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時隔三年跟隨自己的腳步回到這里,他厚臉皮地向這個班原來的老師借了一節(jié)課,在講臺上他仍是從前那般自信,卻似乎再也找不到曾經(jīng)的感覺。 他的生活軌跡從決定離開榕憬鎮(zhèn)時就已經(jīng)徹底偏離了,他好像還是挺喜歡教書,但知道自己終歸是要舍棄這個職業(yè)的,所以絕不放任自己往里面投入更多熱愛,能再回味一次就足夠了。 小鎮(zhèn)上不似大城市停滿供大家使用的單車,許沉河也不急,他住的賓館離學(xué)校不遠(yuǎn),從這里出發(fā)走個二十分鐘就能到,路上經(jīng)過大排檔還能買份熱乎乎的飯。 賣小龍蝦的檔口在搞特價,許沉河記著張叔愛吃,于是順便買了兩斤送過去,被客氣的張?zhí)哆M(jìn)屋一塊兒吃晚飯。兩夫妻是前兩年才走在一起的,張叔的前妻去得早,自己也沒有兒女,和張?zhí)Y(jié)婚后由于年齡限制不方便要孩子,然而兩口子過日子倒是挺自在。 十多年過去,張叔仍當(dāng)許沉河是個孩子,剝了蝦先放他碗里:“今天講課感覺怎么樣?” “有點生疏了,”許沉河笑說,“得虧沒有老師在后面聽課。” “喜歡教書就回來嘛,”張叔勸道,“找不到地兒住就搬到這,房間還給你空著?!?/br> 許沉河只當(dāng)是玩笑話,以前借住的人情就已難還,怎么可能借一輩子。被問及這次在榕憬鎮(zhèn)上要留多久,許沉河轉(zhuǎn)過身翻翻墻上的日歷:“下周就走了,買了飛新西蘭的票,聽人說那里正值春季,我過去避避暑?!?/br> 吃完飯陪張叔喝了點酒,許沉河暈乎乎地摸回斜對面的賓館,踏上臺階前偏頭留意到道旁停著輛高檔的小車,尋思著怎么有錢人也住這破賓館來了。 賓館里信號差,顧從燃搬了電腦下樓,坐在路邊的靠椅上連著手機(jī)熱點辦公。斜對面居民樓有對老夫妻挽著手下來散步,顧從燃將視線移出屏幕掃過去,看著他們相攜著走近,從他身前經(jīng)過時他收回了視線。 接連多天,顧從燃都在同一地點辦公,那對老夫妻倒有時間規(guī)律,天天晚飯后的這個點來散步。他們似乎也注意到了顧從燃,某天散完步了大叔讓妻子先上樓去,自己踱過來坐顧從燃旁邊搭話:“后生,看你挺眼熟的,咱們是不是在哪見過?” 顧從燃認(rèn)得他,三年前許沉河離開榕憬鎮(zhèn)最后便是跟他告的別。張叔比那會兒胖了點,但顧從燃記得清楚,連續(xù)幾天過來就為了對方主動向他打招呼。 “叔,您記性好。”顧從燃合上電腦,“我是許沉河的朋友,跟您有過一面之緣的。” “我說嘛,怪不得?!睆埵逍χ牧讼麓笸?,“你們過來散心呢?” 顧從燃微愣,沒說自己是一個人過來的:“對,不過我最近跟他鬧了些別扭,這不您看,”他指指腿上的電腦,“被趕出來了?!?/br> “這是鬧別扭鬧了……”張叔扳著指頭數(shù)了數(shù),“四天?小河這人自小脾氣好,你別跟他倔,服個軟道個歉呢他就不生你氣了。” 顧從燃揚嘴笑笑:“他小時候也那樣?” “可不么?!睆埵逭勂鹦r候的許沉河就感嘆,仰著頭看向二樓自家的窗戶,“這孩子苦啊,他親生父母也不懂得珍惜,凈把人虐待成啥樣了都……唉你瞧我,牛頭不對馬嘴,一聊起天又得把話扯遠(yuǎn)。” “虐待”二字讓顧從燃臉色一凜。許沉河提起父母時的表情總是冷漠且沒有任何掛念的,顧從燃和父親的關(guān)系再不對付也沒像許沉河那般怨恨到這個地步,許沉河被禁足而生恨他是清楚的,以前網(wǎng)上流傳的被父親掄出家門的視頻他也沒忘。但是虐待,是他頭一回從許沉河親近的人嘴里聽到的所關(guān)于許沉河的遭遇。 除此之外,潛水的小鳥也說過這個詞,對顧從燃來說,無非是把他往許沉河深陷過的泥潭里再扯深一寸。 “沒關(guān)系您說,”顧從燃側(cè)身面向張叔,“我還想好好了解他小時候,他不怎么跟我提起?!?/br> “他哪敢提起,恨不得忘了呢。”張叔搖搖頭,“那家子人就是神經(jīng)病,把那么小的孩子關(guān)進(jìn)見不得光的房間里,窗戶也釘著板,生怕人給爬出屋外。小河灰頭土臉闖進(jìn)這鎮(zhèn)子里時都餓出病來了,我也就路過把人撿回去,臟兮兮的衣服一扒,嚯,背上腿上都是傷痕!” 暗沉沉的黑夜壓下來,重得讓顧從燃難以呼吸。他摳著電腦邊沿,指甲蓋兒透著疼,他才找回自己的聲音:“他的父母打的?” “不然還能是誰?”張叔也氣,“小河洗干凈后多俊啊,他父母也舍得下手打,你說是不是人?幸好沒把這孩子心理打殘廢了,也就小河這種承壓性強(qiáng)的才能在遭遇過那事兒后還安然無恙地長大?!?/br> 譴責(zé)許家夫婦的話如同鑿在顧從燃心頭,他自己又何嘗不是那種人? “所以啊,小河來這里也算脫胎換骨做人了,誰對他好他都記著,待人脾氣也溫和,跟人發(fā)生點小爭執(zhí)他都擱心上半天,人家主動跑他面前服軟吶,他就把這篇章翻過去了?!?/br> 不知誰家的孩子拍著籃球奔過街道,“咚咚咚”的聲響砸在青石板路,把顧從燃不斷發(fā)散的思緒集中在一個點上。 許沉河哪是把篇章翻過去了,他那是全在心里堆積著,只待哪個夜晚把它們都扒拉出來自己難過呢。 “我——”顧從燃張張嘴,卻想不到要說的話。 陳叔就當(dāng)他是倔脾氣了,他起身,嘆道:“他這些天凈往盛陽小學(xué)跑了,我看你也沒跟著,陪他來這一遭,總不能事事都由著他自個兒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