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998每一次接吻都像在探索新方式，又傻又霸道。

    這個親吻只持續(xù)了五秒，喬郁驀地松開，陡然間發(fā)怒似的問道：“你到底是不是998??！”

    “是?！遍僮宇^卻沒被他這反應(yīng)激怒，非常正常地點了點頭。

    “……你到底怎么了，如果哪里還有問題的話你就說啊，我根本不懂AI，我不知道你怎么了，我想要以前那樣相處，不想要現(xiàn)在這樣！”

    橘子頭的表情中出現(xiàn)了一絲困惑：“……我們曾經(jīng)是怎么樣相處?！?/br>
    “……就是更自然的……”被他這么一問，喬郁都不知道該怎么回答。

    該說他應(yīng)該是個死傲嬌嗎，還是該說他們其實是戀人關(guān)系？

    “我現(xiàn)在就很自然，”998說，“作為你的AI，我會照顧好你的一切，就是我的自然狀態(tài)?！?/br>
    “什么叫‘作為AI’，你不是啊……”這話脫口而出，喬郁越說越語無倫次，“我不是說你不是AI，我是說……你在我眼里一直是人類，你懂人類的情感不是嗎，你喜歡我不是嗎？”

    “我懂人類的情感，但我不是人類。”998說，“如果你需要我作為戀人的對待你，我會盡力的?！?/br>
    “不是，我不是這個意思……”喬郁破罐子破摔似的去脫998的衣服，“你還記得害羞的時候心口會亮燈嗎……”

    998也不反抗，任由他把自己脫光，上半身的皮膚裸露出來。而他的心口，什么光也沒有，只是很普通的仿真皮膚。喬郁上手去擺弄了好一陣，才找到關(guān)竅，揭開那塊皮膚——

    碎掉的玻璃還在里面，里面什么光也沒有。那塊缺口里的東西因為撞擊而支離破碎，現(xiàn)在剩下一個漆黑的空洞，快要把喬郁吸進去。

    他終于意識到哪一步錯了……無論是京畿還是向影，他們根本不知道這里還有別的東西的存在。

    其他的AI是沒有的，只有998才有，滕東森稱它為“心”，喬郁覺得它應(yīng)該叫做“人格”。

    而現(xiàn)在，998失去了他的“人格”，他居然現(xiàn)在才發(fā)現(xiàn)。

    眼淚沒有預(yù)兆地掉出眼眶，喬郁忽然撲在998身上，用力地抱緊他，低低地哭出聲來。

    第124章 想知道他的一切（上）

    哭過之后，喬郁又茫然了許久。

    在這期間998乖巧地像個布偶玩具，任憑他抱著，在他茫然發(fā)愣時靜靜坐在他身邊一聲不吭。喬郁抬眼看見那張平靜無波的臉，腦子里全是自暴自棄的念頭——要不算了吧，他本來就是AI；那自己到底在難受什么呢，明明很清楚他只是AI，清楚就算他一直在身邊陪自己走完一生，最后要面臨的仍然是分離。

    那他信誓旦旦地說“感情”，說“你是人類”，那些究竟是在騙別人，還是騙自己呢？

    “我去睡了?！弊詈髥逃糁贿@么說著，眼神黯淡無關(guān)地起身走向他的床。

    床頭還掛著998不肯扔的蝴蝶標本。

    蝴蝶早就死了，現(xiàn)在玻璃框內(nèi)的只是軀殼；它依然展著美麗的雙翅，可它早就死了。

    床變得寬敞起來，喬郁關(guān)上燈。

    黑暗中他聽見沙發(fā)輕輕地“咯吱”了一聲，接著是并未刻意掩飾的腳步聲；喬郁緊緊閉著眼，蜷縮在被褥中，正和無法抑制的期待感做斗爭。

    他聽見細小的聲響，聽見若有若無的電流聲。

    等喬郁終于睜開眼時，看到的是黑暗中幽藍的光——998就坐在窗臺旁的椅子上，充電眼罩正在發(fā)光。

    ——

    “……你是說，它胸口還有個裝置？”

    “嗯……”

    喬郁第二天也維持著這種恍惚狀態(tài)起床出門去上課，998還非常自然地陪著他出門了。對方仍然掛著小腰包，一路陪著他坐電車到學(xué)校，目送他進去后再轉(zhuǎn)身走了。喬郁只問過一句“你等會兒回家嗎”，而998說他九點要去TEABOX打工。他整個腦袋都成了漿糊，什么也想明白，甚至不知道該往哪里想……直到課間的時候向影叫住了他，問他998有沒有異常。

    “之前怎么沒說?！彼麄儌z站在走廊上，向影喝著玻璃瓶裝的牛奶，很自然地問道。

    他仿佛對這事并不驚訝，或許早在998重新開機的瞬間他已經(jīng)察覺到了不對勁兒。喬郁背靠著走廊的圍欄，冷風(fēng)呼嘯著鉆進他的衣領(lǐng)里，他卻沒怎么感覺到冷：“我忘了，我都不知道那是什么……當時可能我覺得你們也檢查過那里了吧，或者以為每臺AI都有?！?/br>
    “你好像很失落?！?/br>
    “……我想算了?！眴逃舄q豫了好一會兒才道，“感覺有希望沒希望地交替下去，他變回原狀之前我會先崩潰吧?！?/br>
    “明明有跡可循，”向影淡淡道，“突然說算了才讓人不明白?！?/br>
    喬郁垂著頭，下巴縮進圍巾里：“如果那就是滕東森開發(fā)的關(guān)鍵東西，他已經(jīng)死了……等我搞清楚那是什么之后，再搞清楚998不可能修好了？”

    “你的事你自己決定，我的意見你應(yīng)該想得到的?！毕蛴爸贿@么說了一句，然后便走了。

    換成向影，他一定會追尋下去——至今仍在他床上、像睡著了似的米奈就能說明問題。向影有能力也有錢去嘗試各種方法，但米奈沒有修好……要說有希望沒希望的循環(huán)往復(fù)，向影肯定經(jīng)歷過無數(shù)次，興許他這么處事不驚的態(tài)度，就是這些煎熬淬煉出來的。

    喬郁很清楚，自己手里還抓著許多無法連結(jié)的線索，這些線索便相當于希望，只是看他要怎么去挖掘出更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