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劉蟬不冷不熱地哼了一聲。 “道理誰都懂,”他蓋上茶蓋,把茶杯置到桌上,懶懶地躺靠在自己的貴妃椅上,“但是懂,是一回兒事,做,又是另外一回兒事了?!?/br> 秋貍是知曉劉蟬的。 她曉得,此時劉蟬定是心中郁郁。這種郁郁倒也不是煩躁苦悶,而是每次他見過沈璐過后,都有的一種不舒坦。 秋貍放下手里的茶壺,她拿著小毛毯,蓋好劉蟬的小腿和腳給他保好暖,“太太不要再為此事憂心了,想些開心的事吧——您看這春節(jié)了,先生休沐,太太不是又有大把的時間陪著先生了嗎?” 秋貍寬慰道。 劉蟬臉上的陰郁果然緩和不少。 一年到頭,傅芝鐘就只有冬日春節(jié)與夏日酷暑,有時日相對較長的休沐。而也只有這些休沐日他才可以換下軍裝,穿上便服待在傅府。 這一兩年局勢緊張起來,傅芝鐘的夏日休沐基本都被削減個干凈。劉蟬不高興也沒有辦法,畢竟大局面前,由不得他耍小脾氣。 所以這春節(jié)休沐便顯得尤為可貴。 劉蟬側躺在長椅上正想要對秋貍再說什么——屋里的大門卻突然被敲響了。 咚咚幾聲,不重不輕,不急不緩,劉蟬和秋貍訝得對視一眼。 今日并無誰相約過劉蟬才是,怎的突然就有人來登門了?而且前院還沒有任何傳報,直接便來敲門了。 “你且去看看,是誰來了?!眲⑾s對秋貍吩咐道,“是不是哪個丫鬟有什么事情?!?/br> 秋貍應聲,走去門口。 而榻上的劉蟬亦起身,不再懶倒。 不知為何他覺得自己口干舌燥,心跳極快,就跟要蹦出來似的。 劉蟬捂了捂自己的心口,有些莫名其妙地看向門口,他不知道自己這是怎么了。 等了幾許,秋貍沒了點動靜,甚至都不傳聲,劉蟬心里奇怪正弄,這來者是什么人?還是門口發(fā)生了什么,秋貍還不回來? 劉蟬不再等,他穿上鞋也往門口走去。 “秋貍,怎的不出聲,這是被……”他埋怨地說著,走到玄關處。 而劉蟬話還未說完,他隨意地一抬頭——這才看清了門口的人—— 門口的人身著著軍裝,亦是淡淡地看著劉蟬。 那人嘴邊輕淺揚起,似乎帶了半分薄薄的笑意。 “傅爺!”劉蟬小臉上原先的埋怨盡數散個干凈。 他的臉龐像是被點亮的花似的,滿臉都是璀璨的驚喜,他的眼中全是晶亮,“傅爺!” 劉蟬又大聲地喊了出來。 劉蟬叫著面前這個高大男人的名字,跟兔子三連蹦似的蹦進了男人的懷里。 “傅爺!你怎么回來了也不說一聲——”劉蟬伸出自己白皙的手臂,環(huán)著傅芝鐘的肩,臉上的興奮怎么都消不下去。 他本來還以為,傅芝鐘最早也得明日才來歸家的。 傅芝鐘摸摸劉蟬的頭發(fā),回答道,“事務處理得尚可,便提前了?!?/br> 劉蟬隨意捆的低馬尾被傅芝鐘給弄散了,他的頭發(fā)披散下來,襯的他的臉更小。 劉蟬環(huán)抱住傅芝鐘后,激動的情緒稍涼些了,他才注意到旁邊的秋貍和門外一群仆從。 “嗨呀,傅爺,快些進來嘛!”劉蟬低下頭,臉頰微紅。 他執(zhí)起傅芝鐘的手,要傅芝鐘進門。劉蟬雖是放浪,但那也是把房門關上,只有傅芝鐘與他二人所在他才浪得開。 這下叫外人看見自己這般模樣,劉蟬再不要臉,也會有些羞意。 傅芝鐘看劉蟬垂首的模樣,劉蟬微微低下頭,他散落的長發(fā)隨著他的動作順下來,從傅芝鐘的角度看下去只能看見他尖尖的下巴。 傅芝鐘看了一眼角落處掩嘴偷笑的秋貍。 秋貍接收到傅芝鐘的視線,她看傅芝鐘舉起左手,輕輕一揮,曉得這是要他們下人退下的意思,她規(guī)矩地行了一禮后,悄悄走出門外去安排外面的仆役。把清凈的地兒都留給劉蟬和傅芝鐘。 劉蟬察覺到下人們散開才把頭抬起來,但他臉上的紅怎么都消不下去。 “傅爺,真是的,盡是逗我!”劉蟬抱著傅芝鐘的一只手,和他往屋內走。 他半是撒嬌半是抱怨地嗔道,“叫我在這么多人面前出了洋相!” 傅芝鐘搖了搖頭。 “他們不敢?!彼f。 傅芝鐘雖是不管內院,但他心里也清楚劉蟬在院里是什么形象。無下人敢拿劉蟬開玩笑、做八卦的,光是秋貍便會讓其他下人寒蟬若噤。 劉蟬聽著傅芝鐘頗為耿直的話,卻不樂意了。 這活把他說得和老虎似的。 他噘了噘嘴,很是不滿地嚷嚷,“我在傅爺心里就是這么兇惡的嗎?” 傅芝鐘沒有答這個問題。 他拍了拍劉蟬的頭頂,“坐好。” 他說著要劉蟬在貴妃椅坐好,自己則繞到椅子后面。 “傅爺,這是做什么?”劉蟬回頭看向傅芝鐘不明所以。 剛剛才被強烈情緒渲染過后的劉蟬,他眼里有一種說不出的神采??聪蚋抵ョ姇r,劉蟬的眼中透亮,只那么帶著些疑惑的一眼卻顧盼生輝。 傅芝鐘攤開自己的掌心。 他的掌心里是一根長長的發(fā)帶,是方才傅芝鐘從劉蟬的頭發(fā)上取下的。 “給你系發(fā)?!备抵ョ娬f。