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陸清恬“嚶”了一聲,腦袋縮到后面,拽著他褲子的手緊了緊,但還是道:“哥哥在,不怕。” 余浮心說小祖宗快別拽了,我褲子都要給你拽掉了,于是拍了拍她的腦袋,傲嬌地一揚下巴,紆尊降貴地道:“嗯,乖?!?/br> 他牽著陸清恬走了過去,蹲在窩邊,狗子傷還沒好,懨懨地趴在窩里,腦袋抬了起來,一雙濕漉漉的眼睛看著他們。 它嗚嗚哼了兩聲,聲音又低又細(xì),余浮蹲著,一手橫在膝上,一手屈起,手肘搭在那只手上,手掌堪堪吊在空中。 他看著那狗子,見它艱難地往前往前動了動,余浮以為它是不舒服,正想問李叔這狗的情況到底怎么樣,卻突然感到手心里一暖,有個毛茸茸的東西蹭了上來。 余浮垂眸,他吊在空中的那只手掌下,狗子將頭探了過來,試探般地蹭了蹭,他竟在它目光中看出了些討好和小心翼翼,于是他軟下手掌,輕輕地、安慰般在它頭上撫了撫。 杜賓本是種聰明又驕傲的犬類,可看它現(xiàn)在的樣子,以前一定是受到了很多傷害,才會這樣去討好一個,它認(rèn)為對他好的人。 陸清恬也蹲著,此時看到這幕,眼睛瞪得圓圓的,“哥哥,我可以摸摸嗎?” “可以,不過要輕一點?!?/br> 陸清恬開心地笑了一聲,小心地把手伸了過去,她輕輕撫了兩下,高興地眉毛都快飛了起來。 “哥哥,它有名字嗎?” “大福?!?/br> “它的毛好滑啊,摸著好舒服?!?/br> “哥哥,你看它的眼睛怎么濕濕的,是哭了嗎?” “嗯,它以前遇到了壞人?!?/br> “啊,這樣啊?!?/br> 陸清恬有些難過地嘟起小嘴,輕輕地把狗子的頭抱進(jìn)了懷里,撫著它的背,道:“大福以后不怕了,有哥哥在,他會保護(hù)我們的” 大福溫順的由著她抱著,動物天生就能敏感地察覺人們的善意,余浮沉默地看著,目光幽深起來。 而另一邊,陸清懷坐在辦公室里,聽著下屬的匯報。 他眉頭皺的死緊,仿佛聽錯了般,難以置信地問:“你說什么?送陸清止回來的是‘那位’的車?” 作者有話要說: 陸清懷:“我的弟弟傍上了大款。” 文中出現(xiàn)的兩首歌,第一首大家應(yīng)該都知道,是《夜上?!罚诙资恰对聢A花好》,演唱者都是周璇,且都是在1940年后出現(xiàn)的,文中(1930年)提前出現(xiàn)了,因為這兩首歌實在是太有那個年代的韻味了。 第7章 民國紈绔的自我修養(yǎng)(七) 好啊,他這弟弟長本事了,什么時候搭上的那尊大佛,他這個做哥哥的可是一點都不知道呢。 說起來那杜望亭可算是近幾年上海灘的風(fēng)云人物,他的父輩原本是清朝貴族,可后來遇上些動亂,杜家?guī)缀跻灰箶÷洌陙y世,敗落的顯貴之家不知凡幾,人們也不過在茶余飯后唏噓一番,便很快被湮滅在歷史的塵埃里。 杜家死的死散的散,留下年幼的杜望亭和寡母,家徒四壁,一朝鳳凰變成雞,自是受盡原先眼紅者的欺凌,到他十二三時,他娘一根繩子把自己吊死在了門房里,那時他都還只是個裁縫鋪的小學(xué)徒。 沒有人知道這些年來他身上到底發(fā)生過什么,但以他一向雷厲風(fēng)行,從不心慈手軟的做派,想也知這人定是見慣了尸山血海。 陸清懷有些煩躁,要是別人那還好說,但是這杜望亭他就有些沒譜了,他實在是有些想不通,上海商業(yè)的半壁江山幾乎掌握在他手上,陸家雖殷實,但和他也沒法比,何必向陸家伸手? 他想起昨晚陸清止的話,那蠢貨一向藏不住心事,既然這樣說就表明他身邊有人吃里扒外。 陸清懷手無意識的翻著面前的文件,眸色幽幽,半晌睫毛微微一動,眼里恢復(fù)了神色,拿起筆在紙上寫著,裝進(jìn)信封再喚來秘書讓他幫忙送出去,他往椅背上一靠,目光瞟到桌面上的合照,露出點溫情的笑,這丫頭要回來了。 余浮這段時間每天都出門,流連于各大歡樂場,紈绔人設(shè)塑造的非常勤勤懇懇。 不過這一次,他遇到了熟人。 余浮看著端著酒杯站在自己面前的不速之客,挑了挑眉:“杜老板,好巧?!?/br> 杜望亭將酒杯放在桌面上,指了指他對面的位置,微微一笑:“介意嗎?” 余浮想我介不介意重要嗎,你杯子都放下了我還能趕你走?他可沒忘記前幾天黃浦江里撈出了好幾具尸體,樣子那叫一個慘。 他勾起一邊唇角,不冷不熱道:“能和杜老板一起喝酒,是我的榮幸?!?/br> 杜望亭無視掉他眼中的拒絕,心安理得地坐了下來,招手喚來服務(wù)生:“把我的酒拿過來。” 余浮看著服務(wù)生給他倒上酒,暗紅色的酒液流淌在高腳杯中,在他勻稱修長的指間緩緩晃動著,酒吧昏暗的燈光下,漾出些奇異的流光。 杜望亭舉杯抿了一口,喉結(jié)微動,伸出舌尖輕輕舔了舔唇邊,長眸一彎,透出種愉悅的滿足感。 余浮突然覺得有些躁,他微微蜷了蜷手指,看著杜望亭手里的酒杯,莫名地也想嘗嘗那酒是什么滋味。 杜望亭注意到他的視線,很是善解人意地問:“想喝?” 余浮差點就要點頭了,可還是高冷地把頭偏向一邊,拿起自己面前的酒,狠狠灌了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