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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hapter 20此情可待

    哪怕明天又是一個讓人惱火的下雪天,此時此刻,也顯得不足為慮了。

    第二天上午,鐘情是被一陣電話鈴聲叫醒的。“喂”了一聲電話接起來,聽筒里傳來男人既驚訝又好笑的聲音:“還在睡?”

    鐘情瞇著眼看了眼手機屏幕上,“騰”地一下子從床上坐了起來,居然已經(jīng)十一點了!

    那邊黎邵晨聽到她的動靜,不禁悶聲笑了起來:“別慌,小心磕著碰著了?!?/br>
    鐘情抓了抓發(fā)頂,醒了一會兒神才記起頭一天發(fā)生的所有事情:“昨晚吃飯的時候喝了點酒,沒想到一下子睡到這個時候……”

    黎邵晨的語氣透出些許小憂郁:“你昨晚都沒接我電話,短信也不回?!?/br>
    “?。俊辩娗檫B忙把電話摁了免提,翻看前一天的電話和短信記錄。

    “要不是后來我實在不放心,給李茶打了電話,都不能確定你已經(jīng)回家了。”

    看到手機里一連串的未接來電和接連幾條短信,鐘情不禁滿是內(nèi)疚:“對不起。我昨晚其實回來的很早,到家就睡著了。你打了那么多遍我都沒聽到?!?/br>
    黎邵晨的情緒似乎調(diào)整的極快,訴過委屈,也不糾結(jié),很快又說道:“是啊,要不是樓下管理員大姐一口咬定親眼看著你上了樓,昨天夜里我恐怕就要跑上去溜門撬鎖,以表忠心了!”

    鐘情這時徹底清醒過來,聽他這么一說,立刻下床找拖鞋:“你還在樓下?”

    “昨晚確定你回家之后,我就回家了?!崩枭鄢空f:“今早起來之后一直等你聯(lián)系我,結(jié)果從早上等到現(xiàn)在,不得已我就又奔你家樓下來了。這會兒我正跟管理員大姐面對面喝水聊閑篇兒呢!”

    鐘情站在床頭,原本又急又懊惱,聽他說話不緊不慢,簡直閑適極了,整個人也跟著放松下來,語氣里不自覺地就帶著笑:“那煩勞你再等十分鐘,我這就下去?!?/br>
    “得令!”

    “那……先拜拜!”

    “昨天夜里下了大雪,今天天氣冷,你多穿點兒?!?/br>
    “好?!?/br>
    掛斷電話,鐘情一路換好衣服,快步走到衛(wèi)生間洗漱,走出來時,對著穿衣鏡,回想起昨天發(fā)生的種種,又把那一套衣服統(tǒng)統(tǒng)換掉,穿上前不久在臨安買的大衣。想起黎邵晨在電話里的叮囑,咬了咬唇,又從衣柜里翻出一條米色的圍脖,這才匆匆忙忙換了靴子下樓。

    走出電梯望前臺方向一望,果然這家伙說的半分不假,平日里那個見了誰都愛答不理的中年大姐,此時跟黎邵晨笑盈盈面對面坐著,還不停拿著暖壺往他杯子里添水。

    黎邵晨本來側(cè)面對著她,也不知是聽到了她走路的聲響,還是心里有所感應(yīng),就在鐘情盯著他打量的時候,也剛好朝著這邊轉(zhuǎn)過頭來。

    鐘情嘴角微抿笑著走到跟前,就見黎邵晨站起身來,扣上了大衣扣子:“我媳婦兒來了,改天再跟您聊。”

    那中年大姐笑得臉上肥rou直顫,一雙本來就不大的眼睛此時更是瞇成一條縫:“哎,好,下回再來了記得找我啊,我再做醬牛rou了準給你留一份!”

    兩個人相攜離開,轉(zhuǎn)過身的當口,鐘情睨了他一眼:“醬牛rou?”

    “那大姐剛剛正說,她自己做的醬牛rou最好吃。正好你一來,她就來了這么一句?!崩枭鄢啃Σ[瞇轉(zhuǎn)過臉,不動聲色打量著身畔的女子。大概是睡了許久的緣故,她的臉色看起來白皙剔透,面頰還帶著淡淡的粉,氣色比昨天好了不是一點半點。她起得匆忙,頭發(fā)的鬢角處微微有點卷翹,但抵不住整個人精神抖擻,那雙眼睛笑起來的時候亮盈盈的,看得人不自覺的就心頭一軟。

    鐘情見他盯著自己看得有些入神,干脆停住腳步:“你看什么呢?”抬起手的時候,剛好摸到有些翹邊的頭發(fā),眼睛便朝旁邊看去:“走得太急了,不然應(yīng)該洗了頭發(fā)再吹一下就好了?!?/br>
    黎邵晨拉起她的手腕繼續(xù)往停車場走:“這樣挺好看的?!?/br>
    鐘情原本對于兩個拉手這件事有點抵觸,可黎邵晨做事向來巧妙,不習慣拉手,那拉著手腕總沒得挑吧。鐘情心里有點兒不自在,也只好乖順地跟在他身邊往前走。

    “我今天……”兩個人走到車旁,鐘情低下頭看了看自己,又抬起頭:“是不是穿得有點太正式了?!?/br>
    黎邵晨聽她這樣問,也正經(jīng)八百地把她從頭到腳掃了一遍,點點頭說:“嗯……是欠了點兒?!?/br>
    “哪里不合適?”

    “走,先逛商場去!”黎邵晨打開車門,讓她坐進去,自己快步走到另一邊,坐進駕駛座,車子很快啟動,開上了主干道。

    車子應(yīng)該熱了許久,坐進來絲毫不覺得冷,鐘情望著黎邵晨身上輕便的裝束,不禁有點羨慕:“下雪天你還穿這么少,不冷嗎?”

    黎邵晨穿的跟兩個月前剛?cè)攵菚簺]太大差別,那時穿件薄呢子風衣,現(xiàn)在穿一件羊絨大衣,里面是襯衫加羊絨衫,好像薄厚也沒太大差別。鐘情看他精神抖擻,一點兒都沒有畏冷的意思,心里有點羨慕:“平城當?shù)厝硕歼@么不怕冷嗎?”

    黎邵晨掃了她一眼,眼睛里閃耀著得意的光:“那哪能啊!像我這身板、這體格,整個平城一百個年輕小伙子里也挑不出一個來?!?/br>
    鐘情不禁翻了個白眼,本來是正常套路南北差異,也能被他化被動為主動,找盡理由夸獎自己。

    黎邵晨眼角余光瞟到她一臉無語的表情,便笑著說道:“人家都說平城是干冷,你們家鄉(xiāng)那邊,到了冬天是又濕又冷。所以南方人到了平城,都不怕冷才對?!?/br>
    車子里暖氣開得足,鐘情此時已經(jīng)解下圍巾,聽他終于有了正經(jīng)話,也點點頭:“是啊。而且這邊冬天有暖氣,比我們那邊好多了。”

    “我不怕冷,是因為我體格好。跟他們那種要風度不要溫度的花架子不一樣?!崩枭鄢繂问职阎较虮P,抬起手臂伸了過去:“不信你摸摸?!?/br>
    “什么?”

    “摸摸就知道了!”

    鐘情伸出手指在他手臂上捏了捏。黎邵晨一臉得意:“是不是還挺結(jié)實的?”

    鐘情抽了抽嘴角,她現(xiàn)在多少已經(jīng)適應(yīng)這個人時不時的耍寶賣乖了,說不過他,頂多保持沉默就是了。

    黎邵晨笑嘻嘻的,指了指導航儀屏幕上的路線:“待會兒咱們先去商場逛逛?!?/br>
    鐘情看他指的是一家大型綜合類商廈,便問:“不是說去你家嗎?”

    “我也有十天半個月沒著家了?!崩枭鄢靠戳怂谎郏庥兴福骸氨淅铿F(xiàn)在空空如也,得麻煩鐘總監(jiān)先陪我去超市里補補貨!”

    鐘情一聽是逛超市,頓時也來了精神:“我也好久沒逛超市了。你都需要買什么,列清單了嗎?”

    黎邵晨低下頭朝自己努了努嘴:“這兒?!?/br>
    鐘情見他指自己大衣內(nèi)側(cè)的口袋,便伸手過去觸了觸,很快便摸到一張便簽。打開來,見上面從rou類到蔬菜再到生活日用品列了一大長串,黑色簽字筆寫的行楷,字體剛勁,又不乏灑脫,與他這個人給人的感覺十分相似,不禁輕聲夸贊了句:“字寫的好漂亮?!?/br>
    “當初老爺子看一個字敲一下手,一筆一劃練出來的?!?/br>
    鐘情想起黎父那個嚴肅刻板的樣子,依稀能夠想象當初的情景,不禁笑著道:”可以想象。但你也不虧?!?/br>
    “是啊,又多了一個追女孩子的法寶?!崩枭鄢砍吨旖切Γ智那挠^察著鐘情的神情:“不過說真的,現(xiàn)在在意這個的姑娘也沒幾個了。還不如多送幾個電子產(chǎn)品能哄人開心。”

    鐘情自己小時候也被父親按著練過書法,此時正對著黎邵晨的字一筆一劃地研究,壓根沒留意到他的目光,邊鉆研邊道:“那可不一定。遇上識貨的,光你這筆字就夠讓人刮目相看。再說,你現(xiàn)在好歹也是公司老總,簽字漂亮,底下員工手里拿著都覺得臉上有光?!?/br>
    黎邵晨見她看得投入,話也說得真誠,心里不禁甜滋滋的。一邊心喜,一邊也知道自己幼稚的要命,居然被人家姑娘一句夸獎哄得眉開眼笑,十足一個沒見過世面的傻小子。

    開心之余,突然覺得前一天晚上黎父在電話里叮囑的話也不那么可惡了。老頭兒雖然為人古板了點兒,較真了點兒,但在某些方面是有些大功勞的。不說別的,光是這筆字,不就是沾了他老人家的光嘛!

    兩個人一路說一路聊,還沒覺得過多少時間,車就已經(jīng)開到商場門口。下車時,黎邵晨甚至高興地吹起了口哨,自打那次在河邊一吻,兩個人之間的氣氛已經(jīng)很久沒這么融洽了,比之從前的輕松客套,現(xiàn)在兩個人說話時,不自覺地添了一份默契和親昵。這么想來,不久前的蘇杭之行去得真是值?。?/br>
    兩個人走進商場,黎邵晨拉著鐘情就進了觀光電梯。電梯啟動,鐘情看著緩慢向下移動的景物,才反應(yīng)過來:“超市在地下,咱們走錯了?!?/br>
    “沒錯?!彪娞堇锶瞬欢啵枭鄢恳矝]有刻意壓低嗓音,比劃著她身上的衣服說道:“你不是嫌這身衣服老氣么,帶你去挑挑新衣服?!?/br>
    本來鐘情也覺得自己身上這身衣服穿著上班合適,平日里出門逛街或者見朋友,就有點顯得過于正式了。此時聽黎邵晨也這么說,不禁開始認真思考:“那你覺得……我應(yīng)該怎么打扮好?”

    電梯門打開,黎邵晨扶著她的腰示意她先出:“去看看就知道了?!?/br>
    認真算起來,鐘情幾乎沒有過跟異性一起逛街挑衣服的經(jīng)歷。從前跟陸河在一起的時候,兩個人一個工資入不敷出,一個壓根沒有工資,一起逛商場的時候,幾乎不往掛衣服的柜臺走,只是繞著商場空地一圈圈地走,遠遠看兩眼就算了。平時的衣服,大多都是鐘情從網(wǎng)上淘換的,每年回家倒是會去商場挑一些價位適中的衣服,但大多是在鐘母的陪同下。

    如今和黎邵晨走在一起挑女裝,開始鐘情還覺得挺新鮮,漸漸地面對服務(wù)員熱情的眼神追隨,鐘情就覺得有些不自在了。

    兩個人在一家服裝店門口站定,鐘情拽住黎邵晨的袖口,小聲說:“要不,你休息區(qū)歇會兒,我自己逛逛就行了。”

    黎邵晨睜大眼睛,又詫異又委屈:“那怎么行?剛剛不還說得好好的,這么快就不要我這個參謀長了?”

    好像也是自己說話不算話了?鐘情實在沒轍,只能實話實說:“我不太習慣逛商場的時候旁邊還跟著個男的……”

    黎邵晨見她微側(cè)著臉垂眸說話的模樣,神情羞赧,聲音細細,不禁好笑:“瞧你這點兒出息?!?/br>
    鐘情氣鼓鼓地瞪他。

    黎邵晨順勢一拽,推著她進了那家精品店:“多適應(yīng)適應(yīng),就習慣了?!?/br>
    兩個人進了店鋪,果然又受到兩位服務(wù)員的熱情招待。黎邵晨也大方,放眼望去看了一圈,最后挑中一件又輕又薄的白色羽絨衣,對服務(wù)員說:“找一件她穿的尺碼?!?/br>
    服務(wù)員打量了鐘情一圈,便從衣架上取下一件:“這位小姐身材很標準,穿我們這里38的尺碼剛剛好?!?/br>
    鐘情接過衣服走進試衣間,脫掉大衣試新衣之前,習慣性地翻了下價簽,2880,比她身上這件才買的大衣還貴不少!她拉開簾子一角,想把衣服退回去,就見黎邵晨不知什么時候已經(jīng)站在試衣間門口。

    “怎么了?”黎邵晨似笑非笑的,棕色的眼瞳仿佛能望進她的心里去。

    “沒……”鐘情咬咬牙,最后還是踮起腳,在黎邵晨耳邊小聲說了句:“這里的衣服太貴了,不合適?!?/br>
    黎邵晨眨了眨眼,也朝她小聲道:“沒事,咱們就試試,也不一定買。”

    這么一說,好像也有點道理。況且門外守著尊門神,不試衣服也壓根走不出去。鐘情一咬牙,便拉開拉鏈,對著鏡子穿上了那款薄羽絨衣。

    “穿好了嗎?”

    “嗯了……”鐘情對著鏡子照了照,好看是好看,但不實用。

    身后傳來簾子拉開的聲響。鐘情猛地一扭頭,就見黎邵晨站在她背后,滿眼欣賞:“蠻好看的?!?/br>
    兩個服務(wù)員早就留意到這對小情侶試衣服前在那里嘀嘀咕咕,看男人的穿著打扮,不像消費不起的,但這年頭什么樣人都有,騙子還貼三兩金呢,所以一直站在不遠處守著。

    見黎邵晨這樣說,其中一個連忙附和道:“這位小姐身材標準,穿什么都好看。而且我們這款羽絨衣不是普通的鴨絨,是百分百純天然的鵝絨,又輕又暖,再冷的天氣,就穿這么一件外套,里面隨便穿個毛衫或者裙子,又輕便又暖和?!?/br>
    黎邵晨也點點頭:“是鵝絨的???”

    另一個服務(wù)員見狀走上去,拉過衣領(lǐng)處的吊牌仔細看了看:“確實是純鵝絨的,您就放心吧。這款衣服從我們店里走出去,絕對不會撞見個重樣的。我們家的設(shè)計、剪裁,都是一流,這個價位現(xiàn)在還打8.5折,非常超值?!?/br>
    黎邵晨望著鏡子里的倩影,鐘情身材高挑,尤其身材比例很不錯,穿上這件中長款的羽絨服,顯得削肩細腰,極為窈窕,不知怎么的就讓他想起在酒店宴會廳見到她那晚,她穿旗袍神色泠泠的模樣來,不禁喉頭微微一緊。

    鐘情見黎邵晨微微蹙著眉不講話,也吃不準他是什么意思,但她心里是有主意的,這么貴的羽絨衣,又是白色,穿幾天不經(jīng)意間就蹭臟了,想想都覺得心疼。她是一貫節(jié)省慣了,雖然后來換工作時先后消費過兩次,買了大衣以及其他一些行頭,但那是非常時期非常做法,當時花錢覺得心頭爽快,事后回想起來也不是不想剁手的?,F(xiàn)在工作順遂,和黎邵晨之間的關(guān)系也讓人覺得暖心,她沒有必要跟自己的錢包過不去,所以便一聲不響拉上簾子脫衣服。

    鐘情的動作不慢,脫下羽絨衣遞給服務(wù)員,那服務(wù)員也沒多話,動作利索地把衣服掛在衣架上,取出電熨斗開始熨衣服。

    鐘情轉(zhuǎn)過身,另一個服務(wù)員已經(jīng)抬起頭,把收據(jù)和銀行卡遞給黎邵晨:“先生,您的卡?!?/br>
    熨衣服的服務(wù)員在這時也朝她微笑:“小姐,您可以再看看我們家其他衣服,這件衣服稍后熨好,您就可以直接上身穿了。”

    鐘情一臉上當受騙的表情看向黎邵晨,后者望著她那副表情一下子笑了出來。

    兩個人坐在一旁等候的沙發(fā)上,鐘情一把拍掉黎邵晨伸過來的手,壓低聲音朝他嚷嚷:“你這是什么意思,我買衣服,不用你掏錢。”

    黎邵晨的聲音本來就不高,因此并沒有特意變換音量:“沒什么意思,我想送給你東西,就送了?!?/br>
    鐘情有點急了:“咱們倆現(xiàn)在是什么關(guān)系啊?你是我什么人???”

    黎邵晨很淡定:“現(xiàn)在是好朋友。”又伸出手指了指自己:“但我在追你?!?/br>
    鐘情幾乎要抓狂了:“那也不能送這么貴重的東西?!?/br>
    黎邵晨定定看了她幾秒,見她表情是真的分外糾結(jié),沉默片刻之后舉起手表示投降:“好。都聽你的,不再亂送你東西?!彼謷吡艘谎鄯?wù)員正在熨的衣服:“不過已經(jīng)刷卡了,再退也是讓人家為難。”

    說的這么誠懇,鐘情也沒辦法再朝他發(fā)火,只能繃著臉有點悶悶地說:“待會我把錢還給你?!?/br>
    黎邵晨輕輕揉了揉她的一頭短發(fā):“用得著跟我算這么清嗎?你不喜歡,我以后不這么做就是了。已經(jīng)送出去的東西,我再收回來也顯得忒小家子氣了。就當提前送給你的新年禮物,行不行?”

    口才好的人,是既懂得進攻,又曉得防守。黎邵晨這樣心平氣和,甘心退讓,鐘情再矯情就顯得有些沒意思了。雖然心里有點不自在,但也只能點點頭答應(yīng)下來,算是各退一步,海闊天空。

    接下來的逛街旅程稱得上愉快,黎邵晨負責挑衣服、出主意,鐘情負責試和買。碰到覺得太貴的,試完了就放回去,價格適中能承擔的,鐘情也樂得趁著商場搞活動買下來囤貨。

    一個小時之后,兩個人大包小包,從女裝部逛到男裝部。

    輪到黎邵晨,事情就顯得簡單多了。鐘情知道這人不缺錢,因此幫他挑衣服的時候,只要穿著好看、衣服質(zhì)地好,就可以毫不猶豫讓他自己劃卡買下來。但當黎邵晨真穿著她挑中的那身西裝走出來,鐘情突然發(fā)現(xiàn)自己錯得有點徹底。

    這個人是實實在在的衣服架子,簡單點說,再普通的衣服穿他身上也顯得好看,更何況是剪裁合體料子過硬的純手工西裝。

    見鐘情抱著手臂站在鏡前不說話,黎邵晨倒有點忐忑,正了正領(lǐng)帶,從鏡子里看她:“不好看?”

    鐘情知道這個人向來自大,也不好直接夸獎,只能含混地點點頭:“還不錯。”

    黎邵晨覺得這個評語實在敷衍,便一言不發(fā)地進了試衣間,又換了一身出來。

    這次鐘情已經(jīng)調(diào)試好心情,見他走出來,便趕緊照實發(fā)表意見:“黑色這套剪裁更好,但領(lǐng)帶需要換一條?!?/br>
    倒是旁邊的服務(wù)員直言不諱,笑得臉蛋通紅:“你男朋友穿什么都好帥,干脆給我們家做品牌代言人得了?!?/br>
    黎邵晨聽到這話就笑:“那得看她答不答應(yīng)?!?/br>
    鐘情被他們兩個一唱一和弄得無話可說,只能轉(zhuǎn)過頭認真研究領(lǐng)帶。

    最終黎邵晨選了兩套西裝,三件襯衫。鐘情正專心搭配領(lǐng)帶,說話的時候也忘了應(yīng)該含蓄:“過去沒怎么見你穿正裝,其實你身材好,穿襯衫打領(lǐng)帶最好看?!?/br>
    黎邵晨笑瞇瞇站在她身后,湊近她耳朵邊說話:“是嘛?”

    也不知黎邵晨是無心還是有意,說話的時候,不經(jīng)意間連著兩次嘴唇輕輕碰到鐘情的耳朵。鐘情原本正對著他挑好的那幾件襯衫挑選領(lǐng)帶,被他突如其來的親密動作嚇得手一哆嗦,幾條領(lǐng)帶“唰”地朝地板落去。最終還是黎邵晨身手利落,一彎腰就把領(lǐng)帶攥在手里,站直身體時在她耳朵上真真實實地落下一吻。

    鐘情捂住瞬間變紅的耳朵,轉(zhuǎn)過身瞪他。

    黎邵晨無聲地笑,臉上的表情比偷了魚吃的貓還得意。一直到走出那家男裝店,鐘情耳朵上的緋色都未褪去,她打定主意,短時間內(nèi)再也不能再陪他來這家男裝店了!

    挑完衣服,黎邵晨大包大攬地把所有衣服送回車里,鐘情就站在商場一樓大廳等他。黎邵晨走路快,步子也大,不多時就折返回來,掀開簾子一抬頭,一眼就望見鐘情穿著嶄新的羽絨服站在那里,白色羽絨衣襯著里面淺金色的高領(lǐng)毛衣,顯得她小臉粉白,氣色極好。一頭短發(fā)有點毛茸茸的,讓她看上去比實際年齡小了好幾歲,仿佛一個還沒邁出校園的大學生,青蔥水嫩得仿佛能掐一把水出來。

    走到近前,鐘情見他目光深幽,不知在想什么,便說:“看什么呢?”

    黎邵晨沒說話,先動手掐了一把她的臉頰。

    他使的勁頭兒不大,但把鐘情嚇了一跳,捂著臉滿眼控訴地看他。

    黎邵晨拉著她坐扶梯下樓,臉上依舊笑嘻嘻的,但表情怎么看怎么怪異。

    “你干嘛無緣無故掐我?”

    黎邵晨笑著瞥她一眼:“看起來手感不錯?!?/br>
    鐘情瞪著他:“那也不能隨便動手動腳呀?!?/br>
    兩個人站在電梯上,黎邵晨突然湊近她,盯緊了看了看:“你今年二十幾,過本命年了沒?”

    鐘情被這問題問傻了:“周歲二十五,過年就二十六了……”

    黎邵晨有點不滿地咂了咂嘴,伸手摸了一把自己后腦勺:“怎么看怎么比我小六七歲的樣子,跟你一比我簡直是大叔了?!?/br>
    女人沒有不愛聽漂亮話的,鐘情聽了這話先是笑得眼睛一瞇,緊接著又打量起他來。

    黎邵晨被她看得不自在,拎著大衣前襟掂了掂,又挺直了腰:“也沒那么老吧,論周歲我也就比你大三歲?!?/br>
    “噢……”鐘情恍然大悟地點點頭,一副若有所思的模樣。

    黎邵晨一看這表情就有點急了,下了電梯一手推著購物車,一手還扒拉著她肩膀:“哎,你什么意思?。空嫦游依??”

    鐘情難得見到他這副心里沒底的樣子,心里真樂呢,哪能被他一句話就問出來,故作嚴肅地輕輕點點頭:“嗯……我之前還真沒考慮過。你這么一說,還真是個問題。”

    黎邵晨頓時生出一種搬石頭砸自己腳的悲涼感。看著鐘情一臉認真挑選蔬菜,突然靈機一動,搶過她手里拿的那顆茄子,扔回原處。

    “哎!”鐘情依依不舍看著咕嚕嚕滾回架子盡頭的茄子:“你干嘛呀?”

    黎邵晨清了清嗓子:“首先,事先說好了,今天中午是我下廚?!币婄娗檠劬Σ徽R幌碌囟⒅约嚎?,黎邵晨自覺又拿回主動權(quán),心里踏實不少,就勢轉(zhuǎn)移話題道:“不過看你挑菜的樣子,好像也是個行家。不如這樣,咱倆輪著來,中午吃我做的,晚上吃你做的,你看怎么樣?”

    鐘情眉毛一挑,指著那顆被扔掉的可憐茄子,為它鳴不平:“那為什么不讓我買茄子?”

    黎邵晨也學著她的樣子挑了挑眉,義正言辭:“一起買菜的過程,就是為了好好了解彼此的喜好。比如我,就不喜歡吃茄子?!?/br>
    鐘情噗嗤一下子就樂了,見黎邵晨推著車往前走,也故意想逗逗他:“你都多大人了,還挑食?”

    黎邵晨瞥她一眼,神情里帶了一點小傲嬌:“不是挑食,這叫品味?!彼D了頓,非常認真地征詢旁人意見:“說實話,你不覺得茄子的口感很像肥rou嗎?”

    鐘情還是頭一次聽到這樣的說法,但是細一琢磨,好像也有點道理:“我還挺喜歡吃魚香茄子的,感覺比魚香rou絲還好吃?!毕肫鹆耸煜さ奈兜溃娗橛悬c懷念:“在家時我可喜歡吃這道菜了,但我自己不會做,做的時候特別容易崩油,調(diào)味也挺難的。”

    黎邵晨一聽這話,倒退兩步,又走回去,重新挑了個又圓又飽滿的茄子。

    “你干嘛?”

    黎邵晨深深看了她一眼:“雖然我本人不愛吃,但我會做。”

    鐘情看著他的眼神有點刮目相看的意思:“你還會做魚香茄子?”

    黎邵晨把菜放進購物車,又繼續(xù)往前走:“你還愛吃什么,可樂雞翅喜歡嗎?”

    鐘情見他這副胸有成竹的架勢,還真不像鬧著玩的,便試探著說:“那我可就點菜了?。 ?/br>
    黎邵晨身后數(shù)排貨架,他微微側(cè)身,朝著身后一揮手:“隨便點。”

    鐘情眼睛亮晶晶的,一連說了好幾個自己愛吃的菜,黎邵晨就按照她說的選購原材料。

    半小時后,兩個人抵達黎邵晨家中。一進屋,黎邵晨先把幾個衣服的購物袋放在椅子上,自己拎著數(shù)種食材進了廚房。不一會兒,又走出來,忙著燒熱水、開電視:“屋子隨便看,半小時后開飯?!?/br>
    鐘情見他脫掉大衣,換上一件深色的居家服,挽起袖子就進了廚房,也覺得有趣。顧不上四處打量,先跟在他身后,走到廚房門口偷偷打量。

    黎邵晨的這間公寓地方并不太大,七八十平的樣子,裝修風格極簡,黑白色調(diào)為主,沙發(fā)地板一眼看過去,秉承了舒適實用的原則,跟他在公司那間辦公室如出一轍,大概出自同一個設(shè)計師之手。

    鐘情站在廚房門口,透過門縫朝里面望,就見黎邵晨換上黑色居家服,袖子挽起,正站在水池邊處理兩個人一起挑的魚。他頭發(fā)向來修剪得很短,又穿著一身黑,顯得整個人身材頎長,英姿勃勃;可他的臉色卻是異常柔和的,眼睛微微瞇著,嘴角卻噙著一抹淺淺的笑。鐘情突然記起來,上一次見到他露出類似的神情,好像是在盛澤時,他煮了姜湯和熱啤酒,看著她和白肆一人一碗,坐在那里喝得一頭一身的汗。

    平日里在公司,他從來不繃著臉,與其說是一家公司的老總,舉止做派更像個玩世不恭的公子哥;兩個人一起出差時,他開車、下鄉(xiāng)找人、與人談事,毫不含糊,依稀可以看出昔日在軍營打拼的狠勁兒;而與朋友在一起時,他仿佛才透露出真實的樣子,性子倔,脾氣直,卻來得快去得也快,好像個十八九歲的大男孩??删驮谶@個時刻,鐘情突然推翻了從前對他的全部認知和了解,因為他在別人面前,無論是不羈的,冷漠的,較真的,都比不上此時此刻的模樣更令她覺得真實且溫暖。

    黎邵晨干活很認真,兩條魚處理干凈,一轉(zhuǎn)身才看到站在門邊的鐘情,不禁打開門朝著她笑:“你站在這做什么?”

    鐘情歪著頭打量他,似笑非笑:“我得視察視察,看你到底會不會做菜?!?/br>
    黎邵晨雙手一攤:“看到了吧,哥料理魚的手段非常人能比?!闭f著,又朝里屋努了努嘴:“去那邊呆著吧。一股魚腥味兒,我趕緊沖沖池子?!?/br>
    鐘情轉(zhuǎn)過身走,聽到黎邵晨站在身后添了句:“我這屋子也不小啊,夠你老人家飯前好好視察一圈的?!?/br>
    鐘情聽到這話,忍不住唇角微彎。

    依照他的話,走到客廳,見他之前熱好的水就放在桌上。茶幾上擺著之前從清河鎮(zhèn)買回的茶葉和點心。

    鐘情見點心包是被人打開又重新扎上口的,心里不知怎么的就是微微一甜。索性蹲下身,用茶幾上那副茶具泡了兩小杯茶。又把點心包打開,見里面的玫瑰酥,已經(jīng)被人吃掉約莫三分之一,唇邊更不自覺噙起淺淺的笑。他從前是否喜歡這些東西,她已經(jīng)不得而知,但她還記著剛認識白肆時,黎邵晨對于這類點心的評價。如今他卻甘愿耐心品嘗,大概他很珍惜兩個人一起游覽清河鎮(zhèn)的經(jīng)歷,連帶著也喜歡上了玫瑰酥這味只有女孩才喜歡的小點心。

    廚房里,黎邵晨把魚蒸上鍋,就聽廚房門傳來篤篤的敲門聲。他轉(zhuǎn)過身,就見鐘情端著那只托盤站在門邊,朝著他巧笑倩兮:“三少,飯前嘗口茶嗎?”

    黎邵晨從未見過她主動示好的樣子,驚訝之余幾乎不知道該怎么反應(yīng)才好,找到毛巾擦了好幾次手,才走過去,端起茶盅來緩緩嘬了一口。溫度剛好,茶味清醇,讓人從口腔到胃壁都跟著暖起來。

    黎邵晨放下茶盅,剛想夸獎,未防鐘情伸手塞了塊小巧的玫瑰酥過來。

    “唔……”

    “好吃嗎?”

    黎邵晨這時喜得暈頭轉(zhuǎn)向,滿心滿口都是甜的,哪還吃得出別的味兒?只能一徑點頭,末了又囑咐鐘情:“你也別多吃,飯馬上就好了?!?/br>
    鐘情踮起腳,視線越過他的肩膀,瞄到一眼流理臺上的情形,撇了撇嘴:“好像一個菜還沒炒出來……”

    黎邵晨見她這副故意刁難的樣子,不禁又愛又恨,自己手上有蔬菜的味道,不能捏她的臉,只能惡狠狠地瞪了她一眼:“你等著!”

    廚房門又被人從里面關(guān)上,鐘情忍了又忍,終究還是沒忍住笑出了聲。

    果然,沒過多長時間,就聽見黎邵晨來來回回的腳步聲。彼時鐘情正坐在陽臺上曬太陽,一邊瞇著眼看桌上零零散散擺著的幾本書都是什么。聽到飯廳里有動靜,便站起身走過去,剛好黎邵晨掀開湯碗上的蓋子,朝著她的方向轉(zhuǎn)過身來。

    黎邵晨穿著布料熨帖的深色衣褲,襯得整個人肩寬腰細,單手背在身后朝她微微躬身,那架勢頗有點某著名香港明星在美食節(jié)目里做菜的派頭。鐘情看得微微發(fā)怔,就見他說:“鐘小姐,久等了??爝^來坐?!?/br>
    他那么彬彬有禮,落落大方,倒顯得鐘情有點放不開手腳。局促地在飯桌邊坐下,那一邊黎邵晨端著一瓶酒從廚房走出來,動作利落地解決掉瓶塞,在兩只晶瑩剔透的玻璃杯里各倒了一點酒。

    鐘情看著杯子里清澈的液體,想起頭天晚上酒后酣眠,黎邵晨連著打了好幾個電話,自己愣是一個都沒聽到,不禁有點排斥:“那個……咱們還是別喝酒了吧……”

    黎邵晨舉起杯子,在她手邊的杯子上輕輕一碰,語氣輕快:“少喝一點,開胃?!币娝t遲沒動作,不禁笑了:“你這是怎么了,昨晚跟人出去,不也沒少喝?”

    聽他這樣說,鐘情握著筷子的手不禁微微顫了下。

    黎邵晨見她這副模樣,卻不多言,拿起湯匙為她盛了一碗湯:“魚湯趁熱喝最好,嘗嘗?!?/br>
    半個小時的功夫,湯水已熬致淡淡的乳白,上面漂浮著綠色的芫荽葉和紅紅的枸杞子,光看著就讓人覺得暖烘烘的。鐘情端起小碗,嘗了一勺,魚湯很鮮,放姜片祛了腥味兒,又添一分辛香。

    黎邵晨見她一勺一勺,慢慢將整碗魚湯都喝下肚,不禁又欣慰又自得:“怎么樣,我這手藝還不錯吧?”

    鐘情剛咽下最后一口,聽了這話,險些嗆到氣管里。

    黎邵晨連忙幫她拍了拍背,面上笑意悠然:“別著急,想說什么,慢慢的?!?/br>
    鐘情捂著胸口,眼睛里泛著淡淡水光,靜了片刻,才說:“我昨天見過陸河了,晚上又見了李茶?!?/br>
    黎邵晨倒沒想到一碗魚湯下肚,會讓她張口就把這事吐了出來,不禁有點愣住。這番神情落在鐘情眼里,就理解為了全然不知的錯愕。她緩了口氣,垂下眼睛說道:“我跟他們兩個各自說清了,以后各過各的,互不打擾,這樣對大家都好。”

    黎邵晨想起自己了解到的那些事,也不知道鐘情此時到底知道了幾分,一時斟酌著沒有開口。

    感覺到身邊人的沉默,鐘情抬起頭看著他笑了笑:“李茶懷孕了,她現(xiàn)在跟陸河在一起,我想過不久應(yīng)該就會收到他們的喜帖吧。”

    黎邵晨不置可否,望著鐘情的眼睛說了句:“你要是心里難過,就別強撐。反正你見過我最糟糕的時候,現(xiàn)在讓我陪著你、看著你發(fā)發(fā)脾氣、掉掉眼淚,也沒什么,不用覺得丟臉?!?/br>
    鐘情原本沒想哭,說這些話的本意是為了給他也給自己一個交待。他早就見證過自己人生中最難堪的時刻,也陪自己走過最茫然無助的階段,兩個人在清河上那一吻,無疑在她心頭炸開了人生中最亮的一束煙火,令她震驚又彷徨,還有一點連自己都沒意識到的歡喜,直到聽了他的表白,鐘情才知道,原來這個世界上有一個人,在自己全然無知的時候,已經(jīng)默默守候了她那么久。

    可是黎邵晨這樣一說,那些原本已經(jīng)凝結(jié)成冰的淚,頃刻間融化成水,順著她的臉頰簌簌落了下來。感覺到黎邵晨輕輕擦拭著自己臉頰的手,鐘情自己也抬起手,匆忙抹掉那些本不該出現(xiàn)的眼淚,看著黎邵晨連連搖了搖頭:“我……我本來沒想哭,我也沒你想的那么難過,最難過的時候是剛跟他分手那段時間……后來不那么難受了。但我心里一直有不平,因為我想不通為什么一個曾經(jīng)許諾要對我一輩子好的人,突然有一天就不愛我了?!?/br>
    黎邵晨見她眼睛紅紅的,心里明明針扎一般的疼,臉上卻還要做出云淡風輕的樣子,順著她的話問:“那現(xiàn)在想明白了?”

    鐘情點了點頭,又搖搖頭,神情里有困頓,也有悵然:“我一直以為他認識了更漂亮、更優(yōu)秀的女孩移情別戀了,可直到昨天我才知道不是這樣的。他跟石星在一起不過是為了利用她,跟李茶在一起,我想也是看中李家有他需要的資源吧……”她頓了頓,有點自嘲地低下頭:“大概他已經(jīng)大功告成了,所以昨天又來找我,說從沒想過跟我分開。我覺得自己身上沒什么值得他圖的,或許他心里是真的有我,可看到他這樣,我覺得更難過了。我寧愿他移情別戀,也不想看到他變成現(xiàn)在這個樣子?!?/br>
    黎邵晨聽到這兒,心里才終于長舒一口氣。在他心里,一直認為像鐘情這樣重感情愛較真的女孩,如果不是心里還有一個男人,就不會為了他一而再再而三地掉眼淚??陕犓缃竦囊馑?,與其說是舍不得陸河,不如說是在留戀那個曾經(jīng)帶給過她無限快樂和憧憬的初戀對象。

    她大概是有點完美主義的那種女孩子,即便已經(jīng)沒法跟前任在一塊,也不愿意把那個人往壞了想,否則就好像連帶地否認了曾經(jīng)的自己,以及那段兩個人共同擁有的美好過往。

    這么想著,他連語氣都輕快起來,但又顧著面前這位姑娘還在傷感情緒中,不能顯得自己太開懷了:“你這么想,有點太為難自己了?!币婄娗檎乜粗约?,黎邵晨清了清嗓子,夾了一筷子魚香茄子送到鐘情碗里:“再磨蹭菜都涼了,你先吃,邊吃邊聽我說?!?/br>
    鐘情幾乎是從昨天哭到今天,腦子本來就有點懵,聽到黎邵晨仿佛哄小孩一樣地跟她說話,溫言軟語,幾乎從沒有過的溫存態(tài)度,下意識地就按照他說的做了,端起飯碗,就著色澤紅亮的魚香茄子,狠狠扒了一口米飯。

    黎邵晨見她塞得臉頰都鼓起來,便問:“好吃不好吃?”

    鐘情嘴里塞滿了東西,不能講話,只能重重點了點頭。米飯顆粒飽滿,她從前在家里就愛吃硬實點兒的米飯,黎邵晨那次在鐘家聽到鐘母說過就留了心,蒸米飯時刻意遷就她的口味。再說那魚香茄子,酸甜微辣,咸香可口,就著這樣的米飯吃最下飯不過。鐘情剛吃了一口,黎邵晨便又給她夾了一筷子,保證她碗里斷不了吃的。

    黎邵晨見她滿足得嘴角彎彎,哭得紅彤彤的一雙兔兒眼卻不忘了盯著他滴溜溜轉(zhuǎn),便給自己斟了半杯酒,慢條斯理地說道:“你重感情,不代表所有人處事時都會把感情放在第一位。陸河這個人,不是不聰明,是有點聰明得過頭。他心里大概有你,但不會事事以你為先,為了達成目標,他甚至會犧牲感情、犧牲自己去做交換,所以你跟他,即便沒有石星摻和進去,也長久不了?!?/br>
    鐘情聽得很認真,可送到嘴邊的飯菜實在太香,她昨晚睡得早,早晨起得晚連早飯都沒吃,這會兒一吃上才發(fā)現(xiàn)餓得狠了,根本停不下來,所以只能對著黎邵晨連連點頭,表示他說的有道理。

    黎邵晨見她這副樣子,不禁覺得十分可樂,順手就摸了一把她的臉頰。見鐘情不滿意地瞪他,又連忙抬起兩根手指,在額邊點了點:“別氣,別氣,我接著說。你的那個朋友李茶,我個人沒有過太深的接觸,但他爸爸也是做生意的,在別的場合,我見過她兩次,她給我的印象跟和你在一起時的感覺相去很遠。以前你說她是個單純的女孩,這點我無法茍同。在我的認知中,對著不同的人有不同的面貌,這樣的女孩子跟單純兩個字完全不沾邊?!?/br>
    這些鐘情都是第一次聽說,不禁有點呆住,咀嚼完嘴巴里的東西,才急匆匆開口:“那你的意思是……”

    “我的意思是,無論陸河,還是李茶,他們兩個都不是變了,而是你從前沒有看清楚他們的本質(zhì)?!崩枭鄢糠畔戮票噶酥缸约海骸熬湍梦艺f,我也有改變,我比過去圓滑了,比過去做事有手段了,但我還是學不會干壞事給人挖坑啊?!?/br>
    鐘情剛想說點什么,就見黎邵晨笑著接過話頭:“唯一一次想給星瀾使點壞,不還是被你給攔下來了,事后還弄得我自己挺狼狽,在你面前我可一點兒臉皮都不剩了。”

    鐘情明白他的意思,扒拉著自己碗里的飯粒,低聲說:“你心眼不壞?!?/br>
    “你也是啊?!崩枭鄢繌乃掷锬眠^碗,又給她盛了兩勺米飯:“人是會變,但萬變不離其宗,總不會變得太離譜。像陸河還有李茶這樣的,壓根跟咱們不是一路的,你以后見面打個招呼就行,繞著走?!?/br>
    鐘情從他手里接過碗,后知后覺:“你怎么又給我盛了一碗!”

    黎邵晨這次換了一樣菜夾:“嘗嘗這個干鍋菜花,也算我拿手菜了,特意在一個川菜館跟那廚子學的,你嘗嘗做的地不地道?!?/br>
    鐘情嘟囔:“這么吃下去,非胖不可?!?/br>
    黎邵晨卻笑瞇瞇的:“放心吧,我心里有數(shù)。”

    鐘情猛地反應(yīng)過來,瞪著他面前空空如也的碗:“你怎么都不吃?”

    黎邵晨又給自己倒了點酒,不慌不忙:“我這不是忙著給鐘總監(jiān)答疑解惑嘛,現(xiàn)在還有疑問嗎?沒有的話我就開動?!?/br>
    “再不開動就沒得吃了?!?/br>
    黎邵晨笑著瞥她一眼:“某人之前可是答應(yīng)晚上做飯給我吃了,我指著那頓填飽呢?!?/br>
    鐘情想起兩個人在超市說的話,想著怎么也不能直接認慫,一咬牙道:“行,就讓你嘗嘗我的手藝?!?/br>
    兩個人午飯越吃越高興,鐘情還被黎邵晨忽悠地多喝了兩杯白葡萄酒,飯后整個人靠在陽臺的軟榻上,腦子迷迷糊糊的,不知什么時候又睡過去了。

    醒來時,天色微微有些暗,鐘情抬起身子朝窗外望了一眼,發(fā)現(xiàn)不是天黑,而是又飄起了雪粒子。

    黎邵晨正靠坐在她身邊翻書,空氣里漂浮著濃郁的不知名的香味兒,鐘情揉了揉眼睛,抱著個靠枕坐起來:“我是不是睡了好久……你都沒叫我。”

    黎邵晨換了一身衣服,黑色純棉襯衫,水洗牛仔褲,大概才剛沖過澡,頭發(fā)還沾著淡淡水氣,湊近了依稀能聞見他身上沐浴露的味道。

    聽到鐘情這樣抱怨,他也不以為意,放下手里的書,湊近摸了摸她的臉頰:“家里地暖有點燥,你身上穿得多,這會兒有沒有覺得難受?”

    被他這樣一說,鐘情還真覺得身上有點黏黏的,但又不好意思直說,一時間就低著頭沒說話。

    黎邵晨摸著她臉頰微微發(fā)燙,知道她身上肯定出汗了,便湊近她故意吸了吸鼻子:“嗯……好像有點汗味兒。”

    女孩子都愛干凈,哪里聽得了這樣排擠的話。鐘情“騰”地一下站起來:“我去洗個澡……”話說出口,又覺得不對勁兒,這不是她的家,也沒有換洗的衣服,他們兩個人如今又是介于朋友與戀人之間的關(guān)系,這樣說會不會被他誤以為有別的意思?

    黎邵晨卻仿佛早想有準備,指了指一邊疊放整齊的一套衣服:“之前千秋和白肆在我這住過一段,那是她的衣服,都洗干凈的,你要是不介意就先穿著。”

    鐘情抱起衣服,有點訥訥的,一直到走進衛(wèi)生間,才突然意識到自己現(xiàn)在這份心情……大約是吃醋?

    從前和陸河在一起的時候,兩個人可以說是純純的校園戀愛,陸河那個人從前在異性方面自制很嚴,幾乎沒讓她嘗到過普通女孩子戀愛必經(jīng)的嫉妒滋味兒。這樣酸溜溜還有點不安的心情,直到了這個年紀,才第一次有了體會,卻沒想到對象居然是從前自己最看不順眼的黎邵晨……鐘情站在噴頭下,仰起頭深吸了口氣,卻忘了熱水從上往下嘩啦啦地澆,一下嗆進鼻子里,站在衛(wèi)生間里又是捂鼻子又是咳嗽。

    房門外傳來黎邵晨的聲音:“朵朵,怎么了?”

    乍然間又聽到黎邵晨叫自己小名,還是這樣尷尬的情形,鐘情又羞又惱,捂著鼻子反駁:“你別亂叫!”

    黎邵晨站在房門外,越聽越覺得奇怪:“你怎么了,感冒了?”話是這樣問,但他心里也明白,感冒也沒這么快就鼻塞的,更何況還是在沖熱水澡的時候。

    鐘情也覺得自己那句話語氣有點沖,聽到黎邵晨問話的口吻確實很擔憂,雖然覺得窘,也只能照實說:“我沒事,就是剛剛不小心嗆著熱水了?!?/br>
    房門外,靜默兩秒,緊接著傳來黎邵晨忍俊不禁的笑聲:“你慢點兒?!贝蟾乓仓犁娗橐獝?,他連忙說:“你沖完澡出來的時候慢點,這地磚當時買的時候沒挑好,比較滑。”

    囑咐完這句話,黎邵晨忙走到陽臺,前天晚上他才晾了兩塊干凈的毛巾,沒想到這個時候倒派上用場了。放在茶幾上的手機響了兩聲,是鐘情的,黎邵晨猶豫了下,發(fā)現(xiàn)屏幕上顯示的是個陌生號碼,沒有姓名標注。微微猶豫了下,他將電話接起來。

    手機那端一片靜默,而黎邵晨也沒有講話。就這樣,雙方在沉默中僵持了約莫一分鐘,最后還是那端的人輕輕哼了一聲,率先掛斷電話。那聲音并不是黎邵晨所熟悉的,而那聲輕哼里,有洞悉,有不屑,更多的還是一股難以壓抑的憤怒。黎邵晨望著屏幕那串并不熟悉的數(shù)字,心里已經(jīng)有了底。

    然而他并沒有過多的情緒,收拾好毛巾,準備出吹風機,便朝著衛(wèi)生間的方向走了過去。來電記錄他不會刪除,但也不會向鐘情主動提及,有的人有的事,他愿意留一些空間給她自己去處理,但這并不代表著他愿意當冤大頭,毫無芥蒂地把爭取愛人的機會留給別人。

    有了剛剛的尷尬事,鐘情一心想多磨蹭會兒再出去,慢條斯理地擦干凈身體換上衣服,又拿過一邊的拖把擦了擦地磚上的水漬,這才慢吞吞地打開門,卻沒想到黎邵晨一動不動站在外面,手上還捧著一塊大大的浴巾。

    見她臉色紅潤,眼睛也水盈盈的,神情是在外人面前從未見過的溫軟,黎邵晨看得有點兒愣了,直到看到頭發(fā)絲上的水珠順著光滑的脖頸滑進衣服里,他才猛地別開視線,一邊把浴巾繞過她的后背披上:“就知道你肯定洗頭發(fā)了,披上這個,我給你吹吹頭發(fā)?!?/br>
    鐘情跟在他后面走到之前午睡的軟榻,見那上面果然擺著吹風機,不禁有點感嘆這人的心細。黎邵晨遞了一杯清淡的熱茶過去:“先喝點水潤潤嗓子?!?/br>
    接著,不等鐘情說什么,就站在身后為她吹起了頭發(fā)。一邊吹還不忘了一邊問:“溫度合適嗎?會不會燙?”

    吹風機的嗡嗡聲中,鐘情仿佛也聽到了自己的心跳聲,咚—咚—咚,也是那么急躁,那么讓人章法大亂。她忍了又忍,最后還是沒憋住話:“誰當了你的女朋友,真是好福氣?!?/br>
    黎邵晨耳朵靈,整句話一個字都沒錯過全聽清了,但他還是裝糊涂,把吹風機又提高一檔:“朵朵你說什么?”

    鐘情一聽他叫自己小名就覺得耳朵癢癢,非常不自在地嘟囔:“二十四孝男朋友,不知道經(jīng)過多少姑娘培訓才有今天這么專業(yè)?!?/br>
    黎邵晨干脆利落拔掉電源,附身湊近她的臉:“朵朵,你這是吃醋了嗎?”

    鐘情嚇了一跳,一轉(zhuǎn)身正好跟他來了個面貼面,黎邵晨哪肯錯過這樣的好機會,順勢就吻了上去。這個吻跟之前兩人的那個吻有太大不同,鐘情過了初時的驚嚇,順著黎邵晨輕輕拍撫著她后背的手勢,整個人漸漸放松下來,也漸漸開始享受這個吻。

    黎邵晨自然感覺到了懷里人的順從和柔軟,一時間愈加激動,唇舌之間加深肆虐的同時,整個人朝著軟榻壓附過去,撫著她后背的手轉(zhuǎn)而挪到鐘情的脖頸,在那里一下一下輕輕地揉著。

    鐘情覺得自己如同一塊在溫室里漸漸融化的水果硬糖,外表看著強硬,但芯里已經(jīng)開始慢慢融化。她感受著壓在自己身上的人硬實的身軀,也感受著他愈發(fā)熱烈的索吻,腦子里開始還有些清明意識,漸漸地也糊涂了。

    黎邵晨也比她清醒不了多少,鐘情之前那點兒吃醋鬧別扭的小女兒姿態(tài)恰恰落在他眼里,讓他整顆心柔軟得一塌糊涂,高興得幾乎忘了東南西北,腦子一熱就親了上去。

    兩個人唇舌糾纏了好一陣,黎邵晨才稍稍找回理智,怕這樣纏綿的親吻嚇壞了她,便微微抬起上身,唇在兩片柔嫩上方稍稍停止。他睜開眼睛看她,就見懷里的人雙眼濛濛,腦子里最后一根名為理智的弦也繃斷了。炙熱的吻再次落了下去,卻沒有如之前那般老老實實在唇瓣間流連,而是不緊不慢朝著下方移去,白皙的下巴,柔軟的脖頸,再往下……黎邵晨真是佩服死了自己的先見之明,沈千秋留下的那件白襯衫本來就是很薄的料子,穿在鐘情身上有點過大了,經(jīng)過兩個人之前的廝磨,胸口的兩顆扣子自己解開,露出里面高聳的兩團柔軟。

    黎邵晨自問不是沒見過女人的毛頭小子,但看到這副情形,依舊覺得心口一熱,如同從前喝過那些六七十度的蒙古烈酒,一口下去就覺得整個人控制不住地沸騰起來。顫巍巍在她心臟的位置落下一個吻,感覺到那里砰砰跳得激烈,觸碰起來卻又嬌又軟,令人幾乎不敢多看,卻忍不住親了又親,甚至隔著衣衫輕輕舔吻起來……

    鐘情感覺到胸口傳來涼涼的濕意,整個人驀然一僵,下意識地就想推開壓在自己身上的人,兩手隔擋在黎邵晨的肩膀上,卻發(fā)現(xiàn)他如同一座山般,無論使多大的力氣都使巋然不動。

    正在兩個人糾纏之間,突然聽到不遠處傳來滴滴的幾聲脆響,黎邵晨猛地抬起上身,仿佛被人一把拉回了現(xiàn)實,看都不敢多看癱軟在榻上的人一眼,站起身朝著廚房頭也不回地走去。

    過了沒兩分鐘,他神色如常走回來,手上端著幾盤剛剛烤好的餅干。

    鐘情在他走后也連忙坐起身整理衣服,眼看著他去而復返,整個人也慌作一團,捧著已經(jīng)有些涼掉的茶有一口沒一口地小口呷著。

    黎邵晨看到她臉上紅潮未褪,唇瓣是不同往常的嫣紅,喉結(jié)不禁微微滾動,忙不迭地錯開視線,把餅干放在茶幾上,從她手里接過杯子:“新烤的餅干,好幾個口味的,你嘗嘗看喜不喜歡?!?/br>
    鐘情見他轉(zhuǎn)過身為自己添水,幾乎沒怎么瞧過自己,知道他這是有意給自己找臺階下,便輕輕“嗯”了一聲。

    很快,熱水又放在面前,餅干她每一種口味都嘗了嘗,最后指著其中一盤輕聲說:“這個巧克力味的好吃,也不會太甜,怎么做的?!?/br>
    黎邵晨見她說話的時候都不敢抬頭看自己,也不戳穿,站在一旁偷偷欣賞她臉上的紅暈,語氣沉穩(wěn)地答道:“用的從網(wǎng)上買的巧克力粉和正宗黑巧克力,你喜歡吃,我以后每天都給你做。”

    鐘情聽到這樣的話,愈發(fā)不敢抬頭跟他正視,也不知道該怎么接話,只低著頭,手指輕輕卷著襯衫的邊兒。

    黎邵晨見狀,忍不住走上前,輕輕撫了下她的臉頰,柔聲問:“有那么害羞嗎?咱們倆現(xiàn)在是戀人關(guān)系,真做點什么,也不為過?!?/br>
    鐘情悶了好一會兒,才開口:“我就是……有點不適應(yīng)。”

    黎邵晨捏了捏她的下巴:“怎么不適應(yīng)了,是我親的不好?”

    鐘情連連搖頭,一邊推開他的手指,眼睛不知道該看哪才合適:“咱們兩個過去是朋友……”

    黎邵晨笑:“那再早點,你還把我當階級敵人仇視呢!從朋友發(fā)展到好朋友,再發(fā)展到戀人和夫妻,不是挺好的嗎?”

    鐘情輕聲說:“我就是覺得有點太快了?!?/br>
    黎邵晨在她身邊坐下來,輕輕擁住她,在光潔的額頭落下一個輕吻:“那你不妨換個角度看。無論咱們兩個之間發(fā)生什么,只要你不是從心底里覺得抵觸或者厭惡,那就不去多想,讓它順其自然地發(fā)展。不管咱們兩個認識多長時間,當朋友又有多長時間,只要讓人覺得自然而然,就不是壞的嘗試,你說對嗎?”

    鐘情想了想,最后輕輕點頭:“你說得對。”

    窗外這次是真的暗下來,天色暗紅,仿佛預示著接下來還有更大的風雪。但能與自己真心喜愛的人同處一室,一起品茶、烤餅干、看書、做飯,是多少人奢求不來的幸福和安寧。哪怕明天又是一個讓人惱火的下雪天,此時此刻,也顯得不足為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