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碧蓮扭過頭道：“她不是下堂了么？”

    邢慕錚表情微變，黑眸一沉。田碧蓮一驚，往母親懷里縮去。

    劉英喝斥女兒一句，忙與邢慕錚笑道：“好外甥莫怪，碧蓮她也是在咱們住的客棧聽見酒客們議論，說你叫那錢氏下了堂！”

    “酒客議論？”此事竟鬧得人盡皆知，大抵是他攔了花轎，嬌娘又去敲了驚堂鼓，才叫了人說三道四。邢慕錚勾手叫丁張上前，與他耳語兩句，丁張聽了不住點(diǎn)頭，應(yīng)喏兩聲便躬身退出去了。

    劉英與丈夫豎起耳朵，也沒能聽見邢慕錚與管家說了些甚。她愈發(fā)地膽顫心驚，“怎地，好外甥，是外頭那些人胡說的？”

    田林文跟著干笑兩聲，“這些人未免太膽大妄為，連你這堂堂侯爺?shù)闹{言也敢亂造！”倘若是假，這可是害苦了他們了！

    邢慕錚只請他們坐下，不說是，卻也不說不是，只問他們一路過來是否順暢，可有盜匪攔路。田家夫婦屁股下似有針氈，還少不得打起精神作答，劉英道：“咱們一路從梓州過來，有兩個(gè)山頭都有強(qiáng)盜霸山，聽說都是同一伙人，叫什么天道幫，說他們是替天行道，專門搶過路富人和鏢局的錢財(cái)，咱們就穿得破破爛爛的，他們也就看不上了。對了，他們還劫色！但凡年輕貌美的姑娘，他們總要一一看過，合他們心意就擄回去做壓寨夫人。我這一路都是提心吊膽，生怕我們碧蓮被他們搶了去，就拿了鍋灰糊了她滿臉灰，這樣即便是碰上了也不……”

    田林文暗暗踢了劉英一腳，劉英頓時(shí)止住了滔滔不絕，她尷尬笑道：“你瞧我這一說話就煞不住了！”

    “無妨?！毙夏藉P越看，越覺姨媽與母親相像。多年征戰(zhàn)歸來，卻未能見母親最后一面，這是邢慕錚藏在心頭的一根刺，如今見了與母親的孿生meimei，寥表慰藉。他怕自己平日的生冷性子叫姨媽姨父不自在，嬌娘還不曾來，便順著方才話題問下去，天道幫倒成了主角了。

    田林文又踢了劉英一腳，劉英瞧了瞧丈夫，見他對她擠眉弄眼，她扭頭猶猶豫豫地對邢慕錚道：“好外甥，方才你說你這妻子錢氏……”

    此時(shí)錢嬌娘自前廳偏門打著簾子出來，邢慕錚立即扭頭起身，微笑與她招手，“你過來，瞧瞧客人是誰?！?/br>
    果然是歡喜的么，眼里都帶著笑。也難怪，娘與她那meimei，著實(shí)太像了。錢嬌娘眸光微閃，扭頭望向田家四口，已是一臉驚喜，“姨媽，果然是你們來了！我可想死你們了！”

    錢嬌娘上前，一把用力抱住劉英，激動(dòng)不能自已，話都說不利索了，“你們什么時(shí)候、怎地不叫、你們何時(shí)來了玉州！”

    劉英瞪著眼珠子，僵直由錢嬌娘抱著，被她差點(diǎn)勒斷了氣。她結(jié)結(jié)巴巴地也不知道說什么，她瞧丈夫望去，丈夫也是一臉不知所措的模樣。錢嬌娘抱了劉英，擦了擦眼角，對田林文行了一禮，“姨父，你可還安好？”一說完她又看向他身后二人，“哎呀，這就是勇章與碧蓮罷，他們竟長這么大了！”

    田林文一撫掌，“這不就是外甥媳婦么？多年不見，我竟認(rèn)不得了！”

    田勇章與田碧蓮對視一眼，猶猶豫豫沒有上前作禮。

    邢慕錚走到錢嬌娘身旁，“你認(rèn)得姨媽？”

    錢嬌娘挑眼看向他，張口欲言，田林文搶先答道：“好外甥你莫非不知，幾年前jiejie帶著外甥媳婦投奔咱們家，我與你姨媽收留了娘仨！”他這外甥侯爺以禮相待，又不知錢嬌娘見過他們，想必不知當(dāng)年之事。既然jiejie已經(jīng)死了，那死無對證，就看誰的話真了！田林文一邊說，一邊死死盯著錢嬌娘。

    邢慕錚詫異看向錢嬌娘，他從來不知道這些年來娘還帶著嬌娘去投奔了姨媽家。

    “是呀是呀，那會(huì)兒我那外孫還才兩三歲大，瘦的可憐巴巴，要不是找著了咱們，外孫怕是就死了！”劉英連忙順著丈夫的話道，末了還問錢嬌娘，“他外甥媳婦，你說是不是這個(gè)理？”

    劉英說完，得到丈夫一個(gè)贊賞的眼神，她轉(zhuǎn)頭如臨大敵地盯著錢嬌娘。錢嬌娘見二人神情緊張，似笑非笑地點(diǎn)頭道：“可不是么，沒有你們，哪里有我們今日呀！”

    田林文夫婦倆互視一眼，干巴巴笑了兩聲。

    兩三歲？丑兒兩三歲時(shí)就到了梓州？邢慕錚心中一緊，他離開的九年間，怕是不若嬌娘所說的輕描淡寫。但他縱有萬般疑問，卻也沒忘對方是遠(yuǎn)方來客，抬手叫大家坐下再聊。

    邢慕錚坐了主位，他拍拍幾案，叫錢嬌娘坐他身側(cè)，錢嬌娘沒有推辭，走過去一屁股坐下，田林文與田勇章坐了左側(cè)，劉英領(lǐng)著女兒坐了右側(cè)，一家四口見錢嬌娘自然而然地坐了女主人位置，臉色都有些怪異。田碧蓮?fù)仆苿⒂?，劉英拍下她的手，努努嘴地叫她坐好?/br>
    丫頭們呈上上好的銀針茶，這邊還未退下去，那邊跨進(jìn)來一個(gè)人，正是匆匆趕來的邢平淳。邢平淳原還在睡覺，一聽老爺叫他，也沒聽明白是什么事兒，急急忙地跑來，就怕再受了罰。他滿頭大汗沖進(jìn)來，卻見爹娘坐在上頭，還有四個(gè)不認(rèn)識(shí)的人坐在下首，他忙煞住了腳步，求助的眼神正往娘親身上瞄，就見右邊一婦人朝他沖來，心肝rou兒地喊，將他抱了個(gè)滿懷，揉著他的腦袋哭哭啼啼。邢平淳被抱得難受，好不容易抬起了頭，看清了抱他的婦人長相，詫異驚叫一聲：“阿奶！”

    這一聲又脆又響，連才退下的丫頭們在外頭都聽見了。邢平淳不管不顧，反過來將劉英緊緊抱住，又蹦又跳，“阿奶！阿奶！娘，阿奶活了！爹，是阿奶，是阿奶！”

    邢慕錚好似看見丑兒與他的阿奶往時(shí)的光陰，只可惜他無法瞧見娘的舐犢情深，是為憾事。

    錢嬌娘道：“丑兒莫要失禮，她不是你阿奶?！?/br>
    邢平淳燦爛的笑容僵在唇邊，他疑惑地再看劉英，眉毛都擰在一處了，眼前這阿奶，分明就是阿奶！他記得??！

    “好孩子，我是你姨奶奶！”劉英慈祥撫摸邢平淳的臉蛋，“竟長這般大了，長得真??！跟你爹一模一樣！”

    “姨……奶奶？”邢平淳傻了眼，這竟真不是他的阿奶？

    “姨奶奶是阿奶的meimei，她們是孿生姐妹，所以長得一模一樣。”錢嬌娘解釋道。

    既是娘與嬌娘帶著小兒三歲投奔了田家，那為何不曾一直住在田家，丑兒又為何不知這姨奶奶？邢慕錚朝錢嬌娘望去，錢嬌娘卻面色淡淡只看邢平淳。田林文在下頭一直注視邢慕錚一舉一動(dòng)，見狀立即扶了腦門，虛弱叫道：“夫人哪，咱們回客棧去罷。”

    第六十四章

    劉英與子女聞言都吃了一驚，他們這好不容易才認(rèn)了親，不盤算著在府里長久住下，這就要走？劉英轉(zhuǎn)頭看向丈夫，見他按著腦袋，手下不停與她使眼色，她一時(shí)不解其意，但仍隨了田林文的話道：“相公，你這是怎么了？是哪里不舒服么？”

    田林文道：“我也不知怎地渾身乏力，大概是淋了雨染了病，咱們還是回罷，別叨擾了好外甥！”

    他作勢起身，劉英趕緊過去扶他。邢慕錚站起來，“姨父姨媽既到了侯府，怎還有住客棧的道理？”

    錢嬌娘忙跟著道：“對對，都是自家人，自是要在侯府住下來。”

    田林文推辭再三，邢慕錚心意已決，叫他們安心住下，扭頭對錢嬌娘道：“嬌娘，你派人去騰個(gè)院子出來，打掃干凈了，好叫姨媽住下。再去尋個(gè)大夫來，替姨父看病。”

    這一聲“嬌娘”叫得錢嬌娘一愣，過了一會(huì)兒，她才起身，惟惟喏喏地絞手帕道：“侯爺，侯府這么大，我如此愚笨，怎知姨媽住哪個(gè)院子合適？”

    這若是主母，怎能連客人住哪里都不知？可邢外甥又為甚要叫錢氏安排，他究竟叫錢氏下堂了么？田林文這越發(fā)地糊涂了，他撫著腦袋，更加哎喲起來。

    邢慕錚怎不知道錢嬌娘是故意的，他從善如流，“你怎地忘了，東南角有一處院子一直空著，你去安排丫頭們打掃，姨父身子不適，便暫且在耳房歇息。姨媽旅途勞頓，一便歇息歇息，待到夜里，再接風(fēng)洗塵?！?/br>
    邢慕錚交待完，便讓丫頭先引著劉英一家去耳房歇息，他一轉(zhuǎn)頭，就見邢平淳埋在錢嬌娘懷里嗚嗚地哭，說他想阿奶了，錢嬌娘攬著他輕聲安慰。

    這小兒也太愛哭了些，哭也就罷了，怎總往嬌娘懷里鉆？邢慕錚皺眉，“男兒有淚不輕彈，總是哭哭啼啼做甚？”

    邢平淳嚇得忙擦了眼淚，從錢嬌娘懷里跳出來。

    邢慕錚道：“醒了便趕緊去吃飯，吃了飯去學(xué)堂謝夫子，回來正經(jīng)與姨奶奶見禮。”

    邢平淳吸吸鼻子，應(yīng)了一聲便跑走了。

    錢嬌娘望著邢平淳跟兔兒似的離去的背影，道：“小娃兒想念阿奶，這也不能哭？”言下之意有所不滿。

    “哪個(gè)男娃兒整天哭啼？慈母多敗兒，你莫要慣了他?！毙夏藉P道。她有這耐心，怎不分一分給他？

    “你……”錢嬌娘發(fā)覺自個(gè)兒就聽不得邢慕錚說話，一聽就生氣。她深吸一口氣，轉(zhuǎn)身就走。

    邢慕錚扯了她的胳膊，“我還有話問你?！?/br>
    錢嬌娘一把甩開，回頭笑臉吟吟，“侯爺，如今天咱們什么關(guān)系也沒有，您怎么還對我一個(gè)良家婦女動(dòng)手動(dòng)腳，這要說出去，您這顏面也沒地方擱不是？”

    “你好生與我講話！”邢慕錚低喝，就偏要這皮笑rou不笑的德性么？

    錢嬌娘笑容不變，“侯爺，我天生愚笨，竟連講話不也知了，您倒是教教我，要如何與您好生講話？”

    得，這下那眸光更冷了。邢慕錚暗自自嘲苦笑，與她低聲軟語，她不屑一顧，對她稍強(qiáng)硬些，她更冷聲冷氣兒。他到底該拿她怎么辦，莫非真要如她的意，送她上花轎，嫁給那王鐵牛，她就高興了？她自是高興的，否則怎會(huì)迫不及待鳳冠霞帔嫁人去。愈想邢慕錚越氣，他磨牙脫口而出，“那王鐵牛有什么好！”

    錢嬌娘傻了，他們什么時(shí)候說起鐵牛哥了？

    邢慕錚也傻了，他說了些什么，他是怨夫么！

    自覺丟臉的邢慕錚扭頭要走，錢嬌娘一把抓住他，“你干什么去？”

    邢慕錚陰鷙回頭，盯著她抓著的手，不是避他跟避刺猬似的，怎地現(xiàn)下敢碰他了？就這么擔(dān)心他對王鐵牛不利？他倒是想來著，只是每每想起那日發(fā)瘋害她差點(diǎn)喪命，他就下不了那個(gè)手。他望向她額角上留著的疤痕，只以不傷她的力道拉開她的手，大步離去。

    錢嬌娘追了兩步，突地覺著自已瞎緊張，她與鐵牛哥在邢慕錚眼里能算個(gè)什么，他還能因?yàn)樗F牛哥不成？

    想透了這層，錢嬌娘不追了，她自側(cè)門而去，丁張正從劉英他們歇息的耳房出來，見著她立即迎了上來，問她如何布置給姨太太的院子，該用什么窗紗，放置什么擺飾，錢嬌娘道：“侯爺?shù)挠H姨媽過來，自是要最好的，你們看著辦罷?！?/br>
    丁張聽了最好的三個(gè)字，便知該如何行事了，他連連應(yīng)聲，又跟著錢嬌娘走了一段，錢嬌娘稀奇，“你不去干活，跟著我做甚？莫非是人手不夠，叫我一齊去打掃？”

    丁張干笑道：“夫人說笑兒哩！奴才哪里敢叫夫人您去打掃，只是方才姨老爺拉著奴才，問奴才夫人您與老爺是否和離了，他在外邊聽了些流言，害怕說錯(cuò)了話……”

    “那你說什么？”

    丁張忙道：“奴才不敢說。”

    錢嬌娘瞅了丁張一眼，丁張咧著嘴討好笑笑。錢嬌娘沉默片刻，遂苦笑道：“這事兒長輩早晚得知道，不必隱瞞，尋個(gè)機(jī)會(huì)便說了罷，省得我自個(gè)兒說，更叫人難堪?！?/br>
    “這……是，小的明白了?！?/br>
    “只是今兒姨太太他們才來，叫他們安生住進(jìn)來再講，否則老人家心思重，平白地為咱們小輩cao心了。對了，天兒熱，煮些綠豆湯給姨太太他們送去，叫大夫來好生替姨老爺瞧病，最好也讓他替姨太太他們都瞧瞧，怕是一路辛苦，染了熱疾?！?/br>
    “奴才這就去辦?！?/br>
    錢嬌娘慢慢悠悠地往自己院子走，走著走著竟哼上了小調(diào)。

    錢嬌娘這些年來，常常會(huì)記起那一幕。與娘長得一模一樣的姨媽，冰天雪地里，拿著掃帚趕她們娘仨出門，那個(gè)總皮笑rou不笑的姨父，站在廊下面無表情地盯著他們，表弟表妹歡呼著拍掌，大笑喊著大米蟲趕走嘍。娘氣得差點(diǎn)喘不上氣，小小的丑兒在她懷里哇哇大哭。

    那天兒可真冷啊，冷得骨頭都是僵的，心也是僵的。

    錢嬌娘這一輩子都不會(huì)忘了那日的雪。

    她尋思著總有一日，她將以大禮相報(bào)。只是沒想到，人自個(gè)兒送上門來了。

    她的眼里閃著愉悅的光芒，眸光深處卻夾雜著一抹狠厲。

    第六十五章

    錢嬌娘午歇了一個(gè)時(shí)辰，起來替邢平淳準(zhǔn)備好了謝師禮，邢平淳與跟著他的小子孫超一人拿一半，聽錢嬌娘囑咐了幾句，便一溜煙地跑走了。錢嬌娘照例回屋子習(xí)字，打算練完了字，再去關(guān)懷田家人。

    清雅嗑著瓜子瞅著嬌娘練字，她將瓜子仁一顆顆地剝出來放在盤子里，等集了一小堆了再一把抓著吃。錢嬌娘看著都累，“剝出來就直接吃了，還非得整一盤子?！?/br>
    “我就喜歡這么吃?！鼻逖虐櫚櫛亲?，又重新開始剝殼。

    錢嬌娘瞧她剝得也不利索，“往時(shí)是有人替你剝殼罷？”

    清雅手下一頓，旋即道：“誰稀罕吃沾了別人口水的瓜子?！彼龑⑹掷锏膸最w瓜子扔回果盤，拍拍手也不吃了，“你那姨父姨母，一住進(jìn)來就沒個(gè)消停，不過他們倒也聰明，除了管家，田家兒子就只找了看門那兩小子問?！?/br>
    “田林文原中了舉，還是朱墨師爺，”錢嬌娘幽幽道，“跟著自家老爺去了梓州，衙門里混了好些年，才升了官當(dāng)個(gè)章奏師爺了，老爺上頭卻得罪了人，被罷官了，聽說換了一個(gè)大老爺來，也不知道他爬上去了沒有?！?/br>
    清雅擰眉，“朱墨師爺是個(gè)什么官，聽也沒聽過?！?/br>
    “我也搞不明白，聽劉英說聽受器重的。不過我看她也擰不清?！?/br>
    “不過這師爺莫不是神算？他遠(yuǎn)在梓州，哪里知曉你與定西侯不合，就敢巴巴地上門來，若是你向侯爺告上一狀，他們一家子都在劫難逃。”

    “富貴險(xiǎn)中求，這是田師爺?shù)目陬^禪，”錢嬌娘道，“娘去了，丑兒那會(huì)兒還不知事，我就一張嘴，他們有四張嘴，說不準(zhǔn)還打著顛倒黑白的算盤。況且這不知在哪聽說了我下堂的事兒，他們還不屁顛顛地?fù)渖蟻戆。俊?/br>
    錢嬌娘展開一張寫滿了字的宣紙，拿起來不甚滿意地個(gè)個(gè)看了，對著未干的墨跡吹了兩口，輕輕放在旁邊，又重新拿了一張新的紙鋪上。

    清雅因著“屁顛顛”三字笑了，她又抓了一把瓜子在手里，一頓又扔了回去，“你真不向侯爺說么？那可是他親老娘與親兒子，若是他知道了，定然饒不得他們罷？”

    “……不?！?/br>
    “為甚？你這是惱他，不想叫他知道真相？”

    錢嬌娘笑了，“這與我惱他有甚干系？只是別人總是靠不住的，邢慕錚本就不待見我，劉英又與娘長得一模一樣，萬一到頭來他聽信劉英的話，反而說我挑撥，我這大好的機(jī)會(huì)不就白白地丟了？”她點(diǎn)墨下筆，轉(zhuǎn)而問道，“你又怎么知道了田家兒子問看門小子？”

    “那兩猴兒自己跑來求我，說他們嘴巴嚴(yán)實(shí)得很，什么也沒說，要我向你求求情?！?/br>
    “求什么情？”

    “還不是他們前幾日沒放田家人進(jìn)來，那倆小子怕侯爺怪罪，叫你給他們說說情。”

    錢嬌娘道：“這求我也沒用，我還能管得了侯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