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6章 唯存記憶3
八 “它們是故意的。” 呂清廣摸著光光的手腕兒,心情一再下沉,一顆心已經(jīng)落到了深坑里,而且是寒冰洞窟深坑。 手腕兒很光華,不僅沒有十顆溪水寶連在一起形成的手鏈,也沒有任何傷疤痕跡,說明不僅十個太古靈族沒在這里,連自己也不在。 自己來確認,自己并不在自己身體內(nèi),是很繞口而且很怪異的,但是,呂清廣并沒有絲毫荒誕感,這是現(xiàn)實,只有現(xiàn)實的悲傷。 接二連三的背叛,讓呂清廣的心備受打擊。太古靈族沒有丟掉,它們這是將自己給丟掉了,而且還帶走了自己。這是多么痛的領(lǐng)悟呦,呂清廣欲哭無淚,他這段時間里——好吧,自從慈悲大妖尊給自己做貼身保鏢之后,跟太古靈族的溝通就越來越少了。但呂清廣不認為這是自己的錯,是太古靈族擔心被慈悲大妖王發(fā)現(xiàn)所以極少出聲的。而且有慈悲大妖王,太古靈族很少能有幫得上忙的地方,不出聲也是正常的,交流少了一些,但不等于感情疏遠了不是。 呂清廣本來還以為自己能和太古靈族攜手重新再來一次呢,這完全是可行的呀!經(jīng)驗有了,境界也有了,只要熬過最初的階段,等進入了時空亂流邊緣,吸收了足夠的靈氣就能快速提升修為,然后一步步深入時空亂流深處。呂清廣相信,自己這一次都不需要到處闖蕩了,守著時空亂流就能快速升級,因為自己本就是至尊級的,有至尊級的境界,現(xiàn)在需要的只是恢復靈力而已。 獲取體悟升級已經(jīng)夠快了,呂清廣相信比起來,自己未來的恢復速度絕對更快,快得難以想象。 等自己將修為等級恢復到至尊,然后就能去尋找自己遺失的‘道’,等將自己遺失的‘道’找回來,那就齊活兒了,到那時——到那時又如何呢?戰(zhàn)斗力爆棚大殺四方嗎? 也許這一切都能夠?qū)嵭?,而且,很可能已?jīng)在cao作了。 呂清廣有些頹廢的靠著身后的墻壁,他覺得有些疲憊,同時感覺到饑餓。 這個身體太不好用了。 呂清廣很清楚,從身體的這些表現(xiàn)就可以認定了,這并不是血池中的那一具身體,那具身體長期受丹藥和靈氣滋養(yǎng),絕對不會出現(xiàn)饑餓和疲勞的現(xiàn)象。呵呵,呂清廣苦笑,都是rou體凡胎的人類,可軀體差異卻是如此巨大,當初自己還真沒有想到這一點呢。 本來,呂清廣是想著,自己這個本該‘走失’的身體繼續(xù)承擔走入歧途的歷史使命,從血色門戶中穿越過來的輸血軀體在這個屬于自己的時空快速崛起,然后去尋找自己遺失的‘道’,然后順利地成為至尊中的至尊。 這個計劃在呂清廣看來是完全可行的,所以他才會在困境中決然舍棄自己最后的元嬰之軀,堅定地全部釋放出蘊含在血rou微粒中的靈流,做最后的一搏。 “起碼沒有被當成豬殺掉?!?/br> 這一點應(yīng)該算是成功吧,至于拉了一大票人陪綁,呂清廣卻并不覺得得意,這不是值得高興的事情,雖然那里面有四千多萬個慈悲妖尊分身還有封神世界跟西游世界那些聲振寰宇的厲害角色。 這并不值得高興,對呂清廣來說是這樣的,他缺乏殺殺殺的鍛煉,也沒有相應(yīng)的快感。 換個人,也許會高興,但呂清廣不會。 是的,不會。 就像是不會抽煙的人抽煙,不會喝酒的人喝酒,不會打游戲的人打游戲……你不在行,本應(yīng)獲得的樂趣就不會出現(xiàn)。 也許,在太古靈族的教導下,另一個呂清廣會成為一個懂得殺殺殺的存在,這也是有可能的,只是,那是另一個故事了。 九 呂清廣終于想明白自己在半夢半醒之間是怎么看到花園還有小鳥的了——靈識束,一定是自己通過靈識束看到的,靈識束可以穿過墻壁,則很顯然,沒有難度??墒?,因為自己這具身體完全沒有靈力存蓄,所以也就沒有靈識,靈識束得不到補充,本來剩下的一點兒靈識耗光之后,也就不復存在了。 靈識束耗光還不可怕,可怕的是呂清廣意識到另外一個問題:自己在當初,第一次走上歧途的就是這具身體嗎? 呂清廣記得很清楚:那時候,雖然剛接觸修真界,沒有修為的自己吃丹藥跟吃糖豆一樣,從來不存在虛不受補的問題,當時以為是自己天賦異稟,現(xiàn)在看來應(yīng)該是另外一種解釋——那是在血池邊上經(jīng)過丹藥和靈氣滋養(yǎng)的自己。也只有那個自己身軀才可能即使rou體凡胎也能積蓄靈氣。 問題來了,呂清廣頭疼:穿越需要的是自己的血液和靈氣,現(xiàn)在倒是有血液,雖然這個身體羸弱,一次幾十毫升還是可以的,只要不太頻繁就不會傷筋動骨。但是,靈氣從何而來呢? 呂清廣很清楚,自己就穿越這一個逆天的長項,要是被禁用,自己該怎么辦?怎么去獲得靈氣呢? 萬事開頭難,如果第一步邁不出去,后面的話就別提了,說了也是白說,一點兒意義都不會有的。 灰色的情緒蔓延開來,那叫做絕望。 呂清廣絕望的吼叫了幾聲,沒有回答,只有自己的叫喊變調(diào)的回聲。 心底突然有一種似曾相識的荒謬感涌起,當初也是這樣,不過,那時候更慘,連回聲都沒有。 于是恐懼感再次蛻變成了滑稽感。 呂清廣居然有笑了起來,笑過之后人頓時輕松了很多。心里莫名其妙的記起了一支兒歌,就左著嗓子唱起來:“小栗子嘰里咕嚕,一滾滾到池塘里啊。這可不得了了!泥鰍先生出來說道:你好??!我們大家一起玩耍吧!” 可不是么,天大的事兒也不過就這樣,起碼自己現(xiàn)在還活著,活著就應(yīng)該充滿希望。 沒等到泥鰍先生出來一起玩兒的呂清廣,決定摸索出一條路了。背后就是墻壁,他伸手摸去,墻很冷,冰涼冰涼的。從手感他能判斷出這是水泥墻不是洞壁,雙手摸到的地方都是平整的,一種人為的平整。 呂清廣在黑暗的未知之地摸索前行,就在他將要灰心放棄的時候,即將麻木的手指摸到了一處凹陷。凹進去的地方大約0.9米寬,2.1米高。依據(jù)建筑模數(shù)這是標準門洞。 緩緩地伸手向門洞當中摸去。 沒門! 居然沒有門。 十 光禿禿的清水房里陰冷潮濕,呂清廣站在空的門洞里,睜大眼睛,想要分辨出眼前的景物。 眼前是一片黑暗。 呂清廣理性的分析:有光明才有黑暗,有黑暗就一定有光明。 眼前之所以一片黑暗,是因為光明同在,只是沒有發(fā)現(xiàn)罷了,要是沒有光明也就沒有黑暗,世界就應(yīng)該是純凈的灰色,一無所有的灰色。 這是基于常識的判斷。 常識來自于記憶。 根據(jù)呂清廣至尊級的記憶,所有時空都是這樣的,不論是哪一界的時空,同樣遵守著這樣的定律。所以,呂清廣判定這個命題為真,歸入常識之類。 只看到黑暗沒見到光明,不等于說光明不存在,有可能是眼睛睜大得不夠,或者是視神經(jīng)的問題,比如夜盲癥,這個最常見了,不嚴重的話,通常吃一段時間魚肝油就能恢復。呂清廣要是靈識束還在,內(nèi)視一下就能發(fā)現(xiàn)問題了,不過,這也難得說,如果靈識束還能用的話,靈識束既能透過墻壁看到外面院子里的情況,又能通過靈識掃描看清黑暗之中的景物,完全用不著睜大眼睛跟黑暗較勁兒,也就不會知道自己對微光反應(yīng)如此之弱了。 沒有懷疑,自然不會有檢測。 現(xiàn)在呂清廣懷疑了,但沒有可以檢測的,就只能腦補。 腦補可謂是萬試萬靈的,呂清廣即使是至尊是圣人的時候也經(jīng)常需要腦補,有時候未必真的是希望,更多的是出于習慣,先腦補一個再說。 此時此刻,呂清廣立刻將看不到光明的原因,腦補為身體素質(zhì)問題,缺乏維生素a導致的夜盲癥,對微光不敏感,將感受光明的底線大幅度提高,不是陽光明媚統(tǒng)統(tǒng)被認定為黑暗。 這樣的判定,也不完全是腦補,其中有很重要的邏輯證據(jù),那就是之前靈識束所獲得的畫面,以及逐漸恢復的記憶。 逐漸恢復的是屬于走失之前的記憶,也是在神奇之旅的歲月里一直都處于封閉的記憶,當時是完全無法想起來,屬于徹底被屏蔽的狀態(tài),現(xiàn)在正在一點一點兒的解封之中。 恍惚間,呂清廣依稀記得,自己一大早就和業(yè)務(wù)員設(shè)計助理一同來了這里,客戶是業(yè)務(wù)員再聯(lián)系,不知道是溝通出了問題,還是客戶臨時出現(xiàn)了意外情況,或者壓根兒就是逗著業(yè)務(wù)員玩兒呢,反正昨天下午越好的早上九點半見面,到十點鐘了也沒見到人。呂清廣想回去,但業(yè)務(wù)員不愿意放棄,提出:要是客戶只是手機沒開,又遇上了堵車,說不定一會兒就到了。呂清廣也覺得反正已經(jīng)等了一個來小時了,真要是自己前腳走后腳客戶就來了,自己得多冤呀,而且,這客戶真不想逗人玩兒的,前期交流挺好的。所以,三個人就在小區(qū)里瞎轉(zhuǎn),這一等又是一個多小時,快整整一上午了,呂清廣有點累了,而且三個人不知怎么走著走著就散了,那倆也許在一起,反正呂清廣就是孤獨一個人。 記憶里,呂清廣順著樓梯走到地下室,光線淡了許多,從手包里翻出幾張對折過兩次的a4打印紙,打開看看,都是以前紀錄的客戶戶型數(shù)據(jù)和要求,選了兩張用不上的鋪在第二級梯坎兒上坐下來,拔出手機給兩人打電話。 占線。 又撥打,還占線。 隔了一會兒,第三次撥打,居然還占線。 記憶里的呂師閉上眼睛,不打了,心想:反正他們會回過來的,我先休息一會兒再說,似乎有點累了。 于是,閉上眼睛休息的呂清廣去了異界,在異界和諸多位面世界闖蕩。從一個凡人逐漸成為修真者,從筑基期開始,靈動、金丹、元嬰、出竅、分神、合體、渡劫、大乘一級一級地晉升到了仙人,到天仙、金仙、大羅金仙、圣人,最后到了至尊境界。 如果僅僅是這樣,呂清廣也許會懷疑自己,將這一切腦補為只是做了一個夢,而沒有別的。這樣的升級就像是在打游戲,呂清廣自己不是很喜歡玩兒游戲,不過,他的設(shè)計助理是半個專業(yè)玩家,在下班了就立刻趕回租住的小套間去接班。 設(shè)計助理和另外三個大學同學一同租了個一室一廳一廚一衛(wèi)的小套間。臥室是睡覺的地方,屬于生活區(qū);客廳是打游戲的地方,屬于工作區(qū)。他們四個里有兩個現(xiàn)在是專業(yè)玩家,全天候打游戲;另外兩個是半專業(yè)玩家,一邊上班一邊打游戲,每天下班兒回來就接手,讓另外兩個去睡一覺,等后半夜了,再換班兒。 呂清廣大致問過一下,設(shè)計助理說收入還行,等再過兩周,多配置一臺電腦,他就回去做全職玩家,這比當設(shè)計助理有前途,也更有錢途。 打游戲能有多大的前途跟錢途呢?這個問題即使在此刻,呂清廣依舊無解,去位面世界和個別異界逛了一大圈兒,時間起碼也過去了幾萬年,還到所有位面世界的終點——末日系住過一陣子,但依舊說不準做設(shè)計助理和全職玩家之間那一個更有前途和錢途,隱隱的,覺得這兩行當都不太靠譜,但都適合現(xiàn)在苦逼的城市青年去浪費生命。 十一 從門洞里摸黑往外走的時候,呂清廣差點兒撞著。 門洞里的確是沒有安門,但外面亂七八糟的立著好幾塊木工板。將木工板擠開一個縫隙,立刻,視神經(jīng)就感覺到瞳孔中接收到了光明。 快步?jīng)_上樓梯,所有空洞的門洞里都沒裝門,一眼望去盡收眼底,一樓二樓三樓都沒人。 呂清廣走到花園里,初夏的驕陽從落地窗照進來晃得人眼暈。 一直走到陽光里,走到花園中,見到這個感覺似曾相識,卻畢竟是自己見到過的花園,但是鳥兒已經(jīng)飛走了。 “啊呀,呂師,你在這呀,這真是太好了!” 呂清廣還沒來得及感慨,一個聲音在院子外面響起,而且大概率是在跟自己打招呼。尋聲望去,見到的是一個敦實黝黑的中年漢子,記憶力似乎有這人,但卻非常模糊,呂清廣想不起他叫什么。 “呂師,我正好要找你?!闭f話的中年漢子領(lǐng)著另一個中年漢子推開花園的小柵欄門,走了過來。邊走邊將挎包打開,拿出一包煙,彈出一只,遞過來。 呂清廣下意識地伸手接住,意識卻清醒地拒絕道:“我戒了?!?/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