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9節(jié)
錢嬌娘見邢慕錚如此,暗地里松了口氣。邢慕錚的氣勢本就嚇人,他平常姿態(tài)就能叫人小心翼翼,她原怕孫家人不知有所忐忑,但他竟溫語相向,叫她意外又放心,甚而油生些喜悅。 錢嬌娘請孫家人坐了,自己拉了二姐坐下。錢麗娘暗地里瞟了邢慕錚好幾眼,但邢慕錚只看了她一眼就移動開了視線。這讓錢麗娘有些窒悶,那馬球場上他緊護(hù)錢嬌娘的一幕似還在眼前轉(zhuǎn)悠。孫家的女眷們都說邢慕錚愛護(hù)錢嬌娘。錢麗娘自認(rèn)與錢嬌娘相像,還比她好看些,為何不能吸引了定西侯的目光?要知當(dāng)初孫白去村子里,她只用一眼就勾了他的魂,叫他將她接進(jìn)了府里。 錢麗娘悶悶轉(zhuǎn)頭,看見錢嬌娘脖子上的紗布,才記起來關(guān)心尋問方才意外。錢嬌娘不想叫jiejie擔(dān)心,只輕笑說無事。此時(shí)有一孫家人插話,“麗娘方才見遇險(xiǎn),一張臉兒都白了,還是我抓著她,否則她定沖上前添亂了?!?/br> 錢嬌娘尋聲望去,只見一面白無須的男兒,大抵三十出頭,長一雙風(fēng)流眼,薄唇似笑非笑。她料想這便是錢麗娘的丈夫了,她問起人來,果然不錯。那孫白起身介紹了自己,錢嬌娘笑著叫了一聲“二姐夫”。孫白一愣,連連作揖,錢麗娘的臉皮紅了,與孫白對視了一眼。 此時(shí)只聽得一聲稚氣冷哼,叫眾人都尋聲望了過去。發(fā)聲者是孫白的次子孫祥,與邢平淳差不多的年紀(jì),小小少年卻是滿臉憤懣之色?!拔业俏乙虌尩慕惴?,不是小小妾室姐妹的姐夫,你莫搞錯了!” 這孫祥是被孫家慣寵長大的,從未吃過什么苦頭,娃兒又正是天大地大我最大的年紀(jì),這些時(shí)日來熊氏受了錢麗娘的羞辱,孫祥周圍的丫頭婆子全都對他唉聲嘆氣,全是些危言聳聽之語,這個說妾室抬了平妻要翻天了,那個說庶出的兒子恐怕要將來要繼承家業(yè),他與哥哥都要流浪街頭了。孫祥聽了又急又氣,已經(jīng)打滾撒潑好幾場了,要孫白將錢麗娘趕回妾室院落里,她生的小弟弟也不能到他面前了。只是如今大家都拿錢麗娘與她的兒子當(dāng)寶貝,哪里肯聽這稚兒的話?只不過哄騙兩句,打發(fā)了他。 孫祥只覺天塌地陷了,今日與熊氏同坐一車來馬球場時(shí),因著錢麗娘的馬車在前頭,熊氏與奶娘在車?yán)锖尢旌薜?,孫祥都一字不落地聽了去。他胸中堵了一口氣,只是大家都無暇顧忌他的臉色。這會兒聽得錢嬌娘一聲“姐夫”,他替娘委屈極了,只覺天底下只有他護(hù)著娘能為她討個公道,因此挺身而出,擲地有聲地出口了。 說完后他滿面通紅,抬頭一副誓死如歸的模樣。 孫白與孫員外等孫家人眼冒金星,差點(diǎn)兒沒暈過去。 “小兒無狀!趕緊退下!”孫員外當(dāng)機(jī)立斷,叫熊氏趕緊帶著二兒子下去。 熊氏聽兒子袒護(hù)于她,心里還挺解氣的。只是見公公臉色不善,惟有聽命拉孫祥,打算下去給他買糖吃。誰知孫祥竟還死命不走,他質(zhì)問道:“阿爺,我哪兒說錯了!” 孫員外真真兒就想一巴掌扇到平時(shí)疼愛的孫子臉上去,錢嬌娘連忙道:“娃兒還小,員外爺莫要較真?!卞X嬌娘看孩子與邢平淳一般大小,心中不忍,只是她方才聽得真切,這娃兒又叫爹又叫阿爺?shù)摹斑@是誰人的娃兒?” 錢麗娘眼帶看戲的嘲笑,來得正是時(shí)候。 孫白氣了個夠嗆,聽錢嬌娘問起來,他抿著嘴拱手回答,“夫人,此子是在下次子,管教不當(dāng)冒犯了侯爺與夫人,還望恕罪!” “你的……次子?”錢嬌娘有些遲疑地看向拉孫祥的少婦,又看看她身邊稍大一些的孩兒。 “正是,”孫白只能將熊氏與長子先作介紹,“此婦為在下大婦熊氏,身邊小兒為在下長子孫慈?!?/br> “大婦?”錢嬌娘錯愕看向錢麗娘,她不是孫白惟一的妻子么? 錢麗娘見錢嬌娘看來,與她苦笑一聲。 孫員外見錢嬌娘臉色不對,忙道:“侯夫人,小兒孫白有二妻,大婦熊氏,平妻錢氏,二人向來親厚,情如姐妹,同管小兒后院?!?/br> 錢嬌娘聽了,喉嚨里就像是吞了一只蒼蠅一樣難受。原來二姐并非原配正妻,而只是個平妻,并且聽那娃兒所言,二姐原只是孫白的妾室,大抵因著她定西侯夫人的身份,才叫二姐成了平妻。 可是這平妻有什么好,還不是與他人搶一個男人!這樣聽來,孫白還有其他妾室。 男兒三妻四妾實(shí)屬再正常不過,聽他們說后院和睦就是好了,可是錢嬌娘親身經(jīng)歷,怎么不知其中苦楚?別人她管不了也幫不了,可是二姐竟也被人納成了小妾,她就替她難受。怪道她去年才生了孩兒,想來大概是這孫白妻妾眾多,難得與二姐在一起。 錢嬌娘越想越氣,原是誠心誠意見親家的心思也歇了。她看向邢慕錚,邢慕錚似是知道她的意思,草草說了兩句,也不問其他人,就讓孫家人下去了。錢嬌娘只叫錢麗娘留了下來與她同坐一車,說是有幾句體己話。 錢麗娘其實(shí)是不高興的。這孫祥都把刀遞到了錢嬌娘的面前,她為何蠢得不借刀殺人?她原不想在錢嬌娘面前失了顏面,故不說孫郎還有一妻,可是現(xiàn)在人都在跟前了,她為何不順?biāo)浦壑话??如今孫家如此重視定西侯府,侯夫人的一句話不就是圣旨?她若說對熊氏母子不滿,那熊氏豈還能囂張,小兒還敢對她冷嘲熱諷? 錢嬌娘連這都想不到,又如何整得了侯爺?shù)暮笤??她真是白瞎了侯夫人這一位置。 錢麗娘越想越糟心,她進(jìn)了錢嬌娘的馬車,劈頭就問:“嬌娘,方才你為何不幫我?” 第二百二十三章 錢嬌娘原是想著如何不傷jiejie心思,正猶豫怎么開口才好。錢麗娘這突如其來的一句話反而把錢嬌娘問住了。 “幫你?二姐要我?guī)湍闶裁???/br> 她這個meimei果然是個蠢笨的。錢麗娘唉唉作嘆,“你怎地連這也不懂?我自是要你幫我趕走那熊氏,這樣你的外甥才能名正言順地繼承孫郎家業(yè)呀!” 錢嬌娘皺了眉頭,她竟不知二姐是這樣的心思!人家熊氏是孫白的原配,連兒子都那樣大了,她要她將熊氏趕走?趕到哪里去? “二姐為何從未與我說過,這孫白竟有這樣多的妻妾?你嫁進(jìn)孫家時(shí),可知孫白已有家室?” 錢麗娘瞪眼,“你也從未問過我呀。孫郎是什么樣的體面人,他的婚事早早就定下了,怎會沒有家室?就連通房丫頭都有兩個!” “那你還敢嫁他?”錢嬌娘不可思議地提高了音量。她千方百計(jì)跳出這樣的火坑,她倒好,自己往火炕里送! “我為何不嫁他?咱們家是什么樣的破落光景你不知道么?你別忘了,你現(xiàn)在雖成了侯夫人了,但你當(dāng)初是發(fā)賣的!” 馬車?yán)镆粫r(shí)寂靜,惟有外頭咯噔咯噔的馬蹄聲。姊妹二人大眼瞪小眼,一時(shí)訥訥無語。 錢嬌娘嘆了口氣。 錢麗娘暗罵自己沉不住氣,現(xiàn)下她即便再不愿意承認(rèn),嬌娘如今比她富貴,她得依仗著她。于是錢麗娘掐了掐自己的手,張口想說話。錢嬌娘卻先她一步開口了,“我雖是發(fā)賣的,但邢家給了爹二十兩銀子,從中切出一二兩來,也夠給大姐與你當(dāng)嫁妝,選個好人家嫁了?!?/br> 錢麗娘道:“什么是好人家?大姐的確如你所說,用一兩銀子買了些嫁妝就嫁給了大姐夫,可是有什么用!她現(xiàn)在還不是在天天兒一副窮酸樣,別說綾羅綢緞,她就連一根銀簪子都打不起。你說可不可憐?” “那些都是身外之物,大姐夫?qū)Υ蠼愫妹?,他還有妻妾么?” 錢麗娘道:“大姐夫那樣沒用,只知道鋸木頭,兩人都快養(yǎng)不活了,哪里還能有妻妾?嬌娘,你自己瞧瞧哪個富貴人家不是三妻四妾?那是男人的臉面?!?/br> “我呸!”錢嬌娘啐了一口,“二姐,你別聽男人們瞎說,男人們有臉面了,苦的都是女人家呀!” “我以前是挺苦的,因著我無依無靠,那熊氏天天欺辱我,打罵我,如今我的親meimei飛上枝頭做鳳凰了,卻連這個仇也不替jiejie報(bào)么?”錢麗娘悲從中來,竟就捂臉哭了。 “你,你別哭呀!”錢嬌娘見jiejie哭了,頓時(shí)慌了神。 這錢麗娘在孫白的院子里這么些年,早就一身的心眼,她卻也是這兩年才琢磨出哭這項(xiàng)絕技,叫本已膩味了她的孫白重新進(jìn)她的院子,還能生下寶貝兒子。如今她見錢嬌娘也如孫白一樣見不得她哭,她就哭得越發(fā)凄慘了。她一邊哭,還一邊說向錢嬌娘訴說這些年來的委屈。錢嬌娘雖不贊同錢麗娘嫁人為妾,但聽她這些年來受的折磨,心中的確也不好受。只是她一時(shí)半會想不出什么好的法子,只能叫jiejie先回孫家,自己先想個萬全之策。 邢慕錚送回了錢嬌娘回了侯府就出去了,錢嬌娘知道他去審刺客去了。雖然被刺殺的也有她,但這些事兒交給邢慕錚沒什么不放心的,錢嬌娘只一門心思在錢麗娘身上。 錢嬌娘雖氣錢麗娘當(dāng)初一念之差選擇嫁給孫白為妾,但得知她在后院被熊氏欺壓,她也難過。只是熊氏是孫白的原配妻子,她難道真要為二姐逼得另一女子往后不得安生?雖說那熊氏有錯,但眼見丈夫進(jìn)別的女人屋子,又有幾個能想得開?說到底,都是貪圖美色的孫白之錯。 華燈初上,邢慕錚打發(fā)人回來,因著今日宴席設(shè)在府衙,外頭擺流水席宴請百姓,錢嬌娘意外受傷,邢慕錚便讓人問她是否在家休息,將美味送回來一份讓她在家中獨(dú)享。錢嬌娘本也有些懶散,便說不去了。小廝似并不意外,很快就在外邊擺了一桌。錢嬌娘與周姥姥等人一同吃了,周翠蓮與美人們?nèi)チ烁脦褪至魉?。待吃了飯,錢嬌娘斜倚在榻上有一搭沒一搭地摸著大姐兒的下巴,不知過了多久,紅絹來問錢嬌娘是否沐浴,錢嬌娘才回過神來,她問道:“侯爺還未回來么?” 紅絹還未來得及回答,身后就傳來沉穩(wěn)的男聲,“回來了?!?/br> 邢慕錚大步而入,紅絹忙行禮,錢嬌娘站了起來,見邢慕錚換了一身衣裳,故而問道:“侯爺何時(shí)回來的?” “才回來?!毙夏藉P道。 錢嬌娘若有所思地點(diǎn)點(diǎn)頭,“宴席這么快就散了?” “還沒散,我先回來了,”邢慕錚上前,伸手撫上她的脖子,“還疼么?” “不疼了?!?/br> 邢慕錚的拇指在她未裹紗布的頸上撫了撫,“嗯,那你先去沐浴,再來換藥?!?/br> 錢嬌娘便去洗澡去了,回來時(shí)邢慕錚又換了一身常服單衣,身上有水汽,也是先洗了澡。他盤腿坐在榻上,身邊的小案上放著藥膏等物,他拍拍面前的位置,直視于她,“過來?!?/br> 錢嬌娘頭上還包著布巾,只有一縷發(fā)絲落在頰邊,臉蛋被熱水熏染,在燭光中似有瑩光。她目光微閃,道:“這點(diǎn)小事便讓紅絹她們來就成了。” “放心,我比她們有經(jīng)驗(yàn)?!?/br> 錢嬌娘惟有上前盤腿坐好,邢慕錚輕輕挑起她的下巴,仔細(xì)凝視她脖子上的斜細(xì)傷口,眼中絲絲寒色,他低頭拿玉片挑了藥膏,悶聲道:“抱歉,叫你受了傷?!彼粼俜€(wěn)妥些,她就不會被割傷了。 錢嬌娘微仰著下巴輕笑,“侯爺哪的話,你救了我的命。”若不是他出手及時(shí),她怕不是割傷那樣簡單了。 冰涼的藥膏抹在傷口上,竟比先前大夫涂抹時(shí)還輕柔,錢嬌娘全然不覺著疼痛,邢慕錚卻以為她是嬌生慣養(yǎng)的小姐,還輕輕在她的傷口上吹著氣。溫?zé)岬臍庀⒎髟谒牟弊由?,反而讓她有些癢癢的。錢嬌娘微抿了唇,眼睛望著墻上貼近的倒影。 “……侯爺問出是誰人所為了么?” 邢慕錚再刮一層藥膏,“問出來了,刺客說他們是太子妃派來的。” “太子妃?”錢嬌娘錯愕,“就是那個廢太子的妻子?她為何派人來殺咱們?” “刺客只說是太子妃派的,緣由他們不知?!毙夏藉P躬著身子一邊細(xì)細(xì)抹藥,一邊輕輕吹氣,百忙中回答錢嬌娘的話。 錢嬌娘擰著眉想了一會,太子妃總不能將太子被廢,又染上梅毒的事兒都怪到她跟邢慕錚頭上來了罷?怎么看都是前太子自己把自己作死的。 邢慕錚抬眸偷瞄錢嬌娘,看來她是相信這個結(jié)果了。 刺客原就是這樣與邢慕錚招的,但是邢慕錚不相信。太子府的一舉一動都在他眼皮子底下,這么大的動靜他怎會不知?況且那些人分明沖著嬌娘而來,若是太子府,定更恨他多些。因此他再親自再審,衣裳上被血沾了一片,才讓奄奄一息的一刺客吐出一個名字。 一個他不敢叫嬌娘知道的名字。建安公主。 這些建安公主派來的刺客,拿他當(dāng)障眼法,只為除了嬌娘。邢慕錚想起前些日子時(shí)不時(shí)收到陌生人給嬌娘的信,恐怕也是她挑撥的事兒。她總不能以為他懷疑嬌娘不貞,他就會休了她? 這招著實(shí)陰限,若非邢慕錚非錢嬌娘不可,換作平常人家,興許真把妻子休了,便是不休,也怕是口角不斷。 但這招在侯府不起作用,建安公主又動了殺機(jī)?她莫不以為嬌娘死了,他就定會成她的駙馬?邢慕錚心中冷笑,這些皇室中人,個個眼里惟有私欲,以為他和嬌娘也是他們的掌中玩物不成? “我有些想不明白……” 錢嬌娘的聲音將邢慕錚拉回了思緒,他拿了紗布為她包扎,斂了殺意淡淡道:“這事兒你就不必管了,我來解決?!?/br> 邢慕錚輕柔且快速地為錢嬌娘包好兩層紗布,問她緊不緊,錢嬌娘說不緊,他才打了個小結(jié)?!懊鲀壕筒挥霉啿剂?,今兒夜里小心些睡?!?/br> 其實(shí)本就一點(diǎn)小傷,今兒夜里不裹紗布也成。錢嬌娘漫不經(jīng)心地點(diǎn)點(diǎn)頭,還想著太子妃殺她的事兒。她總覺著哪兒有些不對。邢慕錚卻不讓她想,將玉片往她手里一塞,“正好有藥,你也替我擦擦藥?!?/br> 錢嬌娘還沒反應(yīng)過來,就見邢慕錚轉(zhuǎn)身背對于她,將單衣一解,他強(qiáng)壯寬闊的堅(jiān)實(shí)后背出現(xiàn)在她眼前,只是那小麥色的皮膚上,多了好幾條血痕。 錢嬌娘眼皮一跳。 第二百二十四章 她昨兒下手有那般狠么?她真的一點(diǎn)兒也不記得了。 思及昨夜自己被折騰得啥都記不得了,錢嬌娘的臉又紅透了。 “是不是不止一條?我今兒洗身子時(shí)刺撓得很。” 錢嬌娘心虛地含糊應(yīng)一聲,挖了藥膏就往他身上抹,每抹一條,邢慕錚就輕笑一聲,那笑聲叫錢嬌娘的臉皮更加火辣辣。好不容易將他背上的新傷都抹了一遍,錢嬌娘放下藥膏,為邢慕錚拉上了衣裳。邢慕錚轉(zhuǎn)回身子瞅她,錢嬌娘本低頭不看他,被他瞅得不自在,才抬眼瞟了他一眼。 邢慕錚猛地站起來,“給你修指甲?!?/br> 錢嬌娘才褪下去的紅潮又上了薄薄的臉皮。 邢慕錚果然從錢嬌娘的繡籃里找出一把小剪子來,它本就是用來剪指甲的,錢嬌娘用它剪線頭正好。邢慕錚拿著剪子走回來,錢嬌娘伸手要自己剪,邢慕錚不讓,抓了她的手。錢嬌娘使勁兒抽手,叫嚷著他會剪到她的rou。邢慕錚將她的手掌牢牢按在掌手,粗聲說了一聲羅嗦,不由分說開始剪她的拇指指甲。只是面對面怎么剪也不得勁,更何況邢慕錚的確是頭一回替人剪指甲,心里比錢嬌娘還怕剪疼了她。他想了想,將錢嬌娘轉(zhuǎn)了個圈背對于他,然后長臂一摟將她身后整個包在懷里。邢慕錚的腦袋抵在她的耳朵邊,溫?zé)岬暮粑髟谒哪橗嬌?,帶著些淡淡酒味。錢嬌娘動也不敢動。邢慕錚重新扶了她的手。他一心一意替她剪指甲。 紅絹送水進(jìn)來,瞧見這一幕愣了愣,低頭退了出去。 邢慕錚的手掌很大,很硬,很熱,可偏偏就是這樣一雙能輕易劈死人的手,正在輕柔地替她修著指甲。他沒有剪傷她的手指,每剪一個,都會用拇指指腹去刮一刮。覺著沒修好還會細(xì)細(xì)地修剪。 錢嬌娘說不出心里頭是個什么滋味,只知道心跳得很重。邢慕錚一個個地剪過,輪到左手小指頭了,錢嬌娘啞聲開口:“小指頭別剪,我留著刮線?!?/br> 邢慕錚猶豫了一下,然后伸了胳膊,抓了她的手在他的胳膊上撓了撓。 錢嬌娘:“……” 邢慕錚又試了試,錢嬌娘憤憤抽開手,“不會刮著你!” 邢慕錚沉沉一笑。 錢嬌娘惱羞成怒,她扭頭道:“侯爺若是怕我傷著您金貴的身子,別挨著我便罷了。”是誰昨兒發(fā)瘋似的折騰,她身上還痛著呢,不就是沒有被抓出血罷了! 邢慕錚摟緊她,咬著她的耳朵沉沉道:“那是萬萬不能的?!比缃袼钦嬲_了葷,越發(fā)食髓知味,只恨良辰苦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