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9頁
但現(xiàn)在,很多沒必要他親自過問的東西,他打算放心交給手下去做了。 高層本來就不需要像他一樣事事親力親為。 為了保證后續(xù)不出問題,把所有工作都下放給信得過的員工,他還要連續(xù)一段時間保持高強度的工作。費瑯要省下很多不必要花費的時間,直到和其他正常上班的職員一樣,每天都有時間回家。 才能給他想要的陪伴,給他一個溫暖的家。 費瑯前一晚剛給林琮買了吃的去探班,而后去公司總部開了會,加班到凌晨,第二天周末,他還是定了個很早的鬧鐘,頂著微亮的天光出門坐飛機去了。 他查好了影視城附近的所有花店,踩著開門的時間一一拜訪。 其實他一聲命令,手下就會有很多生活助理幫他跑腿,但給林琮的心意,不能假以他人之手,一定要自己親自來才行。 “先……先生,請問您要買什么花?” 他穿著休閑裝,但仍然掩藏不住高不可攀的氣質(zhì)?;ǖ甑男」媚锟粗帚裤接峙?,背好的營業(yè)臺詞都忘記了。 以往費瑯身邊跟著助理,他自己不必說話,今天獨自一人,刻意想擺出禮貌的笑容卻不知道該怎么控制臉上的肌rou,最后的表情仍然是冷冰冰的。 “白玫瑰吧?!辟M瑯輕聲說,“我要預(yù)訂送花服務(wù)?!?/br> 林琮顯然不喜歡太張揚的顏色,純凈的花束也和他更配。 他拿著一束玫瑰,店里附贈了賀卡,他回辦公室想找出珍藏的鋼筆去寫,提筆卻不知道該寫些什么。 費瑯做生意和長輩相處得多,偶爾旁觀別人的浪漫,學(xué)到的也都是老派的浪漫,無非送花、送表、請吃飯。他沉默寡言,連甜言蜜語都不會說幾句。 最后在漂亮的賀卡上,他只能寫下自己的名字。 …… 林琮白天拍戲的時候一直等著費瑯出現(xiàn),但是見不到對方的影子。 他拖著滿身疲憊回到酒店房間。 《青果》劇組給他的待遇很不錯,提供的是單人套房,打開房內(nèi)的燈,昏昏沉沉的暖黃燈光下,映出一束突兀的白玫瑰。 把花送進來不難,通知劇組的人或者酒店的工作人員放到他房間里就好。 玫瑰花束四周有雛菊點綴,有綠葉襯托,白得眾星捧月一般耀眼。旁邊的賀卡上用墨藍色鋼筆寫著“瑯”。 林琮心跳驟然加快,不覺喃喃自語道:“這叫我怎么辦才好啊……” 從那天晚上之后,他的房間里每天都會多出一束花。費瑯這個看起來冷漠得什么都不在乎的人,固執(zhí)起來好像不撞南墻不回頭,他不問候也不探班,只有每天準時送到的一束白玫瑰,用自己最簡單的浪漫與林琮的拒絕暗自較勁。 前一天的花在第二天往往會打著微微枯黃的卷,第三天就仿佛被火灼燒過一樣顯現(xiàn)出焦黑的裂痕。林琮舍不得扔掉,只能先把一部分放進酒店的冷柜里。等冷柜都放滿了,又找了幾個礦泉水瓶,撒上點水,索性養(yǎng)起來。 林琮早些年習(xí)慣把片場喝剩下的礦泉水瓶攢起來,是因為以前這些可回收的瓶子賣廢品能換錢。就算他不拿走,劇組的人也只會丟去垃圾桶?,F(xiàn)在燕京城里很少能找得到做回收廢品的人了,但他的習(xí)慣還保留著。 日復(fù)一日,巨大的落地窗旁邊都被剪成半截的礦泉水瓶占滿了,放在常溫下的花枯萎得更快,林琮想了想,去敲了隔壁許未名的門。 只能借用一下別人的冰柜了。 這位十年前得過影帝的前輩非常好相處,聽到他的請求之后爽快地答應(yīng)了,但是片刻后又有些疑惑:“可以是可以,但是你為什么不扔掉?花再怎么冷藏都不可能保存長久的。” “不行。”林琮果斷搖頭,“我不想讓他傷心。” 許未名整個人愣住了,跟林琮大眼瞪小眼。 “怎么了前輩?” “……云導(dǎo)跟我說你脾氣特別好,我本來還不相信。你對私生飯都這么好嗎?這些人雖然是你粉絲,但是完全沒把你的隱私放在眼里,還天天往你房間里送花。你不報警就不錯了,還把花保存起來?” 林琮:“……” 不是,前輩您誤會了。 費瑯被別人當(dāng)成追蹤他隱私的私生飯,想想還挺好笑的。 他不知道該怎么開口解釋,又不會撒謊,最后還是如實道來了:“他給我留了賀卡的,是我認識的人?!?/br> 反正許未名是前輩,又不是娛樂記者,就算對方聯(lián)想到了,也不會說出去的。 許未名一臉了然,不再追問,但似乎有什么話卡在喉嚨里想對林琮說。 “那前輩我先走了,這些花就麻煩您了?!?/br> 許未名點點頭,一瞬間的晃神恢復(fù)了過來,笑道:“年輕人好好把握感情啊,不要等失去了再后悔?!?/br> 林琮:“……” 云大導(dǎo)演和許大影帝怎么都這么喜歡給他灌一模一樣的愛情雞湯,都叫他不要等失去了再追悔? 然而他推開房門鉆進被子里,仔細回想兩位前輩說的話,又覺得簡單的語句道破了問題所在。 他為了不后悔,所以不愿開始。 但是在乎的人伸出了手,他卻一把推開,等多年后回想,會不會是另一種后悔莫及? 他的確想要溫暖的家庭,想要愛人時常陪伴左右。但如果那個能常常陪著他的人不是費瑯,他真的會甘心嗎?