材質(zhì)的刀劍根本破不了這覆在軟甲表面的銀絲,更別說傷了這柳影分毫了。 段霸雖不喜這袁龍,這個時候也難免生出一股同情之意。這女人全身都是暗器寶貝,她那老頭子有多寵溺她?放任柳影在江湖闖蕩,怎么能不給他這獨女備上一些防身的好東西? 袁龍一刀未如愿,自己卻傷的不輕,不過卻也是幸運,那金色花瓣如此之近的距離,雖然穿透了他的身體手臂,但卻并未能立刻殺了他。他全身衣服破破爛爛,鮮血從各處涌流出來,右手握住刀柄,將彎刀插在土里,左手按著腰腹,艱難地喘著息,抬著頭望著柳影并未說話。 柳影定住身形,望了一眼腹部橫著撕開的一道口子,眼神淡淡地看著面前重傷的袁龍,順手從后面風(fēng)雷堂高手腰間抽出一柄長刀,徑直走向他,想要速速了結(jié)了他。 “下輩子投胎,先長好一雙眼睛,認清楚風(fēng)雷堂的人,是不能惹的。” 話音剛落,柳影右手提起長刀,下一刻就要斬下去。而這一刻,袁龍的眼神卻變了,之前的惡狠狠的神色全然消失,目光深邃又復(fù)雜。他的左手一動,不知從哪里掏出來一顆漆黑的珠子,揚起手臂將那黑色珠子狠狠砸在柳影腳下?!班亍币宦暰揄?,一股黃褐色的濃煙爆炸飄散,伴隨著沙土飛舞,瞬間便彌漫在空氣中,將所有人都籠罩在里面。這黃褐色的濃煙一經(jīng)吸入,立刻麻痹了柳影的手腳,且腦中嗡嗡作響,就連眼睛也被一種辛辣感覺刺激得難以睜開。 但過了還沒五息時間,忽然聽到一聲慘叫傳來,那聲音熟悉不已,正是袁龍! 眾人跌跌撞撞逃出了煙霧,使勁揉著眼睛,想要看清楚發(fā)生了什么?卻只見袁龍跪在地上,雙手死死抓住一柄長劍,而那長劍早已沒入袁龍的胸膛,甚至刺穿了他的身體,從后背貫穿而出。 站在袁龍身前的,赫然是一名女子,這女子身著青衣,衣服上還有一大片血跡,眼神淡淡地望著跪在地上痛苦難言的袁龍,又猛然用力將長劍向前刺去,只見袁龍背上的劍尖突現(xiàn)了一大截,這時袁龍的身體狠狠抽搐了一下,眼神卻死死盯著眼前之人,眸中流轉(zhuǎn)著最后一抹色彩。 段霸的眼前逐漸清晰,終于才識出這人,她!盧清秋! 盧清秋不緊不慢地輕聲說道:“血債,血償?!痹捯粢宦?,那袁龍的眼中便透出一股不甘的神色,而后身體緩緩一軟,沒了生機。 袁龍終未逃脫,最后死在了盧清秋之手。段霸心中感慨,看著此女,心中五味雜陳。 而此前去尋宋景陽和盧清秋的五位風(fēng)雷堂高手也匆匆趕來,他們攙扶著不省人事的宋景陽,來到了盧清秋身后站定。 盧清秋心神恍惚,遠遠看了段霸和柳影一眼,也沒說話,轉(zhuǎn)過身,從一人手中接過宋景陽,攙扶著緩緩離去。盧清秋攙著宋景陽一步一步走在路上,忽然后頭一陣馬蹄躁動,原來是段霸追了上來。 近了,段霸下馬,走到盧清秋身前,輕輕地說:“盧家丫頭,跟我回風(fēng)雷堂,我救活這混小子?!?/br> 盧清秋抬頭看他,終于開口了,聲音卻是柔弱而嘶啞:“你,說的可是真的?”段霸一聽,眉頭一挑,淡淡笑著看著盧清秋:“上馬?!?/br> 盧清秋此時也別無他法,雖然宋景陽尚有氣息,但是此地荒郊野嶺,哪里有什么醫(yī)館?只能信了段霸,隨他去了,若真能醫(yī)好她的宋景陽,無論付出什么都足夠了。 盧清秋被人扶著上了馬,宋景陽就坐在她身后,軟軟得趴在她的背上。一行人走了兩個時辰,路過一處村莊,段霸才令人尋了一輛馬車來安置宋景陽。 盧清秋這時才注意到,之前與段霸一起的那名衣著艷紅的女子,不知道什么時候已經(jīng)消失得無影無蹤了,不過見到段霸并無異色,想必是另有安排,故而也未多問。 光陰似水流,轉(zhuǎn)眼過去,李自顯就已經(jīng)在天仙谷中待了三日光陰了。 這三日中,李自顯陪著沈梨走遍了天仙谷各處。雖然一路而行之時交談甚歡,但是李自顯心情卻并不輕松,因為沈梨似乎下定了決心留在天仙谷中,至于她腦中對于曾經(jīng)的那些記憶,也只停留在李自顯的口述中。沈梨自己明白自己曾與李自顯發(fā)生過的一切,但心中認定了自己現(xiàn)在乃是霧里童花的弟子,天仙谷的門人,白暮月。 這日清晨,便是三日之期之后的第四日。李自顯照舊起得很早,漫步來到演武場看沈梨練功。 沈梨之前是不懂武功的,作為護國公沈復(fù)之女。從小便飽讀詩書,精研琴棋書畫,乃是端莊文雅的千金小姐,而她最愛的是她珍藏的一幅水墨畫,名曰“深林晚歸圖”,是出自于百年前一位大才子林清之手。 可就那樣一位愛好詩畫的文弱女子,現(xiàn)在卻舞起了長劍,再也記不得與他的往事了。李自顯盯著清風(fēng)中飄舞的沈梨,看的出了神,這一切變化之快,仿佛如昨日一般,那樣得不真實。 正在他感慨之際,一人靜靜地從背后走了過來,輕輕將頭垂在李自顯耳邊,輕聲細語地說了幾句話。 李自顯聽完之后,卻皺了起眉,表情不悅,望了一眼沈梨,再轉(zhuǎn)過身去,平淡地說:“帶我去?!彪S后兩人便靜悄悄的離開了天仙谷,一直到了谷外士兵駐扎的營地中,李自顯才見到了正立在營帳門口的余熊。 “見過陛下!”余熊行禮。李自顯稍稍點頭,徑直邁進了營帳,余熊也跟了進去,而其余士兵都在門外守候。 李自顯背對著余熊,說:“段霸人呢?”語氣不善,微有怒意。 余熊應(yīng)道:“陛下恕罪,臣雖派了百名精兵四處尋找,但是也不見那段霸蹤跡。” 李自顯轉(zhuǎn)過身正視余熊,怒道:“一群廢物,莫要告訴我那救走他的男子也不知是何身份?” 余熊頭深深垂下,不敢說話。 李自顯大袖一擺,重重地“哼”了一聲,隨即瞪著余熊,滿是恨意地說:“要你何用?” 一聽這話,余熊“撲通”一聲便跪了下來,朝著李自顯狠狠磕了一個頭,大聲道:“臣辦事不利,還請陛下恕罪??!” 李自顯輕啟嘴唇,想要降罪于他。就在這時,門口一陣雜亂的腳步聲和吵鬧聲響起,一名士兵在門口高喊:“報!” 李自顯應(yīng)了聲:“進來!”隨即一名士兵進了來,剛剛跪下呈報,那營帳簾子就被猛地掀起,一位穿著艷紅的女子囂張地鉆了進來,她手中還攥著長長的鞭子,鞭身上還沾染著絲絲血跡,然而緊隨其后又闖進來四名黑衣男子和一群提著刀槍的兵士。余熊一見,大驚失色,剎得站了起來,抽出腰間長刀將李自顯護在身后,一聲大喝:“拿下!” 那女子眉頭一挑,開口說道:“慢著。”邊說還邊從袖中摸出一張紙條,接著開口:“我乃受段霸命令前來,要見李自顯?!?/br> “大膽!”余熊聽這女子直呼陛下其名,不容分說,就要上前擒拿此女。 李自顯在余熊身后,聽得她這么一說,臉上卻是驚喜,兩眼閃光,連忙制止余熊,并上前去接過紙條,打開一看。 看過之后,李自顯心情終于放松了下來,嘴角揚起一抹微笑,使了一個眼神,將余熊一干人等全都支了出去,只留下那女子一人。 “我便是你要找的人,敢問……” “我叫柳影!”柳影知道了李自顯的身份,但是態(tài)度也未變化。 不過李自顯也不是小氣之人,反倒是挺欣賞這柳影的氣質(zhì),直接便問她:“段霸為何不來?” 柳影收起長鞭,悠閑地四處踱步,翻翻書卷,摸摸兵器。隨口一答:“我來便可,不必勞煩段哥?!?/br> 李自顯生性謹慎,一時沒有說話,而是在沉思。柳影回頭瞧了一眼,輕笑著說:“我說,你大可放心,我柳影出馬,絕不失手?!?/br> 稍一停頓,柳影又加了一句:“莫你認為闖你這精兵帳營要比那天仙谷還輕松?” 李自顯聽了這話,轉(zhuǎn)念一想,說道:“我并不懷疑你的武功,這件事情……” “我知道,悄無聲息,移花接木。”柳影轉(zhuǎn)過身來,朝著李自顯嫵媚一笑。 李自顯眼神平淡,輕輕點了一下頭:“這樣便好?!?/br> 說完,移步到營帳簾前,定了身,繼續(xù)說:“我與你在……”還未說完,一道輕靈的聲音傳來:“我知道,定軍山!” 說完這話,柳影似乎發(fā)現(xiàn)了什么寶貝一般,一蹦一跳來到一柄寶劍前面,欣喜地撫摸著劍鞘。 李自顯苦笑著晃著腦袋,這活潑俏麗的女子也不知是段霸的什么人?不僅目無禮數(shù),而且似乎總能猜到他要說的話,令人哭笑不得。 李自顯一只腳剛邁出營帳,后面柳影卻追了上來,一只手輕輕在他背上戳了一下,說道:“皇上,我想要……” 李自顯并未回頭,聲音洪亮,帶著笑意說:“送你了?!闭f罷便大步朝外走去。留下柳影一臉驚喜的表情,和流露著深邃意味的眼神。 回到天仙谷,已經(jīng)快到正午了。沈梨已經(jīng)離開了演武場,此刻正在怨香閣受教。怨香閣是一處藥樓,也是霧里童花專門傳授親傳弟子毒術(shù)的地方。江華宇和沈梨正坐聆聽,霧里童花在他們前面調(diào)試藥劑,伴著詳細的口述。 李自顯來到怨香閣下,但是并不能進去。這里算是天仙谷中的一處禁地,非谷主親領(lǐng)不可進出。 李自顯也不著急,輕輕嗅著空氣中各種草藥混合的味道,靜靜地等待著沈梨。 而在樓上,霧里童花早就注意了響動,知道此刻李自顯就在樓下等候。藥劑調(diào)制到一半,緩緩?fù)O率种械膭幼?,盯著沈梨看了一會,悄悄嘆了一口氣,說:“暮月,李自顯在下面等你。” 沈梨方才專心研究著藥劑調(diào)制,并未察覺什么動靜,聽霧里童花這么一說,這才探了探頭,朝怨香閣下看了一眼。 “暮月,你下去吧?!?/br> “是?!鄙蚶嫫鹕恚辛艘欢Y,輕輕移動腳步,下了樓去。 剛出了門口,李自顯就迎了上來:“梨兒?!?/br> 沈梨正想開口,可一時又不知道該怎樣稱呼他為好。眼簾微垂,頷首作禮,嘴邊輕輕“嗯”了一聲。 李自顯扶著沈梨的雙手,緩緩開口:“梨兒,我是來向你告別的?!?/br> 沈梨看向李自顯的眼睛,里面全是不舍的深情,不自覺得言語也有些掙扎:“這么快就要走了?” 李自顯聽完,帶著笑意打趣道:“怎的?梨兒若不舍得,我就住在谷中常伴梨兒好了。” 沈梨一聽這話,心中卻有點驚喜,但是忽而又有些猶豫。這些時日,李自顯陪她談天說地,確實讓她很開心。至于那些往事記憶,雖說記不得了,但是卻有一些慢慢接受的趨勢。可想到他的身份,以及夾雜在其中的天仙谷眾人,卻依舊是讓她難以決斷。 正在沈梨為難的時候,李自顯將她的手握在手心,神色一正:“梨兒,我走了,你會想起我嗎?” 沈梨再不敢看李自顯深情的注視,頭輕輕垂下,手卻任由李自顯緊握著。就這樣不知道過了多久,沈梨的耳畔卻傳來一陣暖風(fēng),一道微小的聲音響起:“梨兒,我會天天想著你的?!?/br> 隨著聲音的消散,沈梨也感覺到手背一松,慌忙將手藏在身后,輕輕一握,卻發(fā)現(xiàn)手心全是汗水。 再一抬頭,看見李自顯孤寂的背影已經(jīng)走出了十幾步遠,手指緊緊捏著衣角,猶豫地站在原地呆呆的看著。 直至李自顯的背影在沈梨的眼中變成了一個不起眼的黑點,沈梨才緩緩回過神來,嘴角輕輕蠕動,似乎像是對著彌漫著藥香的空氣說著話:“我……也會想你的。” 天仙谷外,余熊領(lǐng)頭的三千精兵已經(jīng)整裝待發(fā),李自顯一出天仙谷,便浩浩蕩蕩地起駕回宮了。 而李自顯離開之后,馬蹄揚起的沙土還未消散。柳影卻已經(jīng)悄悄的躲開天仙谷巡邏的弟子,溜進了天仙谷中。 不過她不再穿著艷紅,而是換上了一身束身的夜行衣,腰間盤著的青云長蛇鞭已然消失得無影無蹤,取而代之的則是從軍中大帳取來的那柄寶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