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節(jié)
“停下來?”黃毛不確定。 “停,我們沒油了,也開不動?!备笛苷f。 加油站停了好幾輛無人的小車,服務區(qū)的玻璃全被砸碎,貨架倒地,里面洗劫一空。 黃毛貼著加油站邊停了下來,朝后視鏡的一看:“真是沖我們來的,轉彎過來了?!?/br> “其他人別下車?!备笛苷f完推門跳下車。 黃毛嘆了口氣,緊跟著開門下去了。這一車老弱病殘婦女兒童的,也就傅衍能撐場子了。 黑色吉普上除了司機,也迅速下來三四個男人。 傅衍第一眼就看見了幾個男人中間最胖的中年男人。男人帶著墨鏡,一身黑色沖鋒衣,踩著厚實的登山靴,抱臂,氣勢看著不一般。 江星懷想了想也準備下去,一旁的耿老師一把扯住他:“哎喲祖宗你腿不疼啊,大人們說話別瞎摻和?!?/br> 江星懷蹙眉:“我——” “兄弟們?nèi)ツ膬喊。俊币荒腥寺曇粼谲囃忭懫稹?/br> 江星懷閉上嘴,豎起耳朵。 “出城往外走?!备笛苈曇繇懫?,“你們呢?” “我們在前邊兒有個倉庫,我們?nèi)コ抢镎尹c東西,正往回趕呢。”男人笑呵呵的,聽上去很熱情,“哥幾個車上多少人?要不要去我們哪兒?” 車里坐著的江星懷突然動了動耳尖,莫名覺得這聲音耳熟。 “不用了?!备笛苷f,“我們和朋友定好了見面?!?/br> “行,不過兄弟別誤會,我們剛剛不是跟著你們,真同一條路,你——” “飛哥?!”江星懷突然喊。 “干兒子!”胖男人一愣,接著猛地沖到后車廂外。 “死胖子你喊誰兒子!”江星懷爬著探出頭,正好迎上男人漲得通紅的一張臉。 真是朱高飛! “哎喲!”朱高飛嚎了一嗓子,抱了上去,直接哭了出來,“懷兒!我的懷兒??!” “哭你個頭!別哭了!你勒的我喘不上氣了!”江星懷拼命掙扎,還不忘飛快問,“陳洲呢?陳洲跟你在一起嗎?我手機壞了,我也不記得你們電話,聯(lián)系不了?!?/br> “懷兒!我的懷兒!”朱高飛不管不顧的哭嚎。 “滾蛋!”江星懷抱著他罵。 朱高飛哭了整整五分鐘,接著又拉著他的手反復念叨。 “你爸給我打了電話,我第一個帶人就去接你?!?/br> “但你房子沒人!” “你腿怎這是么了?疼不疼?” “都怪我啊!” 江星懷摸著他的頭,嘆息一聲接著一聲:“行了,干爹,你別哭了,等會兒哭來喪尸就不好玩了?!?/br> “是是是?!敝旄唢w抹掉眼淚,轉頭看著他這一車人,和氣的笑容重新掛在了他的臉上,“還沒問,這幾位是你路上交的朋友?” “那是我班主任,旁邊是他前妻和兒子。前面開車的是路上認識的,叫陸英。” “這是……”江星懷介紹到傅衍停了一下,偏頭看了他一眼笑了,“這是……這是我鄰居,是他帶著我出來的?!?/br> 傅衍聽到鄰居這個介紹,眉角跳了跳,淡笑著伸出手:“你好?!?/br> “你好你好,麻煩你們了,這一路上照顧咱們家懷懷?!敝旄唢w握住他,感激涕零,“這里也不是個說話的地方,我先帶你們回我哪兒,你們是沒油了吧,這加油站里面沒油,去我哪兒,我囤了不少油。你們跟著我的車就行了?!?/br> 關上車門,小面包車發(fā)動,跟在黑色吉普后后頭。 車里安靜氣氛變了。 “那人跟你什么關系?”余雪主動湊了過來。 “那是我干爹。”江星懷說。 朱高飛跟他爹是從小玩的鐵子,他出生那天第一個抱他的是朱高飛,而不是他爸。 因為那天他爸在飛機上,趕著去開會。 “你干爹干什么的?”黃毛一邊開車一邊問。 “他開酒吧的?!苯菓颜f。 余雪又湊上來:“我看——” 江星懷煩她,不想跟她說話,扭過頭:“叔叔,我腿好疼?!?/br> “怎么了,剛剛碰到了嗎?”傅衍去看他的腿。 “沒事。”江星懷壓低聲音,“我就不愿意跟她說話?!?/br> 傅衍笑著彈了彈他鼻尖,轉頭看出不大的窗戶,盯著前面那輛黑色吉普,輕輕皺了皺眉。 只往前開了大概十分鐘左右,就依稀見到了朱高飛口中說的倉庫。 這塊地很大,繞了一個圓順著樹拉起一整圈的鐵網(wǎng)。 有人站在高高的看臺上在巡邏,看見朱高飛的車,還招了招手。 黃毛緩緩踩下剎車,順著水泥路開進去,壓著聲音評價,“你這干爹絕對不一般人。” 鐵網(wǎng)里面是四排水泥樓,一樓全是是裝了鐵門的大倉庫,依稀可見成堆的土豆和袋裝的大米。 車停下,幾人剛下車,有不少人都圍了過來。 朱高飛從前面跑過來,一邊跑一邊喊:“快快,小高,把趙醫(yī)生喊過來?!?/br> “我沒事,真的,已經(jīng)處理好了?!苯菓芽恐笛苓B連擺手。 “那咱們先進去?!敝旄唢w扶上了他另一邊的手,“餓了沒有?想吃什么?” “不餓,就是困了,還渴?!苯菓驯粌扇诉@么架著,路都不會走了。 但掙開那個他都不舍得,只能硬著頭皮往前挪。 在進鐵門之前,傅衍忽然瞇眼回頭,盯著站在高臺上的那個男人,看清男人肩上掛著的黑色東西。 那是一把沖鋒。 “我先帶你們進去,這幾個倉庫是我之前用來囤土豆和大米的,屋子結實抗造?!敝旄唢w領著他們進入其中一棟樓,“昨天我剛帶人過來,還沒收拾好?!?/br> 江星懷轉著頭看了一周,看見好幾個熟悉的人,但沒看見想看見的人,連忙追問:“陳洲呢?他沒在這兒?” “那天他送完你就直接回去了,沒再回我這啊?!敝旄唢w擰著眉。 江星懷臉色難看,停下腳步:“那天我就不該扯他出來玩?!?/br> “他肯定沒事兒,跑的飛快那小子,別擔心,我明天帶人去他家找找。餓了沒有?先帶你們?nèi)シ块g,等會兒先吃點東西,咱們這兒就吃的多?!敝旄唢w攬著他胳膊使勁搓了搓,摟著人上二樓,“對了,你們開車本來準備去哪兒???” “我們?nèi)ジ笛芙紖^(qū)的一個房子。”江星懷說。 “那幸好碰上了?!敝旄唢w嘆息說,“你們那個郊區(qū)也別去了,那邊太遠,弄吃的也不方便。就留我這兒,你天天躺著我給你喂飯。” “那我要天天吃牛排?!苯菓研χf。 “沒問題啊,我們這邊人多,這幾天留了不少跑出來的同胞們,聚在一起更安全?!敝旄唢w說到這兒突然壓低了聲音,“而且我們有槍?!?/br> 朱高飛這聲音雖然是壓著的,但卻能保證樓梯這片他們幾個人都能聽見。 江星懷對于朱高飛能弄到槍顯然不驚訝。 只是后面跟著的抱著耿貝的耿滿宏明顯一驚,緊接著就松了口氣,余雪一直緊張的面部表情也迅速軟了下來。 只有傅衍面無表情,沒說話,也沒表態(tài)。 朱高飛領著他們上二樓,給他們分配好房子,就下去給他們張羅吃的的去了。 等其他人都進了房間 “傅衍。”江星懷偏頭看向他,輕聲問,“你怎么了?怎么都不說話?!?/br> “沒事?!备笛墉h(huán)看四周。 “你覺得這里怎么樣?!苯菓言囂街鴨枴?/br> “很好。”傅衍點點頭,“你先進房間,你的腿不能久站?!?/br> 傅衍說完轉身向前幾步,喊住了一個提著瓶子的女生。 江星懷看著他的背影,突然感覺到委屈。 他不知道為什么有一種感覺,傅衍不會留在這里。 盡管這里很安全,并且他留在這里。傅衍都會走。 江星懷撇了撇嘴,轉身進了房。 傅衍推門進來,就看著坐在床沿邊發(fā)呆的江星懷。 也沒說話,蹲下去剪開了他膝蓋上的包扎。 “啊——你干嘛!”江星懷疼的一哆嗦,猛然驚醒。 “消毒?!备笛苷f。 “你故意的!”江星懷看著他。 “沒有。” “你就是!” “……我沒那么幼稚?!备笛苷f。 “你是說我幼稚嗎?”江星懷反問。 “…”傅衍深吸一口氣。 “一把年紀了還那么小心眼。”江星懷氣的翻了個白眼。 傅衍:“………” 傅衍沉默起身,轉身就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