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一卓道：“那又怎么樣？”

    “那……”

    “你要去說嗎？”驀地，沈一卓湊近了他，“你要去學校里發(fā)傳單貼告示告訴大家嗎？還是想拿這事威脅我？”

    “我……”

    “你想想看，是你說我同性戀比較可信，”他停頓片刻，吸了口煙才繼續(xù)道，“還是我說你偷東西比較可信？”

    接著這口煙便全數(shù)吐在曲哲的臉上。

    “咳咳、咳咳……”對于沒抽過煙的人而言，這一口的威力巨大，毫無防備的曲哲呼吸間吸進去不少，嗆得直流淚。

    “每天偷窺我，跟蹤我回家，”沈一卓也不管他是不是被煙嗆到，戲謔地繼續(xù)說，“到底誰是同性戀？”

    他說的沒錯，如果沈一卓說自己是變態(tài)，那么大家都會相信他是變態(tài)；如果他高喊沈一卓是同性戀，也只會被人當成神經(jīng)病，然后更加厭惡。

    “你不要給我添麻煩，我也懶得管你的事?！鄙蛞蛔康?，“還給我。”

    事到如今，他好像根本沒有反抗的余地。曲哲終于停止了咳嗽，將MP4遞還給沈一卓。坐完這些，他站起身來，打算趕緊離開。

    跟沈一卓處在封閉空間的每一秒，都讓他緊張地快要窒息。

    “打個電話給你父母，今晚在我家過夜?！彼蝗坏溃巴醢⒁贪l(fā)現(xiàn)你走了就知道有問題……不要給我添麻煩。”

    曲哲站在原地不知所措。

    沈一卓已經(jīng)把手機塞進了他的手里。

    父母的電話號碼他當然記得，不過印象中他從來沒有提出過在外面過夜，并不一定能獲得允許?；剡^神來的時候，他已經(jīng)乖巧地按下了林秀顏的電話，那邊很快便接通了：“喂？”

    “媽……我是曲哲?！彼_口說著，這才想起來，在此之前他都沒考慮過拒絕沈一卓的要求，“今晚我在同學家睡……”

    心臟里、血液里……分明涌動著蠢蠢欲動的興奮。

    他想了解沈一卓，想知道他更多的事情。并不只是想看他倒霉，想證明他跟自己一樣，本質(zhì)都是垃圾。光是沈一卓這三個字，就帶著無限的魔力，讓他既緊張又興奮，想窺探更多，又害怕被人知曉。

    這些復雜的情感糅雜在一塊，化成新的沖動。

    如果，他是說如果，如果能和沈一卓再近一點——

    “不行，立刻給我回家?！甭犕怖飩鞒隽中泐伿д娴穆曇簦阅苈牫鏊牟桓吲d。

    正當曲哲不知道該說什么的時候，手機被沈一卓搶走。他錯愕地回過頭，看著沈一卓接起電話，神情溫柔道：“喂，阿姨您好，我是曲哲的同學……嗯，對，我叫沈一卓，今天晚上……”

    沈一卓具體說了什么他沒有聽清楚，反正是愉快地取得了林秀顏的同意。

    他掛上電話后，微微揚起下巴，恢復了不屑的神情，看著曲哲道：“你睡沙發(fā)，不要進我房間?！?/br>
    “……好?！?/br>
    第7章

    在沈一卓說完這話以后，他便自顧自地去浴室洗澡，然后回自己房間，只留給曲哲一聲充滿不悅的關(guān)門聲。

    他呆坐著沙發(fā)上，半晌也沒想清楚現(xiàn)在是什么情況。最優(yōu)先的處理方式當然是趁著沈一卓回房間了，自己趕緊回家——可他不想這么做。分不清是真的，還是錯覺，這里整個空間都充斥著沈一卓的味道。

    約莫過了兩小時，在確認沈一卓不會出房間，困意也一陣陣涌上來之后，曲哲終于摘下眼鏡放在桌上，身體也放松下來靠著沙發(fā)，將手又插進衣袖里取暖。他闔上眼，腦子里亂哄哄的，關(guān)于沈一卓的事情在腦子里不停地打轉(zhuǎn)。他想知道沈一卓現(xiàn)在在干什么，想看著沈一卓的背影，就跟平時在教室里一樣……他莫名地開始揣測，那個MP4在被沈一卓拿走之后，現(xiàn)在是不是就在他的手里，放著不堪入目的情色影片。

    長期養(yǎng)成的作息，讓曲哲沒辦法思考太久，很快便迷迷糊糊地睡著了。他無意識地縮成一團，逐漸從坐變成躺，枕在沙發(fā)抱枕上。即使穿著厚厚的羽絨服，仍然會感覺到冷，且越來越冷。

    這樣下去會感冒的吧。

    感冒就感冒吧。

    朦朧間，他聽見房間門鎖輕微的響聲，可困意束縛著他，致使他睜不開眼。視覺封閉之下，聽覺變得愈發(fā)敏感，他聽見沈一卓打開廁所門，又關(guān)上，聽見廁所里傳出來的水聲，卻怎么也睜不開眼。

    腳步聲逐漸靠近他，然后在沙發(fā)邊上停下。

    有什么厚重的東西蓋在了自己身上，腳步聲再次響起來，直至房間門再度被關(guān)上。

    翌日。

    曲哲睜開眼的時候，沈一卓站在他面前，垂頭看著他。

    “你要睡到什么時候？”

    “……抱歉?！边€沒徹底醒過來，曲哲頭有點痛。他費勁兒地坐起身，首先抓起眼鏡戴上，再靜靜地醒神?？匆娝饋恚蛞蛔勘戕D(zhuǎn)頭去廁所洗漱了。

    從昨晚到現(xiàn)在，氣氛一直很沉重。

    不知道沈一卓是怎么想的，他毫不掩飾地表現(xiàn)出跟在學校里截然不同的冷漠，甚至有些暴躁易怒。包括他說出來的話，說話時的口吻和措辭，全都散發(fā)著對曲哲的厭惡。

    但這又合情合理。

    等到沈一卓從廁所出來，曲哲站起身，茫然地看著他。對方視若無睹地在客廳的櫥柜里翻找著什么，隨后甩到了茶幾上：“快點，要遲到了?！?/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