鄉(xiāng)下的風(fēng)光不錯，這邊靠南，氣溫也要高一點。曲哲乖巧陪著外公外婆，聽他們嘮叨著自己壓根聽不明白的方言，時不時裝模作樣地點點頭。姨媽詢問了幾句近況后，拉著林秀顏去做飯。

    所謂的回鄉(xiāng)探望到底意義在哪里，曲哲不知道。

    只因接觸得太少，外公外婆和姨媽，對他都說只是掛著親戚名號的陌生人。

    他們在鄉(xiāng)下呆了兩天后就回了家，日子沒有任何改變，波瀾不驚地繼續(xù)。曲哲仍舊每天都去沈一卓家樓下看看，內(nèi)心熱切地期盼著沈一卓出現(xiàn)，卻一次次失望。那些寒假作業(yè)似的文學(xué)作品，他都看完了，距離開學(xué)還有十天，漫長又孤獨。

    “幫我開張卡，謝謝?！?/br>
    “喏?！?/br>
    曲哲又來了網(wǎng)吧，或許是這個時間不好，剛剛過了午飯時間，網(wǎng)吧里人很多。他四處張望著找尋空著的電腦，最好是在角落里，可一無所獲。在他終于找到一個空位后，猶豫著要不要上前時，空位旁邊的人似乎聽見動靜般地回過頭看了一眼：“喲?！?/br>
    又是蔣昱昭。

    他好像跟蔣昱昭特別有緣分似的，總能在意想不到的時候遇見。

    “嗯……”曲哲輕輕點頭，有些騎虎難下地拉開座椅，開機，輸入卡號密碼。

    蔣昱昭隨意地拉開耳機，露出一邊耳朵，目不轉(zhuǎn)睛地看著屏幕cao作道：“怎么都不打電話給我??？”

    “我剛從鄉(xiāng)下回來……”

    “你這不是來上網(wǎng)了么，怎么不叫我一起？”

    “我……”

    “打游戲嗎？”

    蔣昱昭仿佛知道這種追根究底的問題曲哲并不會回答，他只是單純地提問，也不求回答的又開始下一個話題。

    曲哲搖搖頭，立刻意識到對方壓根沒有看自己，便道：“先不打了吧?！?/br>
    “哦?！?/br>
    他仍舊跟上次的流程沒有差別，打開瀏覽器，再次找到《春光乍泄》的在線觀看，認(rèn)真地看了起來。

    這電影的基調(diào)充滿憂郁，即便看過兩次，他還是忍不住被鏡頭里的氣氛所感染。他仍舊不那么明白臺詞的意思，更不要說后面的潛臺詞，可他還是認(rèn)真地看，試圖把每一個細(xì)節(jié)都記住。

    就像記住那些字詞繁復(fù)又冗長的現(xiàn)代詩。

    “又看這個啊?！笔Y昱昭在打游戲的間隙里，抽空瞟了一眼他的屏幕，“不是看過了么？”

    “嗯……”曲哲輕聲道，“就是想再看一遍?！?/br>
    “哦。”

    他注意到今天蔣昱昭沒有牽著他的大型犬，有些好奇地開口道：“今天，沒帶狗出來??？”

    “哈哈，再喜歡，天天跟著也會煩的?！?/br>
    “嗯，是的。”

    簡單一句話，讓曲哲的心一下子沉入水底。他天天跟著沈一卓，那沈一卓該有多么煩呢？或者說，寒假像人間蒸發(fā)似的行為，他又怎么沒想到，對方或許只是想避開跟他的相處。

    若真是這樣，那么毫無疑問的，他被討厭了。

    電影很快放完，蔣昱昭再次發(fā)出邀請，曲哲同意了。

    他登上游戲，跟前次一樣跟在蔣昱昭身后，陪他做些七七八八的任務(wù)，在這期間，蔣昱昭有一句沒一句地跟他閑聊，語氣熟絡(luò)地像相處多日的好朋友。

    “哎，往這邊，對啊，你放技能。”

    “你知不知道為什么之前我一直讓你買早飯啊?！?/br>
    曲哲誠實地?fù)u搖頭：“不知道……”

    “你站到我后面，這個BOSS很兇的……”蔣昱昭道，“我就隨口說的，誰曉得你真的去了?！?/br>
    “哦……”

    “你是不是還挺討厭我啊，哈哈?！?/br>
    “沒有。”

    “天天使喚你你都不生氣，脾氣真好?！笔Y昱昭一副恨鐵不成鋼地樣子道，“你這個人是沒脾氣，還是沒骨氣啊。”

    曲哲沉思幾秒后道：“可能都沒有吧。”

    “你這話說得就挺有脾氣的?！?/br>
    “……我要死了。”曲哲正想著如何回答，屏幕突然一閃，他被BOSS的大招擊中了，角色倒地，飄出復(fù)活提示。

    “靠！”蔣昱昭急急忙忙地cao作，“你怎么那么弱啊……”

    “對不起……”

    “算了算了，你先別復(fù)活，我馬上打死他了！”

    聊天被突發(fā)情況中斷，曲哲側(cè)過頭看著蔣昱昭的屏幕，順帶看見他手忙腳亂的模樣，霎時覺得有點好笑。

    真正相處起來才發(fā)現(xiàn)，外表看起來更具有威懾力的蔣昱昭，其實很好說話。他不會讓人很尷尬，雖然有點自說自話，但又不那么令人反感。

    結(jié)果蔣昱昭還是沒能扭轉(zhuǎn)局勢，兩個人一起復(fù)活回了城里，蔣昱昭摘下耳機，沖吧臺招手道：“服務(wù)員！兩瓶可樂！”

    “……我不用。”

    “請你喝你就喝，算你之前給我買早飯的跑腿錢了?！笔Y昱昭無所謂道。

    “那……謝謝。”

    “哎你這么客氣搞得好尷尬，沈一卓那套就別學(xué)來了吧?！笔Y昱昭轉(zhuǎn)過臉，挑眉道，“他真的很虛偽——”

    “……”曲哲躲開他直勾勾地目光，“為什么老提沈一卓?！?/br>
    “因為你跟他……”蔣昱昭微妙地停頓，“很熟。”

    “……”

    “不是么？”

    “還好?！鼻艿穆曇粜〉秒y以聽清，他想避開跟任何人提起沈一卓。但事實上，包括他母親在內(nèi)，能夠經(jīng)常看見他的人，都知道他和沈一卓關(guān)系密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