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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四上學期在希望和期盼中宣告余額不足,這天傍晚,許銘侑一身輕松地從咖啡店出來,他辭職了,這是最后一次上班,以后都不會再過來了。 天氣還不算太冷,但天黑得很早,他只不過站在門口回望了一眼這家呆了近6年的咖啡店,夜幕就已經(jīng)降臨了,顧西昭告訴過他今晚7點半吉他社會在cao場開一場小型的演唱會,他一直記著這件事,走到街邊正準備打車,卻敏感地感受到了不對勁。 對面離自己很近的墻角下,陰影里好像站著一個人。 許銘侑警覺地仔細看了看,確認自己沒有看錯,他直直地盯著那里,冷靜地判斷著危險度,搶劫?尋仇?現(xiàn)在跑會不會更危險? 陰影里的人動了動,他屏住了呼吸,肌rou繃緊,一個全身籠罩在漆黑里的人走了出來,慢慢地抬起了頭。 看清他的樣子,許銘侑的瞳孔劇烈收縮,幾乎快要窒息了。 那不是別人,而是他以為這輩子再也不會見到的許建城! 許建城的樣子比上一次見到的時候還要駭人,如果說那時是干尸,那現(xiàn)在就好比一具焦黑的骷髏,他的眼窩深深地陷了進去,青黑的皮包在頭骨上,寬大的黑衣被風吹得嘩啦作響,空空蕩蕩的宛如里面根本就沒有身體,他就這樣一直笑著走過來,跟許銘侑無數(shù)次噩夢里的那樣。 許銘侑全身冰涼,仿佛凍在數(shù)九寒冰里,連腿也凍得僵硬起來,無法邁動哪怕是一步,他臉上的表情近乎是驚恐的,呆滯地聽著許建城嘶啞的嗓音。 “銘侑,是爸爸啊,你高興不高興?” “這么多年你都不來看我,我很難過?!?/br> “我來找你了,你看,他們都在下面等我們呢?!?/br> “乖,我們一家人一起團聚吧?!?/br> 許銘侑被他手里的刀晃了眼,終于反應了過來,側(cè)身躲開刀,一拳打在許建城身上,骨頭咯得他直皺眉,他將刀踢進了下水道口,冷冷地看著許建城。 許建城倒在地上,瘋狂地笑著,“哈哈哈我兒子還是這么厲害?。 ?/br> 他不停地笑,邊笑邊打滾,尖利的笑聲刺得許銘侑的頭劇烈地疼痛起來,暴躁地吼了句:“閉嘴!” 許建城笑聲一收,手扶著膝蓋站了起來,目光陰毒:“除非我死,你這輩子都別想甩脫我?!?/br> 許銘侑怨憤地回視,森冷道:“那你就去死吧?!?/br> 他站在路邊,背光的路燈只照亮了他半張臉,年輕的面孔有些扭曲,手也在微微顫抖著,發(fā)直的目光顯示他似乎是有些失神。 忽然間不遠處傳來一道強光,他只來得及看見許建城驟然放大的臉,身體被一股大力摜到一邊,有什么從他剛才站的地方快速駛過,繼而是一道刺耳的剎車聲。 他瞪大了眼睛,看著不遠處被撞飛的身體,鮮血從破碎的肢體中泄漏出來,那人微微側(cè)臉看了他一眼,身體一抽,再也不會動了。 接下來,他無神的眼中,只剩警車,救護車,酒駕的司機以及地上那具本不該被撞碎的身體。 與此同時,S大的cao場,余浮抱著吉他站在臺上,眼睛搜尋了一次又一次,身邊有人在催他:“社長,大家都已經(jīng)能等了很久了,你…還要再等一會兒嗎?” 余浮低頭,再抬起時臉上滿是笑容:“今天這首歌想要送給一個人,雖然他好像不在,但是沒關(guān)系,他總會聽到的?!?/br> 演唱會結(jié)束了,余浮聽完系統(tǒng)給他播報任務(wù)進度,拿起手機撥通了許銘侑的電話,沒有人接。 他交代社員們收拾好東西,回到許銘侑家的時候里面的燈也黑著,一直等了很久,才等到許銘侑一身酒味的回來,他的表情正常極了,可余浮就是覺得很不對勁。 許銘侑看到他在愣了一下,旋即提著他手上那件啤酒走了過來,“咚”的一聲放在茶幾上,余浮擔心地問:“怎么了?” 許銘侑把啤酒打開,遞了一瓶給他:“陪我喝會兒酒?!?/br> 余浮皺眉:“你已經(jīng)喝了很多了?!?/br> 許銘侑沒有再回答,仰著脖子就開始往嘴里灌酒,余浮攔不住,只能陪著他一起喝,沒喝多少,那種眩暈感又上來了,他只能裝著醉酒靠在了沙發(fā)上。 許銘侑差不多半醉了,看到他的樣子,笑了笑:“你怎么…醉了?我?guī)闳ニX吧?!?/br> 他半扶半抱把人弄到了床上,從額頭一路吻到了喉結(jié),再流連在鎖骨上,他的動作并不溫柔,忽聽下面的人悶哼了一聲,手下動作一滯,腦中清醒了些,抬眸看到了那人微皺的雙眉。 余浮感覺到有雙手溫柔地撫了撫眉心,困倦再也忍不住,沉沉地睡了過去。 許銘侑靠在他頸間,聽著他的呼吸慢慢平緩下來,他看著他干凈的臉,忽然覺得自己非常臟,那種血液的腥味一直竄到了全身,就要將安眠的人也染臟了。 他迅速地翻身下床,坐在地上痛苦地抱著頭,明明臉上是在笑,可眼中的卻黯淡無光。 “這算什么?”他說。 床上的人動了一下,骨節(jié)分明的手搭在了床邊,白皙的手背宛若熒光,照在他眼里就變成了光明,他不由自主地將手握在手心,輕柔地吻過每一個指尖,眼里漾著痛苦的光。 他無聲地笑著,笑到最后竟淚流滿面,喃喃著:“你想知道我家的事嗎?我告訴你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