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

    或許是得到了這一聲允諾，又可能是困勁兒又上來了，剛才還口出狂言讓排行榜榜首的閻羅天子改掉“陋習”的判官大人，這時候又在他懷里蹭了蹭，十分溫順地再次睡著了。

    殷閻低笑了一聲。

    原本在旁邊看得心花怒放的天使之王洛妮絲，這時候忽然想到了自家養(yǎng)成的那對兒……陷入了無比的心灰意冷與哀愁之中。

    前路漫漫啊。

    第59章魅魔

    再次見到這位以科技優(yōu)勢進行地毯式掃蕩碾壓的侏儒神斯維因時,崔無命發(fā)現(xiàn)這個人在提純侏儒血脈后又變小了。

    斯維因坐在一截巨型的機械臂上，雙腿貼著冰涼的金屬。他頭頂上的惡魔角不見了,眼睛顏色也在變淡。

    更換了惡魔血脈的阿爾茲陪在他身邊,神情還是沒有變化，有一種沉凝不動的冰冷。

    崔無命摸著下巴看了半天，心想白貓貓這樣還挺好看，那叫什么來著……論壇上的詞叫……嗯，禁忌感。

    “跟天域的天使之王洛妮絲聯(lián)手？”斯維因狀似認真地考慮了一會兒。“可是具體要我做什么呢？之前只是為了阿爾茲停手,可不是我怕你們?！?/br>
    即便聽到這樣指向性明確的話，阿爾茲也沒有表現(xiàn)出什么特別的表情。在他的心里，斯維因或許以前還算得上是一個朋友……但在他不掩藏自己血脈的那一刻開始，就已經(jīng)不是了。

    不是討厭他，只是覺得……不是一路人。擁有半惡魔血脈的斯維因，天生是教廷需要消滅的異端，是圣光教旨里欲鏟除的惡業(yè)之一。

    但現(xiàn)在……

    他的指甲變得尖銳，長出了布滿妖艷花紋的雙角，新生的惡魔尾巴可以輕而易舉地穿透鋼鐵,就連身后剔除血脈后一直空落落的蝴蝶骨，都透露出一種似在生長的微癢。

    他現(xiàn)在才是圣光教旨里欲鏟除的惡業(yè)。

    殷閻掃過去一眼,看著面前這位長相愈發(fā)無害的尖耳朵侏儒：“我聽說在你的原位面，侏儒的信仰是科技。”

    “當然?！彼咕S因順理成章地應(yīng)下來，驕傲得甚至有些傲慢?！翱萍际鞘澜绲臉s光。所有的種族都應(yīng)該匍匐在科技的榮光下，迎接他們的神到來?！?/br>
    他身下坐著的機械臂露出一個金屬凹槽，里面亮出一排亮晶晶的炮管。

    在純粹的武力碾壓、炮彈激光洗地上,的確沒有人能夠比得上西幻位面的侏儒神——斯維因.卡內(nèi)羅。

    “那人工智能，你可不可以做?！?/br>
    這四個字觸及到了斯維因的神經(jīng)，他稍稍怔了一下，忽然咧開嘴笑了：“說說看，具體的程度?！?/br>
    “騙過主系統(tǒng)?！币箝惖溃爸灰茯_過主系統(tǒng)……不，只要能蒙蔽追獵者隨身輔助程序。讓你設(shè)置的人工智能導入追獵者的數(shù)據(jù)模板，給輔助程序造成一種擊殺的假象?！?/br>
    “好笑?！彼咕S因道，“你知道你這么做的意義嗎，你會讓更多的人懷疑自己的存在。這就像克隆一個人一樣……”

    “不一樣?！币箝惔驍嗨?，“我相信每個位面的人都是真實的?！?/br>
    如果不是親眼見到，斯維因絕對不會相信大名鼎鼎的閻羅天子會說出這種堪稱幼稚的話，他伸手拍了一下桌子：“哪里有真實，一串數(shù)據(jù)一串設(shè)定就是真實的了嗎！”

    號稱信仰科技的侏儒竟然也陷落在這種猜疑之中，他紫紅偏粉的眼眸盯著殷閻，情緒逐漸演變，激動得有些失控：“如果一個智能能夠通過圖靈測試，或者有它自己思考的能力，那么我們究竟要不要賦予它‘活著’的稱謂？追獵者世界本來就真假參半，虛幻而迷惘，你怎么斷定你身邊的人就不是一個‘活著的智能’？”

    殷閻眉峰不動，連眸光也沒有變化：“你懷疑自己是假的?！?/br>
    “我……”

    “還是質(zhì)疑智天使只是主系統(tǒng)的數(shù)據(jù)？”

    “不可能?！彼咕S因出口反駁，原本燒到腦子里的灼燙感一下子被冰凍了下來，他抽掉力氣般坐了回去，被機械臂下放到一排柔軟沙發(fā)上。

    陷進沙發(fā)里的侏儒神遲緩了幾秒，磨了磨牙，強調(diào)道：“他不是天使了，你要叫名字?！?/br>
    “好。阿爾茲?！币箝悘纳迫缌鳎袂槠届o地繼續(xù)道，“可怕的不是人工智能被信任成人，而是周圍不斷發(fā)酵的懷疑讓真實的人‘被成為’虛假的數(shù)據(jù)?！?/br>
    “……”斯維因啞火了一會兒，然后收回雙腿壓在身下。他身上換了一件更小的衣服，是這個世界里在童裝店中拿到的。

    帶著毛絨絨的長耳朵帽子，印著一排小鯊魚。是新任下屬阿爾茲挑的。

    如果現(xiàn)在有白骨橋的逃匿者進來，一定會看到斯維因這非常難得的一面。但之后會不會被殺人滅口，那就不一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