褚明洲回應的聲音很淡：“可頌，你成年了?！?/br>
    衛(wèi)可頌：“我的禮物呢，褚先生？”

    “在這里?！瘪颐髦捱f給衛(wèi)可頌相框，“可頌想用這個相框裝什么呢？”

    衛(wèi)可頌無比自然地道：“當然是用來放我和你的合照啊，這么珍貴的相框，”他話說到這里停了下，又帶著掩飾不住的害羞：“當然是放我最喜歡的，才配得上。”

    最喜歡的照片，和最喜歡的人，通通都放在里面。

    褚明洲靜了很久，逃避般地偏過頭說了一句：“不太合適，禮物我也送到了，我先走了?！?/br>
    衛(wèi)可頌還想說什么，褚明洲又道：“你的生日宴會，你這個主人公不能缺席，你也是衛(wèi)家的少爺，成年了就要繼承很多事情的，別人也要喊你一聲衛(wèi)董了?！?/br>
    衛(wèi)可頌帶著憋悶和委屈地“嗯”了一聲，又開玩笑般地說了一句：“我一點都不想繼承這些，我小的時候還說過，等我成年就嫁給褚先生你當小老婆，等你來養(yǎng)我，不當什么衛(wèi)董………”

    褚明洲呼吸微重，但很快又克制住了：“胡鬧，快下去?！?/br>
    十八歲的衛(wèi)可頌還是個被褚明洲捧到手心的金絲雀，黏人和熱烈都外放到不行，才不是褚明洲這么隨便趕一下就能趕走的。

    衛(wèi)可頌聲音很低，但又莫名溺人：“褚先生真不想娶我啊，我聽別人說十八歲的男生就是嫩生生，睡起來…….”

    他周圍那些富二代什么花樣沒玩過，這種混賬話衛(wèi)可頌聽了不少，每次都覺得膈應，但放在自己和褚先生身上，他就不覺得了。

    褚明洲厲聲道：“胡說八道，衛(wèi)可頌你給我?？?！”

    衛(wèi)可頌有點難過，又嘟嘟囔囔地拿著相框往下走了：“.…..我都成年了，睡我又不犯法……”

    衛(wèi)可頌順著樓梯一步三回頭地往下走，走到轉(zhuǎn)角就沒影子了。

    褚明洲在衛(wèi)可頌消失到看不見之后，突然捂住嘴劇烈地嗆咳了起來。

    他一向端方筆直的背部弓著，低頭咳得整個空蕩蕩的走廊都是回聲，像是下一刻就要在另一個人離開后猝死在這回廊里，雙手緊緊握住輪椅的扶手，指節(jié)發(fā)白。

    剛剛消失的衛(wèi)可頌猛地從轉(zhuǎn)角處竄了出來，蹬蹬蹬地往上跑，眼里急得都有淚了，手里抓著相框驚叫道：“褚先生??！褚先生?。∧銢]事吧?。?！”

    褚明洲也是一怔：“咳咳，你怎么沒走？”

    衛(wèi)可頌一邊給褚明洲拍背一邊委屈巴巴地道：“.…...您別怪我，您好難得才來一次，我舍不得那么快就走，就想躲在拐角偷偷地多看您一會兒。”

    褚明洲一靜，再開口聲音已經(jīng)啞得不像話了：“又胡鬧，這是你成年的生日，怎么能耗在我這個，我這個……..”

    “我這個殘廢身上。”褚明洲一字一頓地道，仿佛在提醒自己什么一樣。

    衛(wèi)可頌正在給褚明洲拍背順氣呢，拍著拍著聽到褚明洲這么一說，下意識拍了下狠的。

    褚明洲：“咳咳咳——！”

    衛(wèi)可頌手足無措地停了，又“哼”了一聲道：“您這下挨得是活該，哪有人說自己是殘廢的，你問問來我生日宴會的人，有誰敢說大名鼎鼎的褚先生是殘廢，別人都不說，您倒好，自己罵自己。”

    褚明洲：“我本來就是……”

    衛(wèi)可頌地打斷褚明洲的話：“您這不叫殘廢。”

    褚明洲一頓：“我這不叫殘廢，叫什么？”

    衛(wèi)可頌眉眼彎彎，帶著狡黠和十八歲年輕人的意氣與浪漫，語調(diào)溫柔又動人，他歪著頭看褚明洲，眼眸里盛著一灣天真的水泊，倒映著褚明洲冷寂的臉，仿佛連這冷寂都能被他笑到化開。

    衛(wèi)可頌輕輕地說：“您這叫只有半身，老天爺這是在告訴您，您缺個伴兒呢，他叫您早點找另外一個半身呢。”

    “我成年了，褚先生，”衛(wèi)可頌臉上飛紅，眼神專注，溫順地蹲在褚明洲的輪椅前，把頭埋入他懷里，“您什么時候覺得合適，來娶我做您另一個半身?。俊?/br>
    衛(wèi)可頌閉上眼睛道：“你什么彩禮都不用帶，你來我就和你走，做你一輩子的小老婆?！?/br>
    褚明洲靜了許久，他微微抬起痙攣抽搐的手，似乎是想要放在懷里人的頭上撫摸，但最終也就是停在了距離衛(wèi)可頌頭頂十公分的地方蜷縮成拳。

    褚明洲眼眶發(fā)熱，輕輕吸氣，又呼出，強忍著聲調(diào)里的顫抖道：“你把自己當成什么了嗎？也不害臊?！?/br>
    衛(wèi)可頌眼睛也不睜，理直氣壯道：“我都成年了，說這些有什么好害臊的?！?/br>
    褚明洲語氣里難得帶了笑意：“剛成年就敢這么給自己做主了？”

    衛(wèi)可頌轉(zhuǎn)頭睜眼看向褚明洲：“為什么不敢！你放心，我說要和你結(jié)婚，我爸要是不同意，我就發(fā)毒誓說我會出門飆車被人撞死！我爸肯定嚇得要死，他很信這些，他管不了我的！”

    褚明洲臉上微弱到不可見的笑意很快熄滅下去，重歸一片什么都看不透的冷意，他放在扶手剛剛想要觸碰衛(wèi)可頌的手神經(jīng)質(zhì)地抽動了兩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